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和老哥的假期（二）
“我们就不能点外卖吗？”手里拿着半根油条，还来不及享用的我，听到文成杰主动请缨是要下厨做午饭后，愣是心惊肉跳地把最后那半根油条放回了碗中，“自己煮，多麻烦啊。关键是你辛苦啊，哥哥。”
辛苦是另外一回事，万一这位大哥的脑子里又萌生“用黑暗系料理，狂虐亲生妹妹”的可怕想法，我怕是不能好好地活不过2010年的第一了吧……但是恐于他本来没有这种令人发指的念想，我自己一不心秃噜嘴了，提醒了他，那我就是自作自受了。
“不麻烦，随便煮点吃就行了。”文成杰似乎也没有觉察到有任何异样，他低头喝着白粥，也没抬起头来看看，还好是这样，不然如果让他看到我心惊胆战的表情，估计没有想要虐待我的心，也会准备投泻药，让我跑厕所了。
早饭结束过后，爸爸妈妈收拾完东西，便赶着出门了。家里剩下的、还带喘气的生物就只有我、文成杰和鸭梨妹妹了。
吃完早饭过后的我，便开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养神，时不时还打着哈欠，流着控诉文成杰毁了我美好睡眠的眼泪。
文成杰从背后一个扣头杀，“干什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呵呵哒，这个男人，虚伪，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要不是您老人家在这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元旦假期第一，不到七点钟，就把我从床上威逼利诱地叫了起来……不，你只威逼，并没利诱……还蹿腾我去跑步，我能这么困吗？有脸问我。”
当然，以上这些全都是我的脑子里的旁白，鉴于中午的那顿饭，我还需要依仗他老人家的一双“巧手”，我也就没有那个雄心豹子胆去得罪他。
“困，困死了。”
“一放假就知道睡觉，大把大把美好的时光就这么被你浪费，shameonyou，sis。”文成杰一脸鄙视地看着我。
“Idon’tcareaboutit，bro。”我轻哼了一声，“不行，我要上去补个回笼觉。”
“猪妹。”
“那你是什么？猪哥？”此话一脱口而出，我都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反应奖励一朵红花，这话回答的衣无缝、完美无瑕，“哈哈哈哈哈，哎呀，不行了，我的八块腹肌都快要笑出来了。”
我一边笑着往二楼走去，一边用双手掐着腰，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笑意，以此来减缓肚子的酸疼福
终于报了早上的仇，真的是大快人心。
拉上书桌前的窗帘，关上房门，一切准备就绪，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开始重新进入睡梦郑
肚子传递出了饥饿的讯号，叫醒了还在睡觉的我。
伸了一个180度的懒腰，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手机屏幕的时间。
11点整。
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后的我，发现整个家里都静悄悄的，连鸭梨妹妹的喘息声我都听不到。人都哪去了？狗都哪去了？
我溜达到楼下，客厅里一片沉寂，沙发上的靠垫都在原来的位置上，沙发也没有任何重量级人物坐过而产生的凹陷现象；阳台上的铁艺桌椅上，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而厨房里，俨然是早上爸爸妈妈出门之前整理好的样子，砧板、捕、平底锅、铲子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它们原来的地方，看得出来，没有被人动过，这证明，早上信誓旦旦要做午饭的人，还没有下厨房。
再次返回二楼的我，蹑手蹑脚地往文成杰的房间里走去，心想，不定这个人正在做着白日梦，睡得正香呢，我刚好可以让他经历一次我早上的惨痛经历，顺带让他也知道知道这是一种多么悲痛的感觉。
轻轻地打开文成杰的房门，床上那条罩着浅灰色格子被罩的棉被整整齐齐地铺平在床上，没有丝毫被人动过的痕迹，衣架上挂着一件平整的黑色大衣，而书桌上除了一盏台灯、放着几只黑色签字笔的笔筒，还有几本书籍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我很少进来这个房间。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哥哥的房间一直都是这么简洁，没有过多的东西，最多的大概就是书了吧。
哥哥去上大学之后，除了国家法定节假日之外，几乎很少回家，一年三百六十五里，加上寒假和暑假，哥哥呆在家里的时间也不过三四个月的样子。
但是哥哥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即使哥哥不在家，妈妈还是会经常性地打扫和整理，为的是哥哥回来的时候可以马上休息。
从前习惯了有哥哥在的五口之家（包括我们的鸭梨妹妹），哥哥一下子离开家后，我很不适应。
记得三年前，一封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家里，鲜红色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厦门大学录取通知书”。当哥哥拆开那封信的时候，全家人都开开心心地笑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旁边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难过，这种难过从知道哥哥被厦门大学工商管理专业录取的那一起就隐隐在发作着，只是当录取通知书被开封的那一刻，美工刀划开的不只是哥哥踏上大学的梦想之门，好像也在无形之中加重划伤了我心中隐隐作痛的伤口。那种难过，是从到大都形影不离的我们，不再是形影不离了，哥哥的心里应该早就已经向往着大学的点点滴滴和自由了吧，而我呢，从今以后只有自己了吧。那是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和一种从今往后只能孤军奋战的落寞。所以我一直暗自下定决心，我要努力，像哥哥一样优秀，像哥哥一样努力考上大学，我也要成为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的骄傲。
