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邪魅
光阴荏苒,转眼东流几日,依旧关注千汐湖和西门悦后续动态的人,察觉到期间未有再争赌迹象,安静如常。
这一日。
有心人觉察两大玉女及西门悦、上清教等一行人,悄然无息的销声匿迹,不知所踪,预感将有大事发生。
祖地。
这片疆土,肥沃千里,山川锦绣,草木茂盛,花香鸟语,景色旖旎,乃红莲数十万教众心驰神往的无上圣地。
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峰之上,似被神斧横切,现一座如镜面的平台,平台面被锋剑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铭文。
这些铭文杂乱无章,似创造者随意之举,但仔细一瞧,每个铭文都充满生机勃勃,蕴含某种道不明的灵性。
这种铭文的生机灵性,像是千年枯木,万年蚀石,甚至为微不足道的尘埃,都令人惊奇的是,都有鲜活旺盛的生命力般,给人感觉它是活生生的。
铭文平台的中央,有一个突出的圆台,直径约十丈有余,刻着的每个铭文有巴掌之宽,而圆台的中枢被凿开深槽,与整个平台的铭文之间,都有一条被剑划的细线并串联在一起。
纵观整个铭文平台,那深凿如人脑的中枢神经,细线如神经元,铭文如身体各部神经,皆受中枢神经的调控。
西门悦一行人降临铭文平台时,五祖已归位,红葵婆婆居中盘坐,四祖分东南西北而席,双掌搭膝。
如今瞧来,红葵婆婆如耄耋,仔细一瞧,将更严峻,似风中残烛,摇曳着一朵微弱的生命火光,随时被拂灭。
余四祖瞧上去,相对于红葵婆婆更显年轻些,不过也似俗世年逾古稀的老媪,那饱经风霜的容颜沟壑纵横,一头银发苍苍被岁月洗礼,都格外醒目。
每一尊老祖,都活过数千载,见证世间沧海桑田,尝尽人生百味,别看皆如老态龙钟,实则法力无边,手下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背负多少生灵的性命,乃一等一的狠角色。
见西门悦等人过来,四尊老祖蓦然睁开浑浊的老眼,灼灼的盯向西门悦,极具摄魂力,其中一道深藏一抹杀意。
每双眼睛,似乎都看穿一切,任何在眼前如同透明,没有秘密可言。
而西门悦却被重重迷雾遮住,竭尽之力依旧看不穿,四祖眉头深锁。
魏无也被四祖目光扫过,无一都微微点头。见状,魏无如洞房花烛夜的新郎难掩激动,得意且满面春风。
一众后辈礼毕,唯独西门悦无动于衷、上清教古轩长老颔首微笑。
古轩点头行礼可以理解,一般教派长老众多,但长老与长老之间当有别,分为外门长老,内门长老,议事长老,太上长老,后者已属老祖级别。
而古轩乃上清教最年轻的太上长老,和红莲五祖已属一级别大人物,颔首行礼表一个后辈礼数,并不稀奇。
西门悦在五祖眼中,且属后辈,却杵在原地熟视无睹,当真有失礼数。
红舞儿见状,紧张地轻轻拉着他的衣角,西门悦却不予理会。
这一幕被二祖见状,微微蹙眉,发难道:“西门悦,为何不行晚辈之礼?”
诸人闻言,目光瞬间汇聚在西门悦身上,他的无礼举动,早被发觉,碍于五祖的强大气场,难以明着提醒。
诸人目光中,有数十道含笑观望,如静待大戏上演,其中当属魏无戏谑地望着,格外惹眼,接着抢先道:“西门悦,作为一个后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还不快快向诸位老祖赔礼道歉。”
红舞儿听闻,目光幽冷看向魏无,心中颇具不悦,也倍感厌恶,此举无疑是借花献佛讨好老祖,落井下石置西门悦于难堪之境,其心歹毒。
西门悦笑了笑,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不咸不淡道:“本公子身为云岚宗弟子时,都不曾向宗主及老祖行礼过,继位宗主时,地位凌驾任何长老之上,你,本宗主有必要行礼?”
此话一出,众人错愕无语,差点将忘记一空,西门悦还有云岚宗主的身份,云岚宗虽弱,但架不住五脏俱全。
再怎么,也是一宗掌舵者。
况且,云岚宗鼎盛时期,宗主地位的确凌驾太上长老之上,何以见得?
