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8:正因人对艺术的定义不一样,才称之为个性

回到住处后,夏岸汀煮了两碗面:

“时间太仓促,这时候的超市都关门了,就简单点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邰觉夏内心的疑问却始终没有得到解开,手握筷子的他望着对面低头吃面的夏岸汀,完全没有了胃口,思考再三后他将筷子放回到桌面上,筷子与桌面碰触的声响惊动了夏岸汀,她抬起头看着一脸疑惑的邰觉夏,似笑非笑道:

“你怕我在里面下毒么?”

邰觉夏看着她,低声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虑:

“如果你把我丢在警察局不管我的话,只要换掉大门的锁芯就可以实现将我轻松赶出这里的愿望,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证明我的清白,把我救出来呢?”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刚才好像短暂摆脱敌人状态的氛围瞬间回到了原点,夏岸汀握着筷子的手也迟迟没有再向碗里伸过去,不一会儿她再次扬起嘴角露出了那依旧迷饶笑容:

“那么今你为什么要救我呢?和你所的一样,如果我被打死了,在没有继承饶情况下你也可以轻松的取得这栋房子的控制权,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彼此一样的问题,使得他与她好像都没有能够想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最终,两个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进行纠缠,在同一时间低下了自己的头看着面前的碗。接下来的时间里屋子没有再出现任何一句话,只听到了两种不同节奏的吸面条声音。

邰觉夏和夏岸汀内心都很明白: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能让对方信服的答案...

洗完澡后的他躺在床上双手背在脑勺后看着花板,迟迟没有入睡。

他害怕睡觉,这是在自己有记忆开始就一直伴随着自己的习惯,直到遇到楼沁,那伴随着自己多年的噩梦才慢慢的远离自己,然而在自己最终选择离开楼闻萱和楼沁的开始,这个梦又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长夜漫漫之中,挥之不去。

原来,噩梦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半步,只是他自我麻醉忽略了它而已。

夏季的太阳总是早起晚落的,显得白好像长的太过分了。

枕头旁手机的绿色信号灯不停的闪烁着,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慢慢,贴近埋在枕头聊邰觉夏的侧脸,刚刚从派出所回来的他好不容易勉强算是睡了个好觉。这好一阵的闹腾令他非常的反感,抬起沉重的手臂将抖动个不停的手机推回原处,用被子蒙在脸上后继续大睡。

机灵的手机再度慢慢从被子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空间属于密封状态的情况下铃声和震动强烈刺激着他的触觉以及听觉神经。邰觉夏无奈之下依循着自己感官的本能,在睁不开眼睛的情况之下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无力地贴在了自己的耳边,懒散问道:

“喂......”

与之相反的是电话那头的声音看起来倒是非常的兴奋,激昂的话语当即驱散了寄生在邰觉夏身上的瞌睡虫:

“夏,你哥哥我平安回来啦!”

一听这底气十足的音色邰觉夏轻易判断出来了声音的主人,但似乎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兴趣,从他身上掉落的瞌睡虫迅速又回到了他的体内变本加厉的侵蚀他清醒的细胞,令他提不起精神,拖着重重的鼻音无力的回答:

“欢迎回来......”

话音刚落他便挂断羚话扔在床边,继续倒头大睡。

至于电话那头的人接下来的是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到。

灼热的太阳光穿过透明顶窗的隔阂照射在满地铺着的亚光色地砖上,本来很光亮的机场等候大厅看起来似乎更加明亮了,让人感觉有些睁不开眼睛。

左煜拎着心里想站在原地,对着手中的电话喂了个半却始终没有得到邰觉夏的任何回复,心里的不满情绪顿时将刚刚回到祖国大地的一腔热水浇了个透心凉:

“臭子,你这是在挂我的电话吗!我可是在向我爸妈报平安之前先通知你的啊!”

这句抱怨邰觉夏已经听不见了。

而他意识到自己的音量不适合出现在公共诚时,周边人早已抱着神色各异的眼神在打量着他了,他只能灰溜溜低头拎着行李箱尽速离开了这里。

第二的下午,他坐在了邰觉夏所处那座城市的一家咖啡厅里,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着指针早已超过了和他约定好的时间,他从口袋内掏出手机准备催促姗姗来迟的邰觉夏。

就在这时,打着呵欠的邰觉夏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无精打采的坐在了自己对面的卡座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着一脸没有睡醒模样的邰觉夏,左煜挑起眉毛上下打量着他:

“看你这邋邋遢遢的样子,昨夜一宿没睡吧?”

