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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份工作怎么办?

又是一天早上,张小强起床洗刷,并帮父亲洗刷完毕。张小强看看表,给父亲说声买饭后下楼,在住院部大楼的一层,通过后门向北面的食堂走去。在大楼与食堂之间还有一座停车场。

在穿过停车场的时候,张小强抬头看看东方的天空,天空云卷云舒,太阳在云彩的波浪里跌宕起伏。张小强叹口气,心表沉重,他不知道今天将是他最焦灼的一天。

跨进食堂后,但见厅堂稀稀拉拉几个人,要么是买饭的人流高潮还未来,要么已经过去。张小强并不着急,在饭菜的柜台前从西开始,溜达到东,再从东溜达到西欣赏着菜品。他发现菜品还算丰富:水饺、面条、豆浆、小菜,有成包的咸菜、也有现切的咸菜丝、花生米等,各式菜品琳琅满目。

他又向前走去,发现还有大包子、油条、馒头、馅饼、玉米面窝头、鸡蛋、鸡蛋饼、小米稀饭和菠菜汤。张小强很是满意,在溜达两圈后,选定了咸菜丝、大包子、油条、鸡蛋饼、小米稀饭和菠菜汤。

付钱时,收账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算账奇快,做事干净利落,看这气质,应当是老板娘。老板娘面色雅善,并非传说中奸商的尖嘴猴腮和一脸乖张之气。张小强对她有了的好感。走出餐厅,沐着朝阳,张小强赶回病房。

到病房后,张小强将稀饭和菠菜汤分别放到两个快餐杯内放到床头柜,将咸菜和主食放到父亲的床头,掰开筷子与父亲共同进餐。父亲依然被数据线缠绕着,但可以稍微欠起身,张小强在背后为其垫上两只枕头,虽然不是很舒服,但可以自己夹菜吃饭。

不一会儿,王茂林也提着饭菜走进病房,将饭菜铺在窗台上开始吃饭。身后的王茂树时而低下头沉思,眼睛呆滞无神,时而抬起头痴傻地望着正在津津有味进餐的张小强父子,时而将眼光转向自己的亲弟弟王茂林吃饭时不断耸动的背影。听着他大嚼馒头和啜吸菜汤的声音,弟弟应该吃的很香,看到这里,王茂树的眼神一阵灰暗。

弟弟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对哥哥的表情一目了然似的,他蓦然回首,指着哥哥大声道:“你不用看啊,看也没有你的份,馋也没有你的份!……一会儿就要动手术了,你又不能吃饭喝汤的……”

哥哥将脸一别,将脖子一横,似乎受了污辱大声道:“不用你提醒啊,我知道哇,你吃你的就行,我又没老糊涂……”

十八床病人很自在,也不着急去打饭,而是躺在病床上,悠哉游哉地插着耳机听音乐。张小强父子和王茂林吃完饭后,刚收拾停当,病房门忽然一开,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此人身着羽绒服,三七分的头发,戴着一只清秀的眼镜,手里提着精美的快餐盒,径直走到病房最里边,笑着对吕康康问:“饿了吧?”

吕康康起身,摘下耳机说:“整天也不干活,就躺着,也不敢多活动,不是太饿……”

瘦高个说:“不饿那也得吃点,早饭不能不吃啊!我带了包子、小菜和小米粥,趁热吃吧?”

吕康康转身出去,似乎是洗手,一会儿功夫又来到病房,坐到食物面前,招呼瘦高个道:“一块吃吧?”

瘦高个说:“你吃吧,来时我已经吃过了……他们这个店的包子米粥啥的都还不错……你尝尝看?”

王茂林坐在小凳上,斜过头去盯着吕康康和瘦高个,那架式恨不能上前去问一问,他俩到底啥关系。张小强低头寻思,他也感到奇怪,这个瘦高个与吕康康既没有亲戚间的亲密称呼,也没有发序同事之间的亲近,相反倒很客气。

那么他是谁呢?为何会来看吕康康。脑海里有几个问号闪过,但又不能贸然相问,遂又放下。一闪念,几个问号随风而去。别管那么多闲事了,好奇心害死猫,不是吗!

