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暗影四伏
三更，空中有沙，也有雾。
雾色沉重时本不该有沙，却偏偏有沙。刀子一样的沙。
沙子打在脸上，疼痛不已。
风停住时本不该有沙，却偏偏有沙飞起。
盖聂在雾中，在沙郑是雾上的沙？还是沙下的雾？
如果人生本就如沙如雾，究竟是沙子太轻？还是雾太沉？
赵水寒脸色变了变，不再往下问，目光转到了盖聂的身上。
他对于盖聂拥有巨大的好奇，因为他已一眼认出了盖聂身上的这张银色渔网。
在赵水寒看来，这张银色渔网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渔网。
——凡是在列国中行走数十年的，无人不听过赵水寒是个视宝物如命的人。
能够被他视为珍宝的东西当然绝非是什么普通之物。
能够被他视为珍宝的也绝非只有普通的刀、剑等兵器，还包括过各种各样的宝物。
对大多数年轻一辈来，这些稀世宝物或许他们听都没有听过，可是对于赵水寒，他却几乎算的上是“江湖识宝百晓生”，为此他还专门动笔撰写了一本《下名物》。
在列国武林，在江湖上，和赵水寒一样的人有很多很多，其中就包括诸葛晓风。
和赵水寒不一样，诸葛晓风除了喜欢研究马，他还喜欢研究人，所以他撰写了《武林名录》，按诸葛晓风的话：“诸葛晓风写《武林名录》，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研究比他更厉害的人。”
诸葛晓风究竟为什么要撰写《武林名录》？
因为诸葛晓风一直相信——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够在江湖上趋利避害。
所以，诸葛晓风一直都对盖聂表现得很有兴趣，尤其十分好奇盖聂的师门和家世。
那么，盖聂究竟师出何门？家世又如何？不仅诸葛晓风不知道，江湖上已很少有人知道。
鬼谷门派的镇派之宝——罗地网，是一件十分媳的宝物。
赵水寒向盖聂拱了拱手，笑问道：“这位友，你身上这张渔网可是传中的罗地网？”
盖聂见他向自己拱手，已知道他和霜雪明不一样，他并不是来对付自己的，当下答道：“正是罗地网。”
赵水寒仿佛比想象的更为吃惊，他的眼睛亮了亮，渐渐盯住了罗地网，道：“真是个好宝物，我听罗地网是鬼谷派的镇派之宝，是由不周山的九幽银蛛所吐的银丝所制，不知道你为何会被此宝物所困，莫非是得罪了鬼谷派的人？”
“这……”盖聂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并不知道罗地网的来历，听见赵水寒忽然起银色渔网，也甚是惊讶，心中一边琢磨：怪不得我几次尝试用内力崩断都无济于事，原来这张渔网的制造材料大有来头。
他心中喃喃道：不周山，不周山，是那个不周山么……
他慢慢间想起，那年在无名悬崖的事，那九个石洞内所刻的文字：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负子，有两黄兽守之。有水曰寒署之水。水西有湿山，水东有幕山。
“不周山……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脱口喃喃，这一声喃喃虽是毫无知觉，却被赵水寒听在了耳里。
盖聂究竟在思考什么？他在思考的时候，身子里隐隐有一股力量欲要发作，却是迟迟发不出来。
赵水寒见他好像对不周山产生了好奇，连忙：“不周山是传中的灵山，长在遥远的西极之地，可是谁也没有去过。”
他完，又觉得有些许不对，忙改口道：“就算有人去过，也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活着回来的。我看友你对不周山好像有些兴趣，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研究？”
赵水寒对盖聂话时，霜雪明脸色已在变化，他万万没想到师父竟对盖聂产生了兴趣？
在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对一个外人谈的这么尽情，还笑得如此轻松，尤其是面对盖聂这么样一个人。
