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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春宫宴宴 幼女缉凶 (4)

越王也自知言语有失,愧色道,“好好好!原是我错。程先生之事你来斟酌就好!我宫中还有许多奏疏未批,要先回去了。”了起身与慕容苏辞校

蔚璃要起身相送,被越王拦住,“你在这里散散也好回去歇息了。大病初愈总还是当心些好罢!莫再添人忧心。”

“不是好还要设宴请程先生……”蔚璃笑问。

“几时好?”越王无奈寻向慕容苏,苦笑道,“慕容少主也在,你现在可知这位东越副君有多无赖!也难为你要医她这等顽劣病人!”

慕容苏忙应,“越王放心。今日暖阳微风,此间坐坐倒比阴冷室内困睡着好些。我会看着长公主用过午后汤药再行辞去。”

越王听如此也只好由她,辞了众人乘舟折返越明宫去。

蔚璃抱膝坐于阶上,笑看慕容苏,问道,“苏叔几时也做起举贤荐才之事?慕容家可是向来只访医道不问政事。”

慕容苏尴尬笑笑,“阿璃敏智,我已竭力闲言却还是被你看破。只是苏此言不为程门,是为阿璃。”

“我知道。”蔚璃坦然受下,“程先生确有高才远志,只是……”

“且贵在心诚意专。”慕容苏忙接了去道,“其实我每回入宫问诊,潜之少主都会同校只是碍于宫禁之礼而不敢擅入,所以……”

“你是程先生正在宫门外候你?”蔚璃讶异问道。

“程先生这样可以早些知道璃姐姐的境况到哪般。”若伊一旁代答,“他还为璃姐姐写了一篇祈福祷文,洋洋数百字,当真感泣地,读之涕零。听濯哥哥府上家仆所言,正是文成时分叔入城的,大家都是程先生的祷祝得上苍垂目,恩降东越呢。”

“有这样事?”蔚璃不觉面飞霞云,忙又自我解围,“如此我必当高台设宴酬谢先生才是啊!”着忙令裳儿亲自往宫门相迎,又吩咐身边宫女就在这明月轩上排摆宴席,恭迎上宾。

再见面,程潜之悟有隔世之福虽则依旧是春水环岸,柳绿花红,依旧是白衣素净,神采飞扬,可到底举目间多了重重楼阁,红砖黛瓦;端详间那人更见瘦骨纤纤,仿佛就要羽化成仙。他看得到她欣笑之余的力不从心,相比淇水乍逢时的盎然英姿,此间倒添了许多憔悴不堪,使他几不忍视。

彼此相见作礼,她言辞坦荡不拘,行止亲和有礼,俨然待他已如故人。反是程潜之许是初入宫廷之故,比之淇水垂钓更多了些许拘谨无措。行礼之后只怔怔于原地,痴痴含笑望着面前所见。一旁慕容若伊见了又忍不得取笑,“难怪都把先生称做书呆子,原是这些先生们啊——除去读书便只会发呆!”时拥住蔚璃衣袖嬉笑不止。

“先生可是怪我淇水相欺,未以真名相告?”蔚璃笑问,一面请慕容程生入座,一面牵了若伊归入正席。

程潜之还忙着作揖鞠躬,“岂敢岂敢……长公主微服出游,生有幸淇水相遇,已然三生幸事,又岂敢心生怨怼……”

“那‘岂敢先生’快请坐罢!”若伊打趣道,“再若发呆,太阳都落山了!”

众人笑着,又叙些别情旧事,致问温寒安康,多是些寻常琐事,闲情淡意,不觉已过午时。艳阳更灼,春风更熏,宫女裳儿令人奉上精致菜聊以膳食,又捧了一碗药汤至蔚璃案前,进言道,“长公主该吃药了。”

蔚璃蹙眉,“我这辰时的药味还未散尽,你倒又来添苦。先放着,晚些再吃。”

裳儿寻向慕容苏,抱怨道,“慕容少主,你也看到了,这样任性的病人岂不白白费心费力。真真好了伤疤忘了痛。”

慕容苏笑着回道,“我还当阿璃不怕地不怕,却原来是怕苦!”

若伊也轻语劝抚,“璃姐姐,这药方可是叔精挑细选,斟酌再三才拟下的。已将那苦味不堪的药草一一剔除,又寻了可替换之方,即能保持药效不减,又可去些药汁之苦,当真是煞费苦心之作啊!璃姐姐可切莫辜负才好。”

“伊儿,”慕容苏唤道,“偏你话多!”

蔚璃看他叔侄二人,也觉不好意思,自嘲道,“若有一壶青芝,这药倒也不苦了!”

程潜之闻言忙应道,“这也不难!我那还有许多存酒,这便去取来!”着便要起身,被一旁若伊唤住,“偏你心诚!璃姐姐宫中还会短你那几坛子酒吗!再者,喝药岂有拿酒做引,喝了岂不是白喝!”

“是是是。”程潜之恍然大悟,连声应言,窘迫之极,愧悔自己竟如此莽撞。

裳儿又一旁感叹,“这世间啊就是有许多如程先生这般,长公主要甚么便给甚么,全然纵了她的性子,愈发无拘无束。就连我们王上也是如此!偏纵得过了头反又回来骂我们不管事……若是多些像慕容少主这般能耐心谏劝着,长公主何至闯祸不断。”

一席话得蔚璃瞠目讶异,还未待置评,身旁若伊又接了去,“你岂不知,惟有叔才是真心疼璃姐姐……”

“若伊!”慕容苏此间窘迫已不输程潜之。

若伊却全然置若罔闻,依旧无邪稚语,“我也是啊!伊儿也是真心疼璃姐姐。”慕容苏这才稍稍缓了些窘迫,还好童言无忌,只当她玩玩的,未想若伊那边又补了一句,“就是为璃姐姐死了我也甘愿!叔也是啊!你是不是啊,叔?”

慕容苏险就一口热茶呛死,恨不能立时转身投进那浅芳池中,原来脸上从容淡意之色亦是红一阵白一阵,全然乱了方寸,急忙俯首作揖,“阿……长公主莫怪……伊儿纯属乱言,童言无忌,长公主切莫入心……”

程潜之如今缓和了自己窘态,倒是看他叔侄愈觉有趣,不由怔怔看着,痴痴带笑。又想起与她同行路上,她苦守约期,冒雨徘徊;又有路瞻木兰,久望不去。到如今他才想明白,与她相约的那个缺是皇朝太子——凌霄君。又转目座上,见她偎案支颐,正是娥眉颦颦时,虽则几分慵懒倦乏,却然一幅明眸璨璨,朗若星辉,其行止朗逸,言谈宏阔,慈风姿神采,又岂是凡人俗子可与之比肩。想来下间,也惟有那位储君殿下方可媲美其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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