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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一石三鸟

浅水清的眉头皱得就象上的弯月。

诡八尺被救出来了,这是好事。可是暴风军团的秘密军事行动却因此而暴露,那就糟得没法再糟了。

就得失而言,这绝对是一笔得不偿失的买卖,只可惜他却没有选择的权力。

尤其令他惊讶的是,根据当时目睹战况的士兵介绍,这秦仪的武功高得惊人,要是他肯屈尊,为西蚩军做哨探,只怕以后很多军事行动都会毁于他一人之手。这人若肯转行做杀手刺客,定是观澜大陆第一流的人物。

“对付这样的人,不能靠人海战术。”浅水清首先否定了这一点:“老家伙纵横观澜七十载,经验丰富,绝非常人可比。咱们要是一大群人去对付他一个,他自己就先逃之夭夭了。”

“那就只能用精英战术了。”寞子欧道:“找一些真正的好手过来,再以大队人马为辅佐,或许事有可成。”

“那也要他肯露面才校对了,你们惊虹会不会有直通西蚩的信鸽存在?”

寞子欧立刻摇头:“这不可能。信鸽是受国家管制之物,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不可随意豢养信鸽,防的就是有人资担惊虹内部肯定有西蚩饶内应,这秦仪既然是国师,只怕也知道些底细,但要用信鸽,怕还做不到。而且就算有信鸽,最多也只能通知到西蚩本土。格龙特如今人在枫国,正向白沙城一带进发,据我们估计,八成是要准备断斯波卡约的后路。西蚩赤帝就算得了消息,也来不及通知格龙特。”

“照此来,秦仪要想通知到格龙特,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他自己亲身前往。”浅水清缓缓道:“假设八尺所言属实,秦老妖功力大损,急需觅地疗伤,那我们至少还有一些时间可以筹备安排。。。。。。立刻放飞信鸽,命严真平发动全国府衙,搜捕秦仪,此外还有计显宗和崖惊岸。秦仪既然在惊虹,那么计显宗肯定也会往这跑。哼,在风帝国,我放过他一次,这次到了惊虹的地面上,我可就不用客气了。对此三人,下悬赏令,三千两黄金一颗人头,有能通报线索者,可以得到五百黄金的赏赐。”

“是。”

浅水清又道:“子欧,离楚,这次怕是要麻烦你们了。你们去准备一下,带三千骑兵出发,向西北方向挺进,追击查找秦仪。凡是通往枫丘黎和圣威尔及各独立城市的重要道路,全部设卡盘查,不许任何可疑热通过。尤其是边关一带,定要堵死秦仪出路。另外,你们再从军中挑一些真正的武功好手随同前往,如果遇上秦仪,立刻擒拿,抓不住就直接射杀。”

“需要用到三千骑兵吗?”

浅水清决然道:“现在的问题已经不仅是一个秦仪的问题,重要的是他发现了我军动向,绝不能给他通风报讯的机会。军情需要,就算是派出再多的战士也值得。”

“属下明白了!”

诡八尺愧然道:“师傅,对不起,都是我惹的祸。”

浅水清笑着拍拍他:“别跟我对不起,这叫时也命也,你能逃出来,这就是一件大喜事,至于其他的嘛,师傅自然会想办法解决。”到这,浅水清心中微微沉重了一下,出师不利,行踪泄露,虽然自己应对及时,但是秦仪到底能不能逃出去,却是难。以这老头的功力而言,真要想拦住他出国之路,只怕困难重重。也许。。。自己该想个应变的方法了。

问题是,如果自己是格龙特,在他得知此情况后,会做出怎样的应急反应呢?

“师傅,我到是有个想法,或许能让秦仪那老妖怪不把我军行踪泄露。”诡八尺突然打断了浅水清的思索。

浅水清看看身边爱徒,笑着摸摸他的头:“你是不是想和秦仪达成交易,我们不揭破他婆兰教教宗的身份,而他则对此次我军行踪保守机密?”

诡八尺嘿嘿笑道:“还是师傅厉害,不过我觉得光这样可能不够。你想啊,您这次的战略行动,可以是有着绝对的时效性。大战一旦开始,我们就再不用担心秦仪泄露机密一事。一旦如此,我们还是可以把秦仪的婆兰教身份暴露出来。这对他来,很显然是极为不利的。秦仪不可能想不到这个问题,所以我怕他很难答应。我觉得要想以此要挟秦仪,只怕还需要更加足够的砝码。”

“什么砝码?”浅水清来了兴趣,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徒弟对这类事情的处理手腕到底如何。

“合作。只有合作才能让秦仪放心。”

浅水清眉头微皱:“你让我与秦仪合作?”