瘦高个在折叠椅上坐着,吕康康则面对着食物闷声吃饭,偶尔抬头赞一下包子或米粥的口味,瘦高个只是一味点头赞同,要不就有一搭无一搭地谈一下天气怎么样。张小强抬头看看窗外,光线若有若无,上空笼着一层层薄云,阳光受阻,似乎疲惫不堪。

这天气还真没有什么好谈的,张小强想。

病房里谁也不再言语,冷场了。张祖华倚在床头闭眼休息,王茂树垂头丧气,王茂林目不转睛盯着吕康康二人,张小强仍在低头沉思。食物也赞美过了,天气也谈完了,空气里掠过阵阵尴尬。瘦高个不再言语,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半是谨慎半是放松地察觉着吕康康的脸色,眼睛不时描过手机屏幕,掩饰着自己周身的不自在。

吕康康仍在低头吃饭,把啃完的块块鸡骨伸手潇洒地扔在盒盖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张小强依旧低头沉思,此刻他的血管里流淌着阴暗的忧郁意识:住院报销不能不解决,另外,父亲负责的那三个活计又该怎么弄呢?村里垃圾不能不扫,大队里大门不能不看,集上税不能不收。可是现在报销事项仍在模棱两可之间,村里打扫垃圾的人选尚未想好,大队看门也无人可替。

集上收税的事情倒是好办,可以委托给同是本村收税的郭大顺,只是还没有他的电话,没法通知他,自己又片刻不能离开父亲。他只恨自己无分身之术。

张小强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宁愿天下人负己,也不愿负天下任何人,自己负责的工作倘若不能办到,心中自是愧疚万分,况且对于家庭和父亲来说,这三个工作来之不易。

正是因为当下村庄被工业区所包围,村子面临搬迁让地,所以村子风起云涌,各路英雄能人纷纷在舞台聚首,竞争村子里的领导权,争取领导权便是争取民心,所以各位竞争者力图取得村子里党员或民众的支持,党员的每张选票都可能决定竞争者的上下位。父亲是五十多年的老赏员,又非常正直,善良,所以已经上位的领导对他很看重,在平常的生活中有意无意地照顾着他。

因此,村支部大院的看门、村子里的保洁、集上收税三项工作都是看好张祖华的领导们安排给他的。可以说,张祖华之前是摊烂稀泥,现在老了,倒成了香饽饽。

另外,张小强家的确贫穷,的确需要这些照顾,尤其是父亲负责这三项工作,可以给家里每年创造两万元的收入,对于一个贫穷百姓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张小强夫妻两个人的工作压力。父亲兢兢业业,每时每刻都不敢放松,天天晚上去看门,从来不会偷奸耍滑;对于村子打扫卫生工作更是风雨无阻,这也正是父亲在如此寒冷天气里摔倒从而导致骨折的原因。

张小强既想保留这三份工作,又愧疚于一时半会儿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来代替父亲,从而对工作造成影响,所以他更加焦灼。医院内一堆事情,医院外一堆事情,如一团乱麻,又如一团绞索,将他的心越绞越紧,竟致生疼。层层压力四面八方挤压着他,一阵一阵的,令他感到呼吸困难。

张小强将对父亲保洁员的工作安排问题产生的焦虑和担心告诉了父亲,父亲说:“算了,大不了不干了,去他的吧!”

张小强说:“这不好,一来显得我们不负责,以后会失去村里领导的信任;二来如果任其由之的话,等于脱离了与工业园物业上的联系,那他们就更不能给咱们报销费用了。”

父亲叹口气说:“他们还真能给咱们报销费用?”

张小强说:“无论报不报销,总得试一试……我嫂子和清韦正在跑着这事,今天下午应该能出结果了吧?”顿了顿,他又问爸爸道,“你好了之后还想干吗,就是村里的保洁员工作?”