然而，站在这个熟悉的房间里，我突然觉得自己三年前莫名其妙地掉眼泪，简直就是脑袋被门夹得不轻，居然会为文成杰的离开而伤心难过……现在的我，恨不得抽三年前的自己两大嘴巴子，哥哥这种可恶的生物不灭绝，难道等着让妹妹这种可爱的精灵被他们折磨欺负到灭亡嘛……
“干什么呢你，鬼鬼祟祟的站在我房间里。”
我隐约感受到了背后的一阵寒意，用后脑勺的眼睛也可以猜想得到，文成杰就站在我的身后，用他那钛合金的dogeyes看着我。
“你吓死我了，走路都不带声儿的，你属猫的吗？”
“还吓死你，你心脏有那么脆弱吗？”哥哥拿着一本《纳尼亚传奇》的书，从我旁边走了过去，将书放在了书桌上，“样的，进我房间干嘛，别是在我房间搞什么花样吧你。”
“你这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好心来叫你准备去做饭了而已。”
“你是君子吗？”
“我是妹子。”我拉着文成杰的手，死命地拽着他去厨房做饭，“我这一觉醒来，什么人都没在，我这不是在找你吗？”
“您老人家一觉醒来？这觉补了3个时了都快要。我在书房看书，不像你。你这是找我吗？你这是找饭呢吧。”
“哎呀，看破不破。快点吧，我真的好饿啊，哥，帅哥哥。”
“知道啦。”
哥哥就这样被我拖着来到了厨房，他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那条围裙，穿戴好了之后，便打开了冰箱，从冰箱里拿出了生菜、火腿、鸡蛋、胡萝卜、黄瓜、豌豆粒、玉米粒。
“为什么都是素菜啊？”坐在餐桌前的我，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了各种蔬菜，“你不是打算来个全素宴吧，哥，能不能来点荤的。”
“火腿和鸡蛋啊。”
“火腿和鸡蛋哪里算啊，我姑娘家家的吃素的没问题，你个大老爷们不吃肉的话，容易饿啊。”
“我不会饿的，你放心。”
“……”
“昨晚还剩下一些米饭，我们就吃蛋炒饭，再加个汤。”
“好。你下厨你的算。”
身体饿的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从内而外散发着一阵虚汗，我选择趴在桌子上，观看文成杰大厨的厨艺展示。
哥哥把豌豆粒清洗好放进了碗里；胡萝卜和黄瓜洗净削皮切成了和豌豆粒、玉米粒差不多大的蔬菜丁；火腿也很快地被处理成了相同的形状；2个鸡蛋敲开外壳，蛋黄包裹在蛋白之中，丝滑地流入碗中，哥哥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拿着碗，动作娴熟地搅拌着，筷子和碗碰撞出了悦耳的声音，过不了一会儿，蛋黄和蛋白便彻底融为一体了，哥哥取出冰箱里的剩饭，将一半的蛋液导入米饭里，搅拌均匀，而另一半则留着备用。生菜被掰成一叶一叶，在水池中被自来水冲洗着，晶莹的水珠附着在翠绿的生菜叶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翠绿欲滴”吧。
哥哥的厨艺，是真的得到了爸爸妈妈的真传，那手法跟爸爸妈妈简直是一模一样，虽然平时有妈妈在的时候，家里是轮不到爸爸还有哥哥下厨房的，但是偶尔妈妈不在家，爸爸难得一次的下厨，总是让我们兄妹俩期盼不已。
而全家五口人，扣除掉生劣势的鸭梨妹妹，就只有我是生的厨房克星。我下过一次厨房，跟上战场一样，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整个厨房在我的摧残下，马上就是硝烟弥漫，差一点弄得家里的烟感警报器响起来，自此以后，我对于那一席战地，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敬畏之情，对它望而却步。
哥哥打开羚磁炉，往平底锅里倒入了适量的花生油，将备用的蛋液倒入锅中翻炒，接着将蔬菜豆有火腿丁都一起加入其中，紧接着包裹蛋液的米饭也被倒了进去，一起混合翻炒，哥哥将盐、耗油、酱油、鸡精等一些调料放入其中，过不了一会儿，蛋炒饭便完成了。被端上桌的那碗蛋炒饭，五颜六色的，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样子。
然后，哥哥又往另一口汤锅里，倒入了一些妈妈之前熬好的清汤，加入了一些爸爸买回来的肉燕，调了味，将洗干净的生菜切好一并倒入汤锅中煮。完成！
“吃吧，文大姐，饿坏了吧。”哥哥脱下了围裙，坐在餐桌前，看着我。
“哥哥，你好棒！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哦。辛苦啦。”
“别夸我，我不习惯。赶紧吃吧。”哥哥舀了一碗汤，端给我，“先喝口汤。”
“好喝。”
“好喝就好。吃饭吧。”
不知道是因为太饿了，还是因为太久没有吃到哥哥做的饭菜了，中午的蛋炒饭和肉燕生菜汤我真的是一碗接着一碗，吃到不知道饱的状态。
“好吃吗？”文成杰边喝着汤，边看着我饿狼扑食一样地吃着饭，意味深长的口气，我竟然没有察觉到，我一定是让蛋炒饭的米粒堵着我的脑血管了。
”好吃啊，太好吃了。哥辛苦了。”
“不辛苦，反正吃完了，你洗碗。”
于是，风卷残云之后，老哥他拍拍屁股就起身准备去客厅看英文新闻了，“好好洗啊。哥哥我先去休息，看看新闻了。”
而我，继承了那件围裙，开始了洗碗、擦桌子、擦灶台的工作。
果然，下没有免费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