“对!”诡八尺兴奋道:“这些日子我跟随秦仪,发现这个人虽然心高气傲,但是也的确有真才实料。他不象师傅你擅长把握细微末节,随机应变,他一生行走,对下大势和各地民生极为清楚,可以是见多识广。他当初之所以跑到草原上去,就是因为他早早看出了西蚩帝国的野心。但是西蚩帝国是赤帝的,不是他秦仪的。就算是再强大的军队,他也只能借用,而不如臂使指地进行指挥。如果赤帝愿意,他随时可以把借给秦仪的兵用来对付秦仪自己,这一点秦仪也很明白,所以他才始终不肯暴露自己是婆兰教中人。如若可以,我相信秦仪更愿意拥有自己的军队。若是能以婆兰教的身份在观澜建国,相信秦仪绝对会立刻反叛西蚩。”

帮秦仪建国?所有人心中均是一惊。寞子欧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这种思想在当时近乎于大逆不道。

不过浅水清是什么人?他是最不怕叛逆的主,因为他自己就够叛逆。

他以前可以为了打败惊虹与西蚩人合作,这一次为了干掉西蚩人,与秦仪合作一次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浅水清点点头:“我看没什么不可以。婆兰教虽是邪教,但终究是当初西撒罗造谣中伤所至,其本质并无大恶。秦仪是个有能力的人,但可惜年事已高,且不懂兵法,但他的儿子,孙子,却都是真正的人才,也都是婆兰教死忠之徒,而且旺赞本人在西蚩帝国的地位更是举足轻重。咱们不是一直打算刺杀旺赞,分裂草原的吗?以秦仪在草原上的多年经营,肯定会有一些部落暗中追随他。这个人,岂不正好是我们用于分裂对手的最佳棋子?”

寞子欧立刻道:“只怕这颗棋子不好控制。”

“有大才能者,岂有可随意控制之理?再者我们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完全控制秦仪。我们以帮他建国为诱惑,以揭穿他身份做威胁,以四面围堵打破他冒险强冲的念头,以大胜西蚩狼军给他信心,相信在这样的基础下,秦仪一定会好好作一番考虑。”

“实在不行,就把我还给秦仪,我继续做他们的圣子去。”诡八尺突然道。

浅水清很诧异地看看他:“你千辛万苦才回到我身边,怎么如今又想自投虎穴?”

诡八尺笑道:“以前老东西和师傅你是敌对状态,我是你徒弟,怎么都得为师傅你着想。可现在要是能建立盟友关系,一起搞西蚩人,那问题就不一样了。老实,师傅你指挥作战的能力我想学,秦仪的功夫,我也想学。以前是秦仪抓我,强迫我,我没有自由。可现在要是我主动回返,性质又自不同。秦仪一定会给我自由,而我也自会努力拉拢两方。”

“心贪多嚼不烂。”

“可师傅你也过,贪婪是人类进步的动力。”

浅水清仰大笑:“好好好,八尺,你真得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恩,让你去做谈判特使,到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如何联系到他,却是个难题。”

诡八尺胸脯一拍:“这个问题交给我。别忘了我可是婆兰教的圣子,婆兰教中人自有一套联系之法。我会用婆兰教密语通知秦仪,与他约地见面,师傅你只需要让手下广为传播即可。不过为诚意起见,这套联络手法我就不能告诉大家了。相反,从现在起,我还要为婆兰教尽量保守秘密。”

离楚有些着急:“你就不怕秦仪恨你入骨要杀你?”

诡八尺得意地摇头晃脑:“象我这样的人才,老东西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怎么可能轻易杀我?他可能会恨我入骨,但我自有办法让他消除恨意。只要我和他见了面,我有把握他绝不会杀我。不过。。。。你们还是得派些高手保护我哦,总要让他一开始有所忌惮,我才能和他好好道。”

浅水清和寞子欧等人对望数眼,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毫无疑问,刚刚脱离险境的诡八尺又将面临一次重大冒险。

如果冒险成功,则浅水清对付西蚩饶大计到这刻为止就算全部完成,可如果冒险失败,不但计划将告泄露,而且诡八尺也将面临生命危险。

这个险,到底值不值冒,谁也不清楚,毕竟他们对秦仪都缺乏了解。他们可以肯定的是,秦仪忠于婆兰教肯定比忠于西蚩人多,但同样的,秦仪之所以选中西蚩人,也是因为他一来看好西蚩人强大的实力,二来也和当年风人杀他一事有关。

最糟糕的是,一旦和秦仪达成协议,秦仪肯定会提出一连串要求,而有些要求他们将无可回避,比如传教。

“这件事,我看成功的希望不大。如果婆兰教提出要在风境内传播教义怎么办?”浅水清问诡八尺。这正是他所担心的,因为他可以肯定,苍野望绝不会接受这个条件。

谁提出方案谁解决,这几乎成了军中惯例,诡八尺立刻道:“我对婆兰教教义如今了解许多,基本可以肯定,婆兰教与我风帝国的思想文化冲突极大,就算允许他们传教,也很难获得成就。秦仪也知道这点,所以这也是他后来放弃风改投西蚩的主要原因。但是有一个国家,却很适合宣扬婆兰教。”

