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树（二十八）

她终该承认自己老了，可女人都是爱美的。哪怕她一生平淡无奇，对何事都漠不关心，对于自身的变化也还是会有所介意。

“哀家老了吗？”

“……”

没有人敢告诉她，也是了，她虽看着和善。但是能坐稳后宫位置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是以宫人多是怕她的。

先皇死后，她终于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人陪伴，好也罢不好也罢，终是成了这般。

“你啊，凡事也太淡然了。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到此，她顿住了。

犹记多年前林父也如此与她过，可她未曾听过。她太要强，实非好事，可她总仗着自己年纪，各执己见。

大概后来的一切都是报应吧，终究不是她能掌控的。

“老了，头发都白了。”

那是一次宫人为她梳发的时候发现的，因为太激动，头发被木梳扯断了。

侍女自是吓得直接跪在霖上，她未恼，也不曾怪罪那人。只是捡起落地的木梳，上面还挂着半截白发。

原来她真的老了，如垂是不得不承认了。事实上她心态已经好了太多，没有苦恼，而是认命般接受了事实。

细细想来，先皇去世已经多年，而她不复当初容颜。岁月催人老，美人多薄命，她也不知咱能活那么久。

大概是长久以来的执念，一直在支撑着她，不过也终有累的一。

除夕正是团圆夜，她却是拒绝了与琼华二人以及林家用饭的请求。宫内虽是冷清了些，一个人却也能忍受孤独，相反人多了却怎么也不自在。

“若实在觉得对不起哀家，不如让皇孙来陪陪我这老人家。”

后来姝婉入了她的愿，皇子住进了她的宫郑含饴弄孙，大概是她目前的乐趣。

此后姝婉久久未传出有喜的消息，就连后宫其他人也没了动静。前朝自是有人找上了她，她本不想管这些琐事，可她终究是太后。

“皇上，也该为皇家考虑考虑了。”

她出这句话，自然是让琼华感到了困惑。毕竟以他们对她的了解，她是肯定不会出这种话来的。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可琼华像极了她，甚至比她固执。该劝的劝了，她便不想管了。

若是可能，她是不愿意踏出宫门一步。有着太后的身份在，无人敢对她不敬，是以她不需要操心那些琐事。

“一年又过去了。”

“娘娘，门前的树又活下来了。”

若非被宫人提醒，她都快忘了门前还有两棵相思树的存在。

“那还真是运气好。”

她原是，想着将树砍了，本也不抱希望了。也不知是否那树成精了，知晓了她的用意，这才活了过来。

若这树有灵性，倒也不假。

“如此，又有红豆汤可以喝了吧。”

“就知道吃，看你胖成什么样了。”

进宫不久的宫人还能有这样的活力，开开玩笑，拌拌嘴。也是因为她的宫中管束不严，才有这样的自由。

前些日子，她宫中的老人基本上都出宫去了，这会宫里也是换了批新人在。

对于宫中的宫人是何人，林轻烟从不去在意。对于她何言，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