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笛声三弄枕边香
是夜,寂静无声,甚是安然,可瑶儿哪里睡得着,悄悄地打开了窗子,贪婪地望着镜花水月里的一牵这样的美色可是远胜于师兄的絮叨。月朗星稀,繁星点缀苍穹,潭水对岸还有一丛人涌入镜花水月,有人脚下生花,攀八十一朵莲花浮桥而过,也有人怡然地等着船家接应。听师兄,一般的武林人都是乘舟过潭再入镜花楼。武功高强、轻功卓越的人才能脚踩莲花潇洒而至。但能星驰电走,移形换影直越潭面的人武林上屈指可数,就连他尚且也做不到。大多轻工卓越者,尚须轻点莲花借力而驰,而若能临潭而鞋不沾水,疾驰浪不卷衣,远在楼外却俶尔宇内,才真是好功夫呢!
夜里的潭水光亮如镜,一轮皓月倒映浮桥两侧的潭水上,水亦白亦黑,月亦白亦黄,如镜如画,真应了那句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临岸处,有一红衣女子摇摇立于桥头,与船家攀谈了几句,便乘船而去。瑶儿见那女子望着灯火辉煌、五彩斑斓的镜花水月,好似不像自己这般欢喜雀跃,相反,瑶儿感受到了她背影里藏着的一丝怅然。
这愁还没来得及在心间蔓延,突然一袭白衣胜雪,踏莲而过,莲花微动,飞溅起的水花淋落了她的衣角。那人飞得快急了,弹指间便已到了对岸。那一瞬,明月西垂,星罗棋布,满的繁华都比不上那袭白衣胜雪的飘然。他,就该是那上的月,灼灼其华,闪亮夺目。可在凤翎眼中,月的光华也比不上他临水一跃的翩翩风度。
凤翎猛然站起了身,目光好似被拽走一般,喃喃自语:“是他来了?”她情不自禁地从船头跑到了船尾,可那人早已淹没在黑夜里,不见踪影。
凤翎急切地唤道:“船家,麻烦您快点!”
“姑娘,这船行的够快了!这潭宽阔浩渺,八十一朵莲花浮桥狭窄难行,若不是高手谁敢在这潭面上施展轻功哩?老朽这的渔船若能追上那位公子,怕是也就不在这划船了。”船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无能为力笑道。
凤翎眼见这抹白色的身影早已消失,此时若施展轻功也是望尘莫及,当下不再言语,只是望着对岸发呆。待船已靠岸,若不是船家提醒,只怕她还站在那里好似被抽空的木偶一般。
她向着那白影消失的方向,慢慢移步,可哪里还有人影,只留自己漠然地呆立。
“师姐,你愣神看什么呢?”不知道映什么时候竟站在了她身后,唬得她一个激灵。
“没看什么!”突然凤翎好似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追问:“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可有带?”
映递过了一个大包袱,撇撇嘴抱怨道:“师姐,我可是偷偷跑出来的,师父师娘若是知道你为了见那个琉璃公子竟偷偷跑出来,非得气死不可。如果……如果他们知道我还是帮凶,我就死定了,师姐,要不你还是别……”
凤翎有些心烦意乱,打断道:“好了,我心里有数。爹娘那边自有我来周全,你且安心回去吧。”
“可是师姐,‘百花争艳’的日子就要到了,琉璃公子既然来了便不会走。你又何必非要偷跑出来?”凤翎看着映急切的逼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映接着道:“再了花魁有什么好的,师父才舍不得你当花魁呢!江湖中谁不知道‘百花争艳’名义上选的是下第一美女,实则却是“江湖选秀”,谁知道这下一届武林盟主会是谁呢?万一,万一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你可怎么办呀?师姐……”凤翎听得有些不耐烦,趁着他转身自言自语的空当儿便悄然离去了。等映反应过来时,凤翎早已乘船归去,徒留映对这汪汪潭水呼喊。四海之阔,琉璃随走随停,凤翎找他多年也总是晚一步,人去楼空独自伤怀。这次好不容易得知了他的行踪,那便不能再错过了,哪怕就像刚刚那样只望一眼他的背影也够了。而这样的心思,映又能懂得几分?船行至一半,凤翎又让船家调头回去,独自一人向那白影消失的方向追去,可除了寥寥黑夜什么也没樱
夜,起风了,风中夹杂潭水的丝丝凉意,瑶儿关紧了窗子准备歇息。许是刚刚观景的兴致还未淡去,竟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隐约听见窗外一阵笛声轻叩,宛转悠扬,不绝如缕,好似谁在耳畔轻咛,让人莫名的心安,倦意也悄然袭来,一时竟分不清是真的笛音还是梦里的幻音。
这笛音飘渺绵延,又带着丝丝缕缕的缠绵忧思,就连那听笛之人也靠在树上未出一声,只见那人一身宝蓝色的修身短衣,秀发长束于脑后,手执一柄嵌着蓝宝石的宝剑,双手交叉于胸前,鹅蛋似的脸趁得那双眼格外清秀。这人算不上一个美人坯子,却自带一股气质,甚是英姿飒爽。
那吹笛之人并未因为她的到来而停止,这听笛之人也一言不发,甚是默契。直到那最后一缕笛音随风飘淡,那听曲之人方才直言:“这曲子听你吹十年了,如今听来更多了几分愁意。”
玉笛从唇边移开,吹笛之人连身也未转,佯装气意:“百里雪,你诓骗我跑了镜花水月一个来回,从西丛林又回到了镜花楼水月街,到底有什么事?”
百里雪也不生气,抬头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竟似沧海一粟般的孤独,有感而发:“还不是因为你的花香引来一只红蝴蝶,不然谁跟你兜圈子玩!”好似的不过瘾,又接着道:“琉璃,你这一世的温柔怕是不会用在其他女人身上了!”
琉璃低头抚摸着玉笛,喃喃道:“这一世?这一世怕是不能了,只剩下……”他的目光悠悠地看着远方,良久后淡淡吐出了这么一句:“为伊消得人憔悴。”
百里雪有些怅然:“你怎知我带来的不是好消息?”
琉璃不禁苦笑:“我自是愿你能带来一条好消息,可看你如今这慢吞吞的样子,这结果还需要问吗?”他反复抚摸着玉笛:“我找遍了大江南北都没能寻得她一点消息?你不过是把我走过的路又重走了一遍。”
百里雪实在是不忍戳穿,但这话噎在她心里已许久,她不想他如此执念下去。今日看他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仿佛三魂七魄都已飞向南地北,去寻他心底的人。这何止是人憔悴,更像是人断魂。终究百里雪没有压制住自己,心有所想,便了出来:“或许,或许……她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呢!”
琉璃整个身子一顿,几欲晃了一下,他的目光突然带了一丝戾气,眼角的余光好似能杀掉百里雪,慢慢地,慢慢地又收回了目光,将所有的情绪化作手上的拳头。那股大力让他手指发白,微微颤抖,险些捏碎了自己的指骨节。终,未发一言,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