据悉,此规矩乃南源在位时立下,以宗主绝对掌控大势,并且还留有后手,对太上长老具极强的威慑力。
从某种程度来,西门悦还真没有必要向红莲五祖行礼。
“罢了!”红葵婆婆打断欲将再喝斥一句的二祖,语气低沉,沙哑道:“无关紧要的人,速速退离。”
“是。”众人礼毕,红颜及两大副宗主为首的一行人,飘然离去,落在极远处的峰顶上遥望。
感觉命劫将要开始,两大玉女颇有些紧张,相对红涵儿,红舞儿紧张程度更明显,几乎写满俏颜上。而魏无一副期待已久的神情,显得激动兴奋。
这时候,红葵婆婆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西门悦,缓缓道:“西门公子,麻烦站东方位,舞儿站西方位,无站南方位,涵儿站北方位。”
四人依言归位,红葵婆婆叮嘱道:“记住,每个时辰只能向前走一步,走完九步,第一阶段宣告圆满。”
四茹头,又响起红葵郑重的叮嘱声,“其一,收到指令则动步。其二,无论发生事千万别回头,一回头将被阵法的力量撕碎,切记!切记!”
顿道:“九步之后,东方位将与西方位相遇,南方位与北方位相逢,接着听玉女安排,老身已交代该怎么做。”
接着,“此阵名为四象九宫阵,近来老身有所领悟,经一番修缮,趋达至完美的地步,若顺利完成,四人安然无恙,再不济,也有两人活下来。”
交待完毕,红葵婆婆望向虚空一眼,低沉道:“午时启动。”
听闻红葵婆婆的简单一番介绍后,红涵儿等三人面露喜色,红舞儿表面显露兴奋激动之色,内心实则愈加不安,眼睛一直偷瞄西门悦,目前据她所知,唯有四人窥知老妖婆的真正的身份。
西门悦所在位置,乃二祖身前不远处,看色还差一刻钟,闲来无事便从空间戒指内,划出太师摇椅在诸人异样的目光下躺着,摇曳着瞌上眼皮。
没躺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道嗤笑声,“子,身为一代宗主,你的风范,今日果真让老身大开眼界。”
她身为红莲二祖,素来不问世事,但近来西门悦如雷贯耳的名声,略入耳畔,如崛起的传奇少年,手持帝兵击败袁家老祖,琴起西楼傲视群雄……
不管怎么看,这是一个行为古怪,放诞不羁,令人捉摸不透的风流少年。但又身怀绝技,堂堂人中龙凤的才少年,但就是令她看不惯,本能的厌恶。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前几日红瑜长老事件,才是令她耿耿于怀。
换句话,西门悦乃玉女阵营的人,与她支持的红晴相背而驰,两方各自为营,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西门悦轻轻地摇荡着太师椅,淡然回道:“老太婆,在本宗主面前,你还不够看,收起你倚老卖老的姿态。”
“放肆……”红莲二祖听闻,当即勃然大怒,喝斥道:“人之所与禽兽泾渭分明,是有礼也。子,你此举目无尊长,即便活下去,与禽兽有何区别。”
“哈哈……”西门悦轻轻一笑,笑吟吟道:“我听闻古时候,有一个叫做“折”的人,有一去给王拜寿,报礼官见状,公事公办报道,““折”前来拜寿”,刚道完,“折”和报礼官被王下令推斩了,看热闹的人皆拍手叫好,也被王推斩。”
言罢,西门悦笑着问道:“老太婆,你可知谁无礼?”
二祖听闻,冷笑道:“无礼者,当属王和看热闹的人。”南方位的魏无不假思索地点头,红舞儿显若有所思之状,红涵儿则巧笑盈盈看着。
“只对四分之二。”西门悦笑了笑,徐徐道:“身为报礼官,不谙变通实属无德。唤名为“折”的人,拜寿有德,不避讳为无礼。身居王位,不问是非,无德无礼。看热闹的人,不劝王反而拍手称好,无德无良。”
众人听闻恍然大悟,突响起二祖的阴沉声:“子,你敢戏耍老身。”
“你呢。”西门悦笑道:“这个故事主要告诉世人,自诩有德却不一定会活着,兴许带来杀身之祸。”
众人听得出,西门悦将二祖喻作那个叫做“折”的人,自诩有德,实则无礼已然失德,当面耻笑二祖无德无礼。
红涵儿望着西门悦暗中点头,他当真巧舌如簧,骂人文艺境界之高,二祖与他相比,境界相差不啻千仞。
骂人不带脏字,红涵儿当有见识过,随口编个故事骂人,当真首次遇到,而且境界之高,实属罕见。
这一点,她不否认极其符合西门悦温文尔雅的气质,好像他即便身陷囹圄,依旧不改那风度翩翩的气度,再结合那慵懒散漫的气宇,透射着种邪魅。
想着想着,一个名号突现于她脑海中,西门悦跟古籍中只言片语略有提到的“邪魅大帝”颇具几分神似。
但,紧接着微微摇了摇头,邪魅大帝的那种邪魅,乃霸绝狠毒,杀人无数,用无数森森白骨堆垒而成,自然而然透射出的一种“极恶极毒极狠极霸”的邪魅,令人不寒而栗,闻风丧胆。
而西门悦的这种“邪魅”透射出来,如“人畜无害”的邪魅,如阅尽万古后的谈笑自若,如经大生大死后的正身清心,如经爱恨别离后的独善自养,此般令人如沐春风,若临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