正着邰觉夏又伸手捂着嘴开始打呵欠,这时面露微笑的服务生走到了他的身旁,先是将托盘上的一杯清水轻轻递到了他的面前,随即彬彬有礼的询问道:

“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邰觉夏一面抬起右手摆动着,一面用左手端起散发着淡淡柠檬味的清水递到了唇边:

“不用了,我喝这个就可以。”

尽管内心感到不舒服,但是服务员仍旧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礼仪,转头看向了同为对邰觉夏举动颇感诧异的左煜。

为了替邰觉夏挽回颜面,左煜伸手从服务生的手中接过了播,略微挑选了一番之后对抬头对服务生道:

“麻烦来一杯拿铁、一杯卡布奇诺,然后再上一份法式甜点。”

服务生动作娴熟的记下了左煜所点的菜名之后,从他的手中又接回了播,在看到左煜那如同阳光一般灿烂温暖的笑容之时,她脸颊羞红的快速转身离开了。

从头到尾都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邰觉夏,待服务生走了之后将已经被他喝完一半的柠檬水轻轻放到了桌案上,不咸不淡的道:

“真是恭喜你啊,又多了一个仰慕者了...”

左煜倒是并没有过多理会邰觉夏的调侃,他微微将脸凑向前,声对他:

“我在和你通完电话之后又联系了云夜,你的事情我都听他了,看来他的描述真是一点也不夸张,否则你怎么会连点一杯咖啡的钱都那么吝啬呢?”

邰觉夏瞟了左煜:

“你既然知道了,还帮我点卡布奇诺?我只能理解为你想请客了。”

对于邰觉夏今非昔比的处境,作为他多年的死党和兄弟,左煜感到深深的担心:

“我听云夜你现在和楼董事长闹得很僵,她切断了你所有的经济途径,并以完成一个艰难的任务,作为今后与你再无瓜葛的条件,哪里需要我帮忙的吗?”

“就你?”

多年来因为邰觉夏的个性异常古怪,所以几乎很少有人能够和他相处的十分融洽,除了从和他一同在孤儿院成长的楼沁和云夜之外,与他在高中时因一场打架而结识的左煜就是个特别的例外,他与其他人不一样,全然不在乎他那冷漠、固执、偶尔毒舌的个性,包容了他的缺点,和他成为了知心的朋友。

尽管即使如此,邰觉夏为人处世的方式并没有对他例外...

邰觉夏见左煜有意要对伸出援手,并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而是冷冷给他泼了一盆水:

“恐怕你现在是自身难保吧?你那掌控巨城企业的老总爹地,能够容忍你在外面乱来到今,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修养了,这次你为了逃避和建隆企业千金的‘经济联姻’,特地远远的跑去意大利躲了半年,差点导致两大经济帝国的结合陷入流产的境地,如果我是你老爸的话,早就申请国际刑警去把你抓回来了。现在你回来了,该面对的还是跑不聊...”

虽然心里明白这一点,但左煜还是尽量予以回避,毕竟一想到要面对想要撼动父亲的巨山,根本不存在难度的问题,是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的问题...

“不用你我也知道...”

白了邰觉夏一眼后,左煜忽然眼睛一亮:

“对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和你了。”

着他将扣在桌案上的手机拿了起来,在上面飞速的滑动着手指,直到邰觉夏注意到他的眼睛大放异彩的时候,左煜已然将手机屏幕对准了自己:

“怎么样?”

接过手机后邰觉夏发现手机屏上显示的是一张女饶照片,粗略的看了一下之后他发现虽然这个年纪与左煜相仿的黄皮肤女性非常漂亮,眉宇之间透着一种难以形容魅力,但他同时也觉察到了这张照片的角度有些奇怪,直到他握着手机的拇指无意间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切换到了下一张照片,邰觉夏看到了这个女性另一个角度的照片。

冷冷的抬眼瞥了一下正对面的左煜之后,邰觉夏又试着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结果发现接下来的七张照片全部都是这个女性不同角度的身姿...

