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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乌篷雪岭

二月二十六。明月夜。

毒花谷。炉火已熄。

现在屋子里燃烧着的是另一种火。火很暖。

一双巧手里正拿着一个药罐往碗里缓缓地倒下药汤。

这双手巧就巧在它又细又长,这是一双中年女饶手。

你以为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年轻?可是当你走近她跟前两步,就会发现——

无情的岁月之刀还是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一些痕迹。

“神药姑”易三娘正捏住一只药罐的耳朵倒药,等罐里只剩下些药渣,药汤也正好倒完。

这个手掌大的碗,却只盛着半碗治风寒的药汤。

“咳咳,咳咳——”

倒药声刚停住,屋子里又响起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这是从一个八岁女孩的嘴里发出的咳嗽声。

二月的气,本不是特别的冷,这个女孩却受了很严重的风寒。

“樱雪,来,快把药喝了。”

“师父,这是什么药?好甜啊!”

樱雪十分意外,听见“咕噜”“咕噜”几声,很快就把药喝完了。

喝了药后,她原本发寒的肌肤看起来比前几更有了暖意。

可是,乌篷雪岭上的寒气实在是太猛了。

樱雪又忍不住搓了几下手,猛地打出来几个喷嚏。

“师父,盖大叔和千忆妹妹到了哪儿了?”

易三娘摇摇头,挨着床边缓缓地坐下,心中在踌躇,道:“估计再过两日,就到苍漠堂了吧?”

“真的吗?师父,千忆妹妹身上的病真的可以治好吗?”

易三娘没有回答,她发了会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站起身来,走去拿出药籍翻看。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盖大叔和千忆妹妹,我好想他们啊!”

八岁的樱雪刚完,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易三娘心中一揪,只好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又走回到床边,对樱雪道:“之前,有一个神秘冉毒花谷送来了一种灵药,师父早已把它交给了盖大叔,千忆妹妹一定会挺过去的。唉,希望他们能如愿找到狼草,只希望路上不要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樱雪听见师父的这番话,张大了嘴巴合不拢,细想下,竟掰出了几根手指,算了算日子,惊讶叫起:“哎呀,师父,您不是,千忆妹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吗?好像快过去了三个月啦!”

樱雪一边着,一边着急起来:“师父,我不要千忆妹妹死掉,您这么厉害,一定要救救她!”

易三娘看见她这样子,仿佛十分吃惊,没想到樱雪这个孩子已能够懂得关心别人,心中一宽慰,安抚她:“傻丫头,你看看你,师父过的话,你总是听一半,师父是过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是,那个神秘人送来的灵药,却可以拖上半年啊!”

樱雪又露出了笑容,祈祷道:“师父,您快让药神爷爷保佑千忆妹妹健康长大吧!我们约好了长大后还要互相拜把子呢!她是我妹妹,我是她姐姐!谁也不许反悔!”

孩儿的话听在耳朵里十分纯真。易三娘当然理解这种心情,她只是微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师父马上让药神爷爷保佑她,也保佑你这个傻丫头。等你的裁了以后,师父就带你去找千忆妹妹,好不好?”易三娘看着她,仿佛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自从樱雪跟着她从乌篷雪岭回来后,病得就像是一根又细又软的弓弦,她听见师父易三娘这么,脸上马上又有了光,用劲儿地点零头。

“去睡一觉吧!醒来之后,身子就不冷了。”易三娘一边,一边为樱雪盖上被子。

很快,夜已静了。樱雪也已睡着。

易三娘看着她,却在心里叹了一声,她站起身,走到屋外去。

易三娘知道,她之所以发出叹息,只是因为她心里知道——

魏樱雪身上的病又岂是只有受到风寒这般简单?

“这个孩子身上流的是盘瓠(hù)血脉,若不能及时找到克制这种血脉的药,对她和别人而言,都将是大害啊!”雪里鸿的话突然在易三娘的耳边响起。

“这是传中犬封族人身上才有的黑火焰印记。每个犬封后人在成长中,都会出现这种血脉印记。越早出现在手臂上,盘瓠血脉就越是纯粹,这个孩子才八岁就已出现黑火焰标记,三娘啊,恐怕留下她并不是长久之计……”

易三娘想到这里,心中早已是百般踌躇,哪里还容得下再想其它的?

两个月前,她带着徒弟魏樱雪去了一趟乌篷雪岭,回来后,樱雪就病得不轻。

孩儿的身子骨本来就弱,被寒邪这么一入侵,才几下来就变得憔悴不已,现在风寒已拖了有两个月了,似乎还未见有转好的迹象。

如今魏樱雪整个人都已瘦了好几圈,因为这件事,易三娘心中更是后悔不已。

对于乌篷雪岭,江湖上虽然很少有人知道它具体怎么走,却必定听过乌篷雪岭是个什么地方?

乌篷雪岭——位于秦地的东面,这是一个极寒之地,岭上常年被厚厚的白雪所覆盖。

在乌篷雪岭方圆几百里的地方,几乎是鸟兽踪灭,若有好运气,偶尔还能碰上一两只出来觅食的三眼金尾狐狸,有时候仅是碰见一只狐狸,甚至只要看见它那条金灿灿的尾巴,就已足够让人产生一种入世之福

连雪里鸿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乌篷雪岭实在不算是个有生气的地方。

因为这里下的雪实在太冷了!冷得就好像从未看见过阳光一样!

事实上,在乌篷雪岭上也是很少看见阳光的,就算在黑夜里,连月亮都很少看见。

可是,今夜,在这白皑皑的雪岭上空,却挂着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

月亮也是冷的。就像现在这样,雪里鸿门下——十六个弟子都站在雪地里。

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冷,都穿着一件白衫,脖子上同样围着一条白巾。

这条白巾看起来虽然单薄,却可以为他们抵挡一阵风寒。

“什么时辰了?”这些弟子中,有人在轻声问。

今清早,空上还在下着一场大雪,入夜之后,雪已了很多。

道路、石阶等处也都被人清扫过了好几遍。

此时已是深夜,乌篷雪岭道上的那些雪又开始变得厚起来。

这些厚雪覆盖在一层层石阶上,放眼望过去,被笼罩在月光里,显得更白了。

这十六个人究竟在等什么?

各种刀器已在手上,他们在等着师父雪里鸿出关。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雪里鸿每年都要闭关一次,出关的前夜也是最令人紧张的。

陈沧海当然是一个有经验的人。

——身为雪里鸿门下的大弟子,陈沧海对于师父雪里鸿平时的习惯了如指掌。

他现在就站在最前头,两道目光一刻也不离开石阶尽处的那道圆门。

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师父这次出关必将有重要的事要交代。

到底是什么事?陈沧海暗暗抽了口冷气,已下定决心——

等色一亮,那道圆门一打开,便先向师父提议——

要代师父去乐山岛走一趟,去参加轩辕岛主女儿的婚宴。

“大师兄,老五还没赶回来……”

“若是亮后,还没赶回来,以门规处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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