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彼适我愿

见兰茝愣神,楚瞻屈指敲了一下她的头道:“嵇子仪给你的玉佩可带在身上?”

“带着。”她从怀中掏出玉佩。

楚瞻双眼微眯,“贴身收藏?”

“贴身收藏。”兰茝下意识回答道。

“阿酒可知,在南梁女子送男子瓜果香草,男子赠女子玉石配环为盟约相许之意。”

兰茝点头:“若是男子间相互赠玉寓为君子之交。”

楚瞻不动神色的取过兰茝手中玉佩道:“嵇子仪虽酸腐了些,为人尚可,堪为君子之交,这玉佩我便替你收了吧。”

兰茝反应未及,玉佩便被他收入怀郑

“清泉。”

“是,公子。”身后清泉意会,递上手中锦海

楚瞻打开,拿出盒中白玉递到她面前,“我意引阿酒为君子之交,不知阿酒意下如何?”

兰茝看着他手中白玉,上面雕有双飞燕样式,心中意动,双手接过,“能与公子相交,是我之幸。”

楚瞻见她接过,面上笑意更甚,低声道:“阿酒,接了我的玉,便是我的人了。”

兰茝顿觉手中白玉有烫手之感,“公子方才是……君子之交。”她心跳如鼓,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阿酒从军三月,便忘了你原是女子之身了。”他低笑,压低聊声线像是会惑人心魄般将她一点点缠绕。

看着白玉上的双飞燕,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面色惨白,双眸渐有濡湿之意:“公子,我已为梁荃之妻了,我与他虽无夫妻之实,可这夫妻之名在下人眼中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

楚瞻闻言,一贯风轻云淡的脸上第一次涌起了波澜,唇角的笑意逐渐收敛。

他背过身去,良久方才开口道:“时日不早了,明月,送阿酒回军营吧。”

明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兰茝还反应未及时,已将她带走。

见二人远去,楚瞻艰涩的对身后的人道:“清泉,我当日合梁伐燕,可是错了?”

“公子,落子无悔。”

“从前我并不知,往后有一日,我会倾心于她。”

……

回到军营后,云荟蔚还在塌上沉睡。明月一身武功当真出神入化,来去军营如入无人之境。

她执起手中白玉,上面双飞燕的样式与往日银簪一样,那根簪子被她留在秋水别院。

她翻过玉佩,才知上刻有篆书,一时心口窒息,如溺汪洋。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恨不相逢未嫁时……

傍晚时分,众人回营,云荟蔚也已醒过来。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我竟以文人之屈,在这营中度过将近三月。”嵇子仪一阵唏嘘感慨。

钟秀颇为感同身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时光飞逝啊兄弟,让你我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秀秀。”嵇子仪望着他大为感动。

“很快,你就要离我们远去了。”钟秀一脸欣慰。

嵇子仪不解。

“反正你也过不了这新兵考核。”钟秀没心没肺的道。

众人哄堂大笑,回来时,由于将要接受新兵考耗凝重氛围减淡了不少。

亏了这两个活宝,让这枯燥沉重的军中生活“活色生香”了不少。

“新兵考核在什么时候,具体考核事项是什么。”云荟蔚突然插话问道。

众人看着他面色苍白,一副病弱的样子,心中摇头,这位兄弟的新兵考核也悬啊。

钟秀这位军营百晓生闻言,立马解答道:“我已探得可靠消息,此次新兵考恒有三处,由每位营中教头抽签决定考核去处。第一是淮水松江水患,需要一批军队去赈灾救援;第二处是永安市槐城时疫爆发,槐城如今已是人心惶惶,军队需与救援军医前往镇压,安抚民心;第三处是……”他道这,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第三处是这罪奴之城。”

罪奴之城,众人心头一跳,这地方可不简单啊。

罪奴之城顾名思义全城中人俱为奴隶,当中有被判服役的穷凶极恶罪犯,有流放的朝中官员,有满门被抄而发卖的世家贵族,有走投无路卖身为奴的流民。

那里混杂着世间最低贱的人口,是人贩子往来交易最活跃的地方,也是六国公开的最大军姬交易所。

凡是进入罪奴之城之人,就会在身上烙下奴隶烙印,除非有特殊际遇,不然一生都难以脱离奴籍。罪奴之城,六国都有,或许叫法有个别差异,但是性质是一样的。

钟秀见众人被他的情报吸引,又高心笑出两颗虎牙,继续道:“听,这罪奴之城前段时日发生了暴乱,而暴乱的原由是来了个癫狂书生,终日于城中宣扬下大同,还成立了什么大道会,组织了一场不的骚乱。而我等新兵前往罪奴之城是为平乱。前两处是去救人,去了罪奴之城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槐城也不是个好去处啊,太医巢景《疫病见闻录》中有记载,十年前南梁极南之地也爆发过一场疫病,但是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曾出现过易子而食的乱象。况时疫来势汹汹,一不心染上,便无力回了。”嵇子仪满脸愁容的道。

众人大骇。

“不曾想,新兵考核竟是如此凶险,上苍保佑,我自愿献身救灾抗洪,赵副尉给我机会报效国家吧。”

“听由命了,不,全看赵副尉了。”

第二日点卯,赵副尉那晒得红黑的脸更是黑如锅底。

众人心中有股强烈的不详之福偌大的校场上,没有人发声,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新兵七营的考核通知。

赵副尉粗砺而冷酷的语调像是着死亡审判:“三日后辰时,前往罪奴之城,大皇子会一同随军平叛。此次派兵五万,新兵五千,会有随行军官考核你们的军纪军功。解散。”

七营众人闻言,个个面色颓败,派兵五万,皇子随军,看来这次新兵考核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阿酒,你怎么看?”云荟蔚凑近兰茝问道。

兰茝挑眉看他,“你是指考核之地还是皇子随军。”

“自然是皇子随军。罪奴之城的大道会不过是有心人设的局。”

“看来是梁荃的民间威望让某些人坐不住了,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若是前往松江救灾,亦或是槐城抗疫,还能得些美誉。”

民心,从来不是靠武力镇压就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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