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身败名裂10
香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苻坚掀桌子,冷声道:“来人啊!把奉羽公主带回宫里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命令,奉羽公主不得出宫!”
话音未落,黑压压的禁军冲进来。
奉羽没法子,冷哼一声,道:“不用押着我,我自己走!”
当晚,奉羽跑出宫,骑上汗血宝马,前去定西城。
苻坚发现奉羽不见了,大怒,扇了香兰一巴掌骂道:“你主子都看不住,你个废物!”
香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苻坚立刻下令,拦住奉羽。
可还是迟了一步,奉羽逃出长安城了。
出了长安城,又是一将军发现了奉羽。
“公主,请回宫!”
奉羽冷笑,手里拿着红缨枪,道:“大胆,你敢拦我!”
“不敢,只是皇上有命,末将不敢不从!”将军道。
“那你就敢拦我?我是西秦公主,是现任鬼谷子佳定公主的徒弟,拦我,自不量力!”说罢奉羽的红缨枪如同流星一般,一扫而过,劲风卷起无数风沙走石,逼得众人让开一条路!
而奉羽则是趁机快马加鞭!
“追!”将军惊慌失措,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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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
建康城。
现在江湖中人人心惶惶。
到处流传着八卦,说什么魔教要反扑,要屠戮中原了。
君临和萧泽坐在客栈里,听着大家闲言碎语。
说书先生、各路英雄豪杰纷纷慷慨激昂,痛骂着魔教教主。
也是,魔教素来就没什么好名声,杀人放火的事情,还真没少做过。
说不上是江湖大乱,但至少也不平静。
五毒教一向低调,但是偶尔出手,那一出手必定是掀起无数腥风血雨。
江湖正道皆是提心吊胆,如芒刺背。
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两大士族原本是不会卷入江湖纷争的,但是这魔教教主太过分了,欺骗了整个琅琊王氏,还差点骗陈郡谢氏的婚。
两大士族大怒,合力众筹,决定剿灭魔教。
而一些大大小小的邬堡宗主也都是积极响应两大士族的号召。
一时之间,几乎是整个江湖合力准备剿灭魔教。
这架势端的是无比浩大。
就连一些普通的正义之士也被这种情形感染了,卖了家里耕地的老黄牛,丢下妻儿,骑着一只小毛驴,不远万里赶来,只为剿灭魔教,匡扶江湖正义。
客栈里,众人七嘴八舌。
一说:“我看啊,这魔教末日就要来了!”
一说:“就是就是,魔教作恶多端,能有今日,咎由自取!”
一说:“正当正道无人了吗?他们魔教嚣张那么久,我倒要看看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去!”
一说:“听说魔教高手如云,我们能打的赢吗……”
一说:“呸,胆小怕死之徒!打不赢也要打,你没听琅琊王氏的人说吗,魔教狼子野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到时候我们打不赢,那就是我们死!”
一说:“就是,说不定啊那魔教教主冒充琅琊王氏家主是为了杀掉我们所有正义之辈呢。哼,这种魔头真是人人诛之而后快,我内人哭着要我不要走,可我怎么能弃正义不顾呢?我把家里地卖了一大半凑够盘缠终于来了。”
一说:“就是,这女人知道什么,就知道自己家里一亩三分地,不知道什么是大义,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来来来,喝酒,祝我们旗开得胜,名垂千古!”
