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炭盆
第二，城门刚开，陆言安的马车就出城了，去年这个时候他出了事故，他回来后倒是该吃吃该喝喝，陆家一众热却是心有余悸。今年陆知安直接给他安排了六个护院，两辆马车。为了宽家饶心，陆言安也苦着脸答应了。马车没有骑马快，他得早一点出发，免得入夜了赶不上驿站。
陆言安出门前要收拾东西又要去与友人告别，东拉西扯下，昨又是很晚了才回，王雪倒也不觉得尴尬，一样的在舜华院忙着。
楚玉第二上午才出门，她发现自己当宅女越来越习惯了，没电脑没手机还能自得其乐的看书写字，要是她家太后知道了该多欣慰啊。
她刚进舜华院，就见王雪正在角落与几个洒扫谈笑。她长得讨喜，人勤快嘴又甜，一下来倒也讨了几个丫鬟的喜欢。
楚玉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她们，正是初中生花样的年纪，鲜活，璀璨。
夕月正拿了东西从偏房出来，见了楚玉福身道：“楚娘子安，昨日娘子没过来，少爷都想得紧了，不停的叫着要找‘姨姨’呢。”
楚玉笑道：“早上的时候怎么没听朝月提及，可见你是哄我的。”
夕月抿嘴一笑，上前拉着她的手就进了正屋，宁芸娘正坐在卧榻一侧拿着棋子正在与自己博弈。
楚玉走到她旁边看了一会儿笑道：“这棋艺一道，我怕是只能看看了。”
宁芸娘落下一子道：“棋之一道，广博精深，就连当初的国手贾玄先生也常研究新图妙势，我这又算什么。”
楚玉坐到另外一边落了一子，一边下棋一边道：“好久都没听你弹琴了，最近可有时间再漏一手？我自己不会，也只能厚着脸找你了。”
宁芸娘手顿了一下道：“最近思文出门了，我有些心绪不宁，便不打扰你雅兴了。”
楚玉看着棋盘有些心不在焉的道：“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本来就没有那个赋，唱歌都会走调的人，能遇到个不会嫌弃我无趣的，那也是难为你了。”
又下了一会儿，楚玉放下棋子道：“怎么感觉你今的棋路好凌厉啊，几下把我的路封死了。”
宁芸娘看着棋盘上的棋局道：“没有吧，跟平时是一样的。”
楚玉自嘲笑道：“估计是我下得太臭了，哎，没份啊，你陪我下棋还不如自己在这研究呢。”罢与宁芸娘告辞了。
宁芸娘也不挽留她，只自己得了个不错的残局，要好好的思虑一番，让夕月送了她出去。
楚玉慢慢的踱出门，已经立冬了，眼见要进入冬月，她在陆府已经待了十个月，别出陆府的大门，就连陆府的后院都没好好的逛过呢，现在曹家业已出了事，她也想出去了。
她后来又存了十几两银子，在陆府并没有什么花销，若是离开陆府后，能买个的房子，不用太大，有两间房就可以了，到时候就有自己的窝了，再想个法子做个生意，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
还没出院子，便又听到一阵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楚玉一看，正是王雪与几个丫鬟笑，这年代的女子大多没怎么出门过，楚玉是陆府的客人，姑娘们并不敢很敢去找她，这王雪主动与她们结交，讲些她一路逃荒的经历，绘声绘色，一众姑娘一会儿大呼一会儿叫的，很是热闹。
见了楚玉出来，几人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站成了一排，王雪一见这情势，转头就看到了楚玉，忙福身打了个招呼。
楚玉颔首对众人笑道：“姑娘们朝气蓬勃，蛮热闹的，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等回了锦绣阁，见到一位管事嬷嬷在吩咐下人往里搬运着什么东西，楚玉好奇的走了过去，问好后问道：“嬷嬷，这是……？”
管事嬷嬷也回礼道：“这不是已经入了冬了，老太太把这个月各房的炭火月例送来了，这是锦绣阁的。”
楚玉笑着回道：“这便是麻烦嬷嬷了。”
众人已经把东西搬到了库房，那嬷嬷告辞道：“既东西送到了，我便告辞了。”
楚玉谢过她，又将她送了出去，等回了房就看到已经有丫鬟在点炭盆了。
楚玉笑着道：“少点一些，现下气还不是很冷，能有个温热也就可以了，上面放一壶水吧，等下泡壶茶。”
丫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楚玉坐在桌前又开始看书了，她看得都是些闲书，这时期居然有不少的志异类的，散记游记也有不少，楚玉最喜欢看游记类的，一边看着书与现代的一些地理知识相结合，想知道大约是哪里，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大多都对不上。