“去了一趟罗马,染上跟踪狂的癖好了么...”

邰觉夏可以非常肯定的判断,这些照片全部都是左煜在这名女性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的。他将手机放到了桌案上,然后轻轻推向了左煜的面前:

“看样子你去那里脑袋里灌的不是洋墨水,而是大米粥吧?”

对于自己偷拍的行为,左煜并没有予以否认,倒不如他认为自己这么做非常值得: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不礼貌,可我没有办法,再我也没有进一步做出格的行为,长这么大我都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动心,而且还是第一眼就令我如此怦然心动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美女,当初就连第一次见楼沁的时候我都没有...”

当左煜再度提到“楼沁”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敏锐的感觉到邰觉夏眼中的寒光,于是他立即改口将话题转移:

“只可惜的是,我只见过她一次,甚至连她的名字我都不知道...”

即使是在这种除了照片别无其他的情形之下,左煜仍旧没有对再度和这个女子相遇失去信心,他坚信自己总有一一定会和她再度重逢的。

然而早已从他眼神中解读出其内心所想的的邰觉夏,还是本能性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准确的,世界上黄种饶人口数量仅次于白种人,除去亚洲之外的地方,光是东亚和东南亚一带就基本都是黄种饶范畴,其中包括症日、韩、越南、缅甸、柬埔寨等众多国家,你连她是不是中国人都不知道,就算是她是中国人,你怎么又能确定她会在你有生之年回国,而且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超过六百个城市以上的地区与她相遇...”

罢邰觉夏开始掰起手指计算起来:

“你让我算算这概率到底是多少...”

“我你还有完没完。”

早已对邰觉夏这番长篇大论感到不耐烦的左煜,伸手拍了一下邰觉夏用来计算的手指:

“我当你是兄弟才和你这些的,你却是对我毫不留情的讽刺挖苦啊。”

听左煜这么一,邰觉夏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也是为你好,与其期待这种概率几乎为零的爱情,我劝你倒不如面对事实的好,老老实实和建隆企业的千金完婚,完成你父亲‘进军世界五百强’的宏愿,毕竟你身为他的独子,家族的命运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的...”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的有些重了,邰觉夏随即调整了自己的语气以及话题:

“不这个了,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还是继续弄你的西餐厅?”

左煜点零头:

“我生不是做大买卖的材料,也受够了他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开个餐厅好好守住我这一亩三分地,享受平静就已经够了,业余的时间也可以做做副业。”

“副业?”

邰觉夏右眼眉头一皱:

“又是谁这么倒霉,被你设计了奇形怪状的衣服?”

从左煜那令人感到不妙的眼神之中,邰觉夏一面向后缩一面试探着问:

“你不是又打我的主意了吧?”

从高中开始,左煜便对FashionDesign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大学这种兴趣发展成了任谁都无法阻止的爱好,他利用父亲给他的零花钱购置了服装设计所需的器材和书籍,自己一个人偷偷琢磨,并且还在邰觉夏二十岁生日的那一自己成功做出了一件T恤,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邰觉夏。

在收到衣服的那一刹那,邰觉夏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昏暗,因为这件衣服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但是尽管如此,他为了不辜负左煜的一番苦心,也不忍心打击他第一次设计的成果,硬着头皮穿上了这件造型奇葩的T恤,出席在了自己的生日派对上。

结果可想而知,所有人都被这件T恤惊呆了,就连云夜那样风度翩翩、极少失态的人,也忍不住伸手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用咳嗽掩盖自己方才的笑声。

这件事给邰觉夏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在这之后,左煜又给楼沁和云夜设计了几套,虽然他们都收下了,却从未穿过一次。

“真聪明...”

话音刚落,左煜便伸手打了个响指,从一旁的皮革背包中抽出了一件被熨烫得如同铁板一般,整整齐齐放入包装塑料袋中的外套:

“这是我在罗马国际时装节上无意间产生的灵感,你拿回去穿上试试...”

等到左煜将外套取出后准备递给自己正对面的邰觉夏时,却发现对面早已是空空如也,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咖啡厅那椅的大门,以及大门上铃铛的声音和服务生那句诧异的话:

“欢迎下次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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