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叙话

身上都是伤口,几处山动脉血流如注,“老道士”命不久矣。他想扭过头再看仇人一眼终至气绝身亡。

“夫人……”竹染看向傅晓晓,“接下来怎么做?”

傅晓晓看着地上的男人,心中不知是恨还是遗憾,总之怅然的很。

“先离开这里。”傅晓晓蹙眉道。

两人离开院,竹染道:“合该留那观主一命的,不准他真能治好老爷的性命。”

傅晓晓沉默不语,一路不停的直往山下奔。

眼见到山脚的马车,竹染道:“糟了!”

“怎么?”傅晓晓看去。

竹染:“那看门的道童去了哪里?”

“……”傅晓晓回头去看那道观,“一颗在毒沼泽里的毒蘑菇,回到人间世界要如何向阳生长?”

“夫人……”

“虽然往好的方向成长的可能不大,念在他年纪尚,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傅晓晓叹息一声收回视线。

竹染道:“夫人不愿赶尽杀绝,却不知这等于留下了隐患。不如让奴婢上山去寻他一寻……”

“不必!且再看一看。”傅晓晓。

“奴婢怕这个狼群里生长的狼崽子装成羊羔去羊群里生活,若是放过他怕是要害了羊群。”

傅晓晓明白,可是她终究不像竹染受过训练,尤其她还是个母亲,真的无法做到对一个孩子心狠手辣。

主子的沉默给了竹染答案,她叹息一声握了傅晓晓的手,“夫人,这边走吧!”

两人下了山,坐上马车离开了簇。

当二人回到温泉庄子时,下人薛睿喆带着平方、立方两人在暖房里吃醉了酒,这会儿正睡得呼噜震响。

竹染心生怒火,看到儿子拿着一本书路过,凶巴巴的一扯儿子的衣领道:“你随我去把你爹带回我们的院子!”

“哦。”裴宇将书本一卷塞在腰间,跟着母亲去抗父亲了。

傅晓晓怕这夫妻俩个吵架忙跟在后面,她早看出来了,自从儿子生下来,这对夫妻都变了,一不吵架日子仿佛都过不下去。

果不其然,母子俩一左一右夹着平方,竹染一边拖着死狗一样的丈夫一边气得伸手拍他脑袋。

“你活着干什么?老爷的身体跟你这个吃白饭的能一样?让他喝酒,他要喝出个好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傅晓晓迎上前要劝,被裴宇挥手打发了,“夫人且去看看老爷。”

无法,还是薛睿喆比较重要。

走进去正看到两个大汉在拖立方下坑,傅晓晓心思一动就想把人留下,她想问问这人知不知道道观里那个道士的身份,他有没有参与囚禁女子这等丧良的事。

但,终归这人让他们住进了他的温泉庄子,让薛睿喆不至于忍着疼昏迷着,痛苦着。

他对他们夫妻有恩。

至于什么主仆,什么赠银子,给他娶妻等等,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她不会以恩人自居。

放立方被下人拖走,暖房里只剩薛睿喆和傅晓晓夫妻两个。

这人喝醉了就睡觉,也不会闹人,傅晓晓坐在他身边守着他。下人端来醒酒汤,她就慢慢喂他喝。

薛睿喆醒来,看到的就是坐在身边的傅晓晓,他坐起身看着她,盘腿托着下巴看她。

“怎么了?”傅晓晓与她对视。

“不过一会儿没见,怎么就好像好多年没见似的。”

傅晓晓垂眸,“没文化!那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是哦。”薛睿喆似笑非笑,“我挺想你的。”

傅晓晓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道:“不要总这种话。”

“哪有总?”薛睿喆笑着挨到傅晓晓身边,脑袋靠在妻子肩头。

自从生病以后,他对女饶依赖空前。他甚至一度不能理解,当年的自己是怎么做到十年不归的,怎么忍心一眼都不看她,终究那时太年轻,心有鸿鹄志,不明白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难能可贵。

好在,他没有做错事,没有让人失望,她还愿意接纳他。

“对了,那道观如何?”薛睿喆问。

“观主是当年害你的人。”

“什么?”薛睿喆疑惑,“什么害我的人?”

“前朝忠义侯府的世子,跟着上了北地……”

“他竟还活着?”薛睿喆震惊道:“命真大!”

“是啊!如果不是他自己喊破身份,我都要忘记这号人了。”

“你没事吧?”薛睿喆慌张道:“这人能因迁怒不顾国家安危,害死北地三十万大军和大周无数百姓,绝对是个私怨大过的家伙,他不会放过你我的。”

“现下应该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刑呢!”傅晓晓咬牙切齿道。

“怎么这样愤怒?”薛睿喆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问。

“那道观后面有个院子,院子里有密道,你猜那密道里藏着什么?”

薛睿喆摇头。

傅晓晓将竹染得景象给了薛睿喆听,并讲述了她们俩女人如何布置的暗杀机关,那佘继铭如何死不瞑目……

薛睿喆愣住,抱住傅晓晓的手抖了抖,“以后再有这样的危险,不要自己上,你又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侠女,下的事有男人去伸张正义,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官太太。”

傅晓晓没有反驳,靠在男人怀里:“现在那道观里都是尸体,你虽然在养病,终究担着父母官的职责,怕是要派人去看看。还有那些可怜女子,要想想怎么安置。我只怕……”

“只怕她们不能回归正常生活。”薛睿喆蹙眉,“你别管了,我着人收拾后续。”

“好。”傅晓晓笑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办这件事?”

“明日一早。”薛睿喆:“我总要搞清楚,某些人对那道观里面的内幕知不知晓?”

傅晓晓知道他得是立方,见薛睿喆想得比她全面,便没有多言。两人之后换了别得话题,这次得事关薛睿喆的病。

“我有个想法。”

“什么?”傅晓晓抬眸问。

“我今日喝了酒,发觉它会让我的骨缝温热,你有没有可能……”

傅晓晓震惊地从炕上跳下来,她心想,为什么之前他们只想着喝药、泡药汤、泡温泉浴,没想过泡药酒呢?

是了,这个时代还不流行药酒,傅大夫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方子。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傅晓晓惊喜道:“我这就遣人去买酒,买多多的酒,我一定能研究出能治好你的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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