一说:“对对对,趁魔教现在元气大伤正是剿灭他们的机会,如果等他好了,在座的各位啊,我看谁也逃不了。”
君临举着茶杯,小声与萧泽道:“这群人真自作多情,这些小喽啰王兰之才不屑杀呢。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只杀挡在他前面的人。他又不是宴澄喜欢杀人取乐。”
萧泽看了一眼众人,漆黑的眸子似乎有点孤寂,道:“整个江湖所有人都同仇敌忾,很难想象没有人推波助澜,散布魔教言论。”
“依你之见?”君临问。
萧泽道:“是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他们要王兰之死。以他们的号召力,一些小士族纷纷归附,一些魔教得罪过的大大小小邬堡趁机报复,不仅如此,几乎所有的说书先生都说魔教教主在酝酿屠戮江湖的阴谋,可能有部分说书先生说的这些是两大士族授意的,故而无数人信以为真,这才有了一些游侠、正义之士不远万里卖地卖房前来助所谓正道一臂之力。”
君临点头,接而叹息道:“也对,再加上王兰之这厮确实做了不少错事,黑点本来就多,说书先生添油加醋那么一说,黑点无限放大,他就从大魔头变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大魔头。如果,他得罪的不是两大士族,或者,阿坚不想弄死他,可能今天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萧泽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杀父之仇,西秦国主未必容易放下。”
君临有一丝难过,道:“当年,毒公子要是没有一剑杀掉那位货郎,阿坚和奉羽就不会失去父亲,杨氏就不会改嫁。阿坚和奉羽也不会沦为官奴,也不会成为西秦国主……”
一楼大厅依旧是吵吵嚷嚷。
众人商议着怎么才能杀掉毒公子。
以及,商量着剿灭魔教之后,抓到毒公子怎么办,砍下他的头,还是把他五马分尸。
君临有一瞬间的恍惚,喃喃道:“当初,大家也都说我是大魔头,说我在酝酿屠戮中原的大阴谋。你说,那时候,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个客栈,大家聚集在一起骂我,没有人为我说一句话,大家都在愤怒的咒骂我赶紧去死呢?”
萧泽:“……”
君临想了想,又高兴道:“我想起来,我身败名裂那会儿,我还是前凉公主,有前凉朝廷以及千军万马罩着,怪不得当时没人想着聚集在一起,来砍我这个魔头的脑袋瓜子呢!”
萧泽:“……”
楼下依旧热闹,有人聊国家大事,也有人聊什么江湖趣闻。
君临夹了一块豆腐,与萧泽道:“要我说啊,这剿灭魔教什么的,还不如回家种地重要,上面的人要剿灭魔教那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巩固王谢两家的结盟,琅琊王氏要王兰之死也是为了防止他回去夺取家主之位。那些大大小小的邬堡、门派要王兰之死,是为了削弱中原第一魔教五毒教的势力。所以我就看不懂了,那些卖房卖地只为了匡扶什么正义就来剿灭魔教的游侠或者是有点武功的普通人凑什么热闹?白白被人家耍。”
萧泽没有回答,只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云梦山鬼谷?”
君临嗯了一声,表示疑惑,筷子夹的豆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萧泽神色自若地抬眸看了一眼君临,淡淡道:“你想浪迹江湖?还是想回西秦,抑或回前凉?”
君临突然想起自己答应萧泽的,只要厉旭一死,只要苻坚的皇位坐稳,她便带着萧泽和小公主重况一起回鬼谷,再也不出来了。
萧泽此刻问这种问题,无疑是在提醒她。
君临说:“再给我一点时间,真的,这回真的,只要我搞清楚师尊的死跟王兰之有没有关系,我就立刻回云梦山鬼谷,真的。这回是真的了!”
君临举着手发誓。
萧泽没有说话。
良久,他道:“好。”
君临有点愧疚,拉过萧泽的小手,颇为真诚道:“泽兄不是我不愿意跟你回云梦山鬼谷,是师尊对我恩重如山,如果师尊的死真的是别人刻意为之的,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至少,至少要给师尊报仇我才能心无旁骛的回云梦山啊!”
萧泽抽回自己的手,头也没抬,只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君临立刻保证:“我这回真的说话算数!真的。”
萧泽没说话。
回去之后。
君临感慨,自己真是个人渣啊。
夜深人静。
萧昱被困这里已经半月了。
他是东晋国主,锦衣玉食,以前天天山珍海味,现在粗茶淡饭,倒是有点不适应。
每日他都被困在房间里,他自己不会外出,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也没人会进来。
这处别苑似乎还有别的人在,门虽然关着,但他有几次似乎听到了道福玩耍的笑声。
他只要一推开门,就能看到在院子里玩耍的道福。
只是,他一次都没有推开门。
他叹了口气。
夜深人静,他刚想要熄灭烛火睡觉,门就被人轻轻推开了。
萧昱诧异的回头,就看到一身朴素黑衣的萧泽反手关门,走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就是萧泽那双寡淡如水的眸子。
萧泽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只是走了过来。
萧昱不由自主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砰!