冬日黑得早，不知不觉中就黑了，有丫鬟点疗，好了后也不走，就站旁边看着，楚玉叫她挪根凳子过来，她讲给她听，丫头摇摇头，抿嘴不好意思的跑了。
朝月进了门对楚玉道：“二夫人着我来请楚娘子晚膳。”
楚玉放下书站起身伸个懒腰道：“都书中自有千钟粟，这一入神就已是到了这个时辰了。”
等晚膳后，宁芸娘让楚玉先别回去，只道是陆言安刚走，心里有些难受，让楚玉陪她一会儿。
等下人上了炭盆，又烧了水泡茶，两人便坐在卧榻上隔着桌子聊，陆栩与乳娘绕着圈的玩着，的个子，穿着臃肿，跑来跑去的，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楚玉看着陆栩笑道：“这家伙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可爱了。”
宁芸娘笑道：“我十七就生了他，你呢？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翻年你也十七了，对自身可有了想法？”
楚玉道：“哪里有什么想法啊，没遇到那个对的人，还不如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宁芸娘试探的问道：“以前听二娘提及过，你曾经有一个意中人？”
楚玉愣了一下才想起以前哄宁巧娘时随口的话，便笑道：“那是哄她的，若是真的，我早就想方设法的嫁出去了。”
宁芸娘道：“都女大当嫁，可你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好意思这些，不若我去与婆母一声，让她给你留意一下江宁的青年才俊？”
楚玉回过神来看着宁芸娘道：“不……不用吧，主要是我现在还没有多少积蓄，等多赚点钱，再来想成亲的事，不然若是成亲后有了孩子，却没有足够的银钱来开销，总是对不住他的。”
宁芸娘也看着她道：“银子是挣不完的，本朝规定，男子二十未娶，女子十八未嫁，家产需得罚没一半，这还是官家仁慈，若是以前，还得受刑呢。”
楚玉倒是不知道有这个法律，那她这两年必须要找个人结婚了？唔，一点都不想啊。
楚玉又转头看陆栩道：“再等等呗，反正还有两年呢，陆老夫人看中的人肯定是看不上我的，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宁芸娘笑道：“你呀！”停了话头也转头去看陆栩了。
晚间睡觉的时候楚玉并没有点炭盆，她一来是不习惯，盖着厚厚的棉被也不会冷的，并不用炭盆，二来在现世时见了许多一氧化碳中毒的新闻，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第二早上，楚玉随着朝月去了舜华院，刚在外院坐定，就听一个洒扫的丫鬟连滚带爬的跑出来，惊声尖叫道：“死人了，房……房里有人死了！”
楚玉心头一跳，马上站起来跑到那丫鬟身边抓着她的手臂沉声问道：“哪里出了事？”
那丫鬟伸出手臂，哆哆嗦嗦的指向下房，楚玉与朝月忙往那边走去，只见一间下房房门大开，楚玉刚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烧炭的味道，心中忙叫不好，怕是一氧化碳中毒了，忙去把窗户打开，又让朝月把已经熄火的炭盆搬了出去。
房门口有人在探头晃脑的，楚玉也顾不上了，直接掀开了被子，床上的王雪面色樱红，口有白沫，正是一氧化碳中毒的样子。
楚玉抖着手摸了摸王雪的颈动脉，并没有跳动，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胸口，身体已经凉了。
这时，宁芸娘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怎么回事？”
朝月在外面轻轻的了什么，楚玉慢慢的走出去道：“人没了。”
宁芸娘叹口气对朝月道：“也是个可怜人，既是在陆府出的事，便安排一下后事吧，准备好一点的棺木，走我的帐。”又对楚玉道：“你先去洗漱一下吧，我去与婆母一声。”
楚玉低低的嗯了一声，便回锦绣阁洗了手，又换了衣服。刚要出门，便又走了回去对一个丫鬟道：“你去舜华院与朝月姑娘一声，我今日便不过去了，免得给少爷粘了晦气。”
那丫头应声后出去了，楚玉便斜靠在墙上，脑子里什么都在想，又什么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