霜雪明心里当然很不甘，在这瞬间又对盖聂产生了几分恨意。
仇恨，早就已在他的心里被盛得满满的。
可就算是这样，盖聂对他们师徒却没有丝毫兴趣，他只是在脑中想不通，因为刚才他的脑中拂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被罗地网缚疼的时候，这个念头从他所有的想法中冒了出来，刚冒出来就已消失了。
这个想法才消失，突听耳旁有风沙响动，一阵杀气已从身后赶到。
一阵马蹄声猛地刹住！
有人大喝一声：“姓盖的，拿命来！”
喝声过后，冲出来两个满面沙土的人，一道锋芒闪着银色的光，已送到盖聂的耳旁。
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咛”地一声，在风沙中穿动，顷刻间，剑光更亮了。
剑身一振，众饶耳膜也跟着一震，犹如被锤子刺破了一样。
盖聂闻风而动，身子蓦地往右一侧，剑光从他的左耳掠过，对方刺了个空。
这一道剑光刚落空，盖聂身子从右下方弹起，另一道剑光又接着从他右耳后飞到。
这一补剑，几乎不让盖聂喘口气！
剑光未尽。杀气更慑人。
盖聂吃惊下，人连忙往前方一扑，就这样身子凌空立住，双足也稳稳停住。
他的身子仿佛钟石般斜立在空中，双足如钉子般牢牢定在沙地里。
刚刚偷袭他的两个人见他斜立在空中，互相看了看，又倾剑而来。
盖聂只是闪躲，靠着身子向四方摆动，脚下却不移动，却也能躲过对方刺来的疾剑！
这样的功夫把众人都看呆住了。
赵水寒和独孤若云的眼里皆拂过一丝惊奇：这人好功夫！
赵水寒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眼里渐渐露出了赞许，暗暗称奇：此人虽被罗地网困住，身子却还是这般灵活，仅靠着一双脚在控制身子，当真是奇才。
谁知他正看得出神，身旁有个人手里正捏着一样银光森森的东西，光芒闪入了他的余光里。
是暗镖！
赵寒水目光望向盖聂，余光却注意这个弟子很久了！
霜雪明这个子想要干什么？
赵水寒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在打鼓：这是我雪山庄的暗镖，非但万不得已绝不出手，这个子竟然不守规矩，当着我的面偷袭别人？当真是丢尽了我雪山庄的脸。
赵水寒心里想着，却也不去惊扰霜雪明，只是想看看霜雪明的目标是谁？
他安静的立在风中，余光又慢慢地睨到东面的沙丘上。
这座沙丘很不起眼，刚才他和独孤若云从它上方跃过，竟没有留意它还藏着些端倪。
沙丘上的沙子，轻轻地在风中沉浮，“噼啪”乱飞，迷蒙里竟被赵水寒望出来一颗活生生的脑袋。
这颗脑袋圆圆的，长得好像剥了皮儿的冬瓜一样，亮如白雪，一根冲辫在风中晃来晃去。
赵水寒绝对不会看错，心里在想：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躲在暗处偷看？
他心中无比好奇，余光又转到了别处，心中又有奇怪的念头浮现，因为在他睨向东北一角时，猛然看见了一把弓箭，这把弓箭正握在一双戴着半只黑手套的手里。
可是这个人身上穿着黑衣，除了一把弓箭，其他部位仿佛已和黑夜融在了一起。
赵水寒根本难以把这个饶身子和手臂从黑夜中找出来！
真是个藏匿的好手！居然把自己藏的如此隐秘！
赵水寒心想：这片沙丘集地，究竟还藏着多少人？
他原以为只有这些人就够了，可是转目到东面后方，看见雾色深处，隐隐有风沙飞动。
再仔细一听，远远地听清楚了，有两匹马正往这边赶来。
除了马之外，不知道从何处又传来兵器的交响声。
赵水寒耳朵一动，这回他听得清清楚楚：东面雾色中赶来了两匹马，马上之人正在互相交手，他们一边策马奔跑，一边持剑激斗！
过了一会，隐隐听见马儿惊叫，其中一马匹好像翻倒在地。
马上之人也跟着马儿一起摔在地上。
雾色中，有个声音怒叫了起来：“你他娘的，公孙无恨，我跟你拼了！”
声音出现时，人已从雾色中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