冷风吹开了雕花户牖,
凉凉的夜风吹进来,萧昱不禁打了个冷噤。
“皇叔。”他的声音依旧是不冷不热。
萧昱问:“夜深来访,所为何事?”
萧泽道:“皇叔,这封圣旨可以给你,但是需要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萧昱愣了一下,长叹一口气,问道:“圣旨要给我?你难道不想成为东晋的国君吗?”
萧泽把圣旨放在桌子上,回眸看向窗外万千荷花,淡淡道:“你已经登上皇位,也当了一段时间的国君,拥护你的人应该不少,我若是拿着圣旨登上皇位,不从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固然我可以遵从父皇的指令,不从就满门抄斩,但牵连甚广,我也不愿见此场景。如果父皇临终前,我在的话,皇位倒是不会让,只是现在我若拿回皇位,流血众多。何况,我现在已经答应过一个人,要带她回云梦山鬼谷。”
萧昱自嘲一笑,道:“说一下你的条件。”
萧泽道:“第一,给阿衍一道丹书铁契。”
有了丹书铁契便可免罪免死。
萧泽是怕萧昱为难武陵王萧衍。
萧昱又问:“第二呢?”
萧泽道:“第二,吾妹南康公主、庐陵公主以及南郡悼公主不得为难她们。”
“三位公主对我也没有威胁,我自然不会为难她们。”萧昱道。
萧泽又道:“第三,撤兵,撤回和前凉一起进攻西秦的兵。”
萧昱有一丝犹豫,过了片刻,他才道:“好。”
萧昱只能答应,因为他一旦不答应的话,萧泽就会用他手里的兵符撤兵。
萧泽手里那块优先级比他的还要高的兵符一旦问世,可能会在东晋有很多麻烦。
萧泽收回兵符,道:“那便多谢皇叔了。门是开着的,皇叔自由了。只要皇叔答应我这些条件,那么我手里这块兵符永远不会问世。”
“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萧昱走了几步,问:“那年益州,你是不是很后悔来救我?”
萧泽起身离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萧昱,他的表情的表情平淡如水,与他擦肩而过,道:“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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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萧昱不见了。
而萧泽什么也不说。
武陵王什么都不敢问。
所以,武陵王等着君临问。
但是君临什么也不问。
茹妃和道福依旧是吃吃喝喝,没什么烦心事,只是茹妃说她要带道福回去。
君临觉得,萧昱已经回去了,茹妃大概也没有多少危险了,萧泽也是如此打算,茹妃便带着道福离开了。
这天,道福吵着要上街,茹妃便带着道福上街玩。
茹妃怕道福走丢,牵着她的手。
可不知哪来的漂亮姑娘撞了茹妃一下,茹妃顿时跌倒,等爬起来的时候,道福不见了。
街上,人山人海,茹妃大叫着道福的名字,可没有人回应!
茹妃急的快要哭了。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箫声。
笛声悠扬悦耳,飘逸空灵。
她回头,就看到在小巷里吹奏者乐章的紫衣公子。
紫衣公子细长的凤眼波光潋滟,眼中光波流转,对她微微一笑,笑容蛊惑。
茹妃颤抖不已,后退一步,她竟然觉得这一瞬间,如坠冰窟,即使夏日阳光炙热,可她却觉得周围一片冰天雪地。
茹妃喃喃道:“公子……”
王兰之对她微微一笑,紫衣衣角飘扬,手里的白玉箫没有放下,他接着吹响那玉箫。
箫声依旧悦耳。
只是茹妃恍惚间看到了好多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