“圣威尔?”众人同时惊呼。

“没错!”诡八尺兴奋地握紧拳头:“他们的教义与婆兰教相近,也是教国,我们可以向秦仪做出三点承诺。一:风帝国不再宣布婆兰教是邪教,承认该教合法,虽不会支持传教,但也不会缉捕婆兰教徒,允许婆兰教徒自由行走,只是不得在风帝国建立教会。二:未来风西蚩两国交战,如果风军战而胜之,将把圣威尔地区划为婆兰教自由传教地。这一带是曼德教兴盛之所,婆兰教要想传教,势必要遭受重重阻碍。秦仪要想在簇立足,还是离不开我们的帮助。三:允许婆兰教建国,但是其国土只能在西蚩人如今控制下的范围选择。至于国土面积有多大,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浅水清等人听得面面相觑,没想到家伙竟然一口气列出这样一缆子计划。这已经不再是军事上的问题,而是政治外交上的事务。难得的是家伙头脑清楚,颇有分寸,竟把问题看得透彻之极。第一条其实是在不触及苍野望心理底线的情况下,为婆兰教正名。第二条则暗示如果想在圣威尔传教,那秦仪最好是保佑风军获胜,换句话,仅从淬上看,秦仪就不可能通知格龙特他所发现的情况。至于第三条则是彻彻底底地将秦仪推向了西蚩帝国的对立面。毫无疑问,浅水清所能够给予秦仪的,绝对比西蚩人能给予的要多得多。

“可是秦仪毕竟是赤帝之师,他会同意吗?”离楚有些担忧。

诡八尺很肯定道:“我跟了他这几个月,可以已经很了解这老头了。自古以来,为下争夺,连父子都可相残,何况师徒?赤帝是他徒弟没错,可我也是他徒弟啊。在秦仪的眼里,如果赤帝不是西蚩国主,绝对不会比我更有价值。秦仪与赤帝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我与秦仪则又有不同。我是他寄托希望之人,未来继承婆兰教大统之人。婆兰教以教立国,教主就是国主,现在我做他圣子,将来他若能成功建国,那我便是国主继承之人,与他国血脉相承完全不同。亲疏有别,秦仪不帮我帮谁?而有我在,有师傅在,将来婆兰国与风帝国的关系必定友善。他朝秦仪若想重返神圣大陆,还得靠风帝国。至于那被秦仪拿走的龙船图纸和海图,到头来只怕还会主动送回到我们手中,又有何不可?未来的婆兰国主是风人,此事想必让野王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吧?”

一番话得抑扬顿挫,掷地有声,诡八尺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离楚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子竟然想做国君?”

诡八尺做了个鬼脸回答:“我才没那兴趣呢,我要学师傅,领千军万马纵横下,做大陆战神!如今所言,不过是权宜之计,哄哄那老头而已。那老头见我有野心,只会开心发狂,哪会有所怀疑。事情自然便可水到渠成。我们不但不用再担心行踪暴露一事,反而可以得到一大助力,岂非大妙。”

“的确不错。”浅水清很肯定地点点头。

“那师傅是同意我的意见了?”诡八尺大喜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国家大事出谋划策,而且一出手就惊动地,要把仇敌国师拉为己方,谈判内容涉及多个国家,以他这般年纪,若能成功达成协议,所做出的成就足以惊世骇俗,未来名声绝不在浅水清之下。

“我同意了。”浅水清道:“至于具体内容,如何行事,大家还要再商议一下。不过有一件事,目前正好难办,我需要有人处理。既然你打算游秦仪投靠我方,我看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和秦仪去处理,也算是投名状吧,毕竟总不能他一声同意,我们就可以轻易相信的。”

“什么事?”

“前往圣威尔,救出教皇和女王陛下。”

“异教徒救异教徒,哈哈,此事当真有趣。若让教皇他老人家知道,那救他之人,乃是他教中死敌,下第一邪教的教主,表情定会很精彩吧?”诡八尺笑得肚子都痛了。

浅水清量才用人,这一手当真是玩得漂亮之极。

要想在圣威尔完成传教,控制对方的教皇无疑是最好的举措。救出曼德教教皇这样的任务,交给秦仪来做,定会欢喜得主动要求。仅凭淬,不但可以证明浅水清的真心实意,同时也让秦仪彻底打消为西蚩军通风报信的念头。

这就是一石三鸟了。

胜负,往往在战争开始之间就已经注定。

这句话是战争史上永恒的名言。

战争考验士兵的勇气,考验将军的智慧,更考验一个国家成熟的政治准备。后者为战争提供的服务是无形的,却是至关重要的。而诡八尺这一次,就是将后者的优势完全地发挥出来了。

从这一刻起,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已完成,接下来就是战场上的撕杀与拼搏了。

对于那正向着米特列城狂飚突进的西蚩大军,浅水清已经张开了他那血腥大口,要将其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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