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耳畔传来了风铃阵阵的清脆声，随着晚风一起飞扬着，渐渐的消散在了沉静的夜里。

韶之晏有些错愕的看着子慕，心中翻涌的情绪无法言语，犹豫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子慕将目光又落向了远方，似乎不打算向韶之晏解释一般，只是轻声道：“皇后娘娘会明白的。”

不知为何，看着子慕的身影，韶之晏总觉得自己的心上也被笼罩着一层落寞。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帮您的。”韶之晏细细的看着子慕的侧影，轻吸了口气，才缓缓地道：“国师您的心里，也有乐儿的位置不是吗？既然是两情相悦，您也总得听听乐儿的想法。”

‘两情相悦。’

子慕听着这样的词，眉眼间竟是添了几分笑意，可也仅仅是一瞬，便又化作了浓浓的无奈。

子慕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冷静到可怕的人。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虽然只是短短的二十载，却像是渡过了漫长又孤寂的人生一般。而顾清乐，就像是自己人生中的一盏烛光，像是在一场了无尽头的雪夜里点亮的脆弱的温暖，可即便是如此，却也被子慕心翼翼地珍藏着。

因为自幼便与常人不同，子慕刚出身的时候便被父母抛弃了。就是那样年幼的孩童，顾身一人流落在京城的街头，遇见了出宫玩耍的顾清乐。

那时的子慕瘦弱极了，身上脏兮兮的，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可即便如此，顾清乐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却没有异样的情绪。反倒是不顾身旁下饶反对，亲自跑到了子慕的身边，用她贴身的手帕心翼翼地拭去了子慕脸上的污浊，笑着问子慕的名字。

直到多年以后，顾清乐笑着提起她与子慕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事，总会眉眼温柔，嘴角含笑的夸子慕的眼睛好看。

可顾清乐却不知道，在子慕的心里，顾清乐那一双温柔又带着笑意的双眸，早已深深的映在了自己的心间。

子慕一早便直到了国师的命运，甚至要比顾清欢还要更早的清楚，历朝历代的国师，终是会落得个年轻早逝的下场。可即便如此，子慕也欣然地接受了这样地命运。大抵是因为唯有如此，子慕才可以堂堂正正的留在宫里，才可以陪在顾清乐的身边，陪她走过这样一段不短，却又不长的人生。

顾清乐就如子慕的期望一样，即使是生在皇宫之中，却也被很好的保护着。顾清乐的单纯和善良，就像是这沉闷深宫中的珍宝一般，被子慕心翼翼地保护着。

子慕看过无数地过去和数不清地未来，才从这样多地结局里，精心地替顾清乐挑选了一个最完美地结局。

“还请皇后娘娘，替微臣保密。”子慕的声沉如玉，眼底含着韶之晏捉摸不透的情绪，迎着月光，却显得无比的落寞。唇瓣微动，轻声的自语道：“若是乐儿知道了，一定会生气，或许会恨我吧。”

韶之晏抓皱了自己的衣袖，蹙着眉认认真真的看着子慕，低声道：“我过，我不会帮你的。”

“您会的。”子慕平静的迎上了韶之晏的目光，眼底带着自信的光茫，认真的道：“因为无论是娘娘您也好，亦或者是皇上也罢，都希望乐儿能够平安，幸福，快乐又美满的渡过一生。”

韶之晏被子慕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只觉得心都沉了几分，唇瓣微动，却终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在这短暂的对话里，韶之晏一直捉摸不透子慕的心思，可却是能真切的感受到，子慕对待顾清乐的爱慕，并不比顾清乐对他的爱慕少。

子慕很狡猾，却也残忍至极。他甚至没有去听顾清乐的想法，就这样把每一处都计算好，把一切都安排好，眼睁睁的看着顾清乐朝着他期望的方向走去，亲手把顾清乐送给了别人。

可即使韶之晏知道子慕不该如此，知道他们两人对彼茨情愫，甚至可以轻易的去破坏坏子慕的布局，可韶之晏却终是无法这么做。

正如子慕所言，韶之晏希望顾清乐能够幸福，希望她今后也能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的渡过。

若是子慕所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即使让顾清乐知道了真相，陪着子慕渡过了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那顾清乐今后漫长的时光，又该如何渡过呢？

韶之晏越想，心便越沉，终是缓缓地低下头，垂眸掩住了自己地情绪。

子慕就像是看透了韶之晏地心思一般，轻声道：“成亲的日子，就选在腊月除九吧。那会下场大雪，乐儿过，想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出嫁。”

和或许是惋惜之情的作怪，听着子慕的话，韶之晏只觉得眼睛酸涩极了，声音都变得有些干涩，轻轻的应了一声。

子慕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巧的护身符，放在了韶之晏的手心。

“这是什么？”韶之晏将那个护身符拿起来，迎着月光细细的打量着。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护身符，放在韶之晏的掌心，大概只有半个手心的大。外面是一个浅蓝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一些看不懂的花纹，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里面似乎是放了许多的药丸，闻着还带着点点的檀香味。

子慕面上带着些许的凝重，认真的道：“这是个护身符，娘娘一定要贴身带着。”

看着子慕的神情，韶之晏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地护身符，点零头，轻声道：“好，我一定会贴身收好。”

子慕这才算是放心了，轻声道：“皇后娘娘，微臣有些累了。”罢，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庭院里，看着院中寂寥地景象出了神。

韶之晏轻叹一身，便起身理了理裙摆，将信和护身符带好，安静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