听到这话,父亲神情很复杂、很纠结,或许舍不得这个对他来说挣钱最多的工作,但又愧疚于没法将工作负责到底,沉吟了一会儿无奈道:”唉,还是不干了,以后专职在家看小宝吧。”

父亲这句话触动了张小强的伤心事,他内心一阵黯然。他想,倘若不管保洁这项工作,任由村子大队里去办这件事情,爱咋得咋得,他会轻松得多,可是这样一来,便跟村里各领导的关系横生嫌隙了,倘若村里领导不支持,他父亲这费用还能报销么?种种问题,再加上这层层顾虑,让张小强眼前一片片黑暗。

他沉思良久,回想自己以前经历太少,也没有机会处理类似事情,况且他又是一个能担不能卸的人,对责任看的尤其重要,所以,这几个问题对别人来说或许不值一提、根本不算事,但对于张小强来说,却像几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难道还被逼死不成!张小强忿恨地想道。由此想到自己的弱小,想到家庭的贫穷,一种深深的自卑情绪侵染而来,感觉前方毫无出路,逼仄地令人绝望,令人窒息。

过了良久,张小强心中默念道:“要坚强,就像自己告诉女儿似的,一定要坚强,不能被打倒!是事就一定会过去的,今天是大事,过去之后,以后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低着头,忍着心中的痛苦,闭着眼睛为自己默默加油打气。

他抬起头,睁开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又狠狠地吐了出去。事再大,再多,也得一个一个的办!办就先办重要的,报不报销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他这样想道。

可就在他打开手机,通过网络找到可以咨询的律师电话,准备再次打电话询问保险、报销的法律问题时,本村村委成员张友清再一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张小强胆颤心惊地接通电话:“喂?友清啊!”

那头的张友清以一种庄重又关心的语气说:“小强啊,五爷爷情况怎么样啊?”

张小强说:“谢谢你的关心,你平常那么忙,还记挂着我父亲……我父亲状态还不错,能吃能喝的……”

张友清道:“那就好,那就好啊……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主要是另外我还有事情……这几天咱村开创文明村,园区里要来检查卫生啊,若是不及时清扫卫生,恐怕对咱们村有影响啊……”

张小强心下一沉,果然是自己担心的问题,遂声音低沉道:“唉,我也正在想这件事情,现在我还没有找着代替的人,我也已经给村里几个熟悉的、可能打扫卫生的人打电话了,但是他们都不干,要么脱不开身,要么不愿意受这个累……”

张友清道:“那你可得再想想办法,再拖下去村子里也比较为难啊!”

张小强说:“是的。可是我现在也不能分身,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着人……”他话锋一转,问,“咱们大队里能不能帮着先找个人干着?到时候你五爷爷好了的情况下,再替下他来?!”

张友清叹口气说:“问题是现在人人都想干这个活,假若大队里找人的话,这关系到谁出面的问题,性质就不一样了……你想想啊,倘若村里找了人,那到时候五爷爷好了,人家不认账不退出怎么办?这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五爷爷想干也干不上了!所以,最好你找个熟人,先替个俩月仨月的最好……”

张小强突然说:“刚才我和你五爷爷还谈到这个问题,他说过,即使好了之后,也不一定再干了,一则年龄大了,二则我家小宝也会走了,你五奶奶一个人根本看不过来,他想在家专职看孩子!”

张友清沉吟道:“真不干了?”

张小强随即又问张友清:“假若不干了,由大队里来重新找人,那么园区物业上会立刻将我父亲除名吗?即使不除名的话,那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住院费用报销?”

张友清叹道:“有可能啊……因为换人之后,合同是要更改的,必须要重新签订合同,否则在这段时间里换的人出了类似事情怎么办?”

张小强沉吟,最后果断道:“好吧,我尽快找人,尽量不能耽误了村子里的保洁和检查工作……”

张友清说:“对,这才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挂断电话之后,张小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六叔张祖荣。六叔年龄六十来岁,身体也比较好,正赋闲在家,有时出去打个零工啥的,或许他比较适合做保洁员这项工作。于是张小强打开手机,找六叔的电话,但是没有找到。张小强只好拨通了六叔的儿子,也就是张小强的堂弟,张海的电话。

张海道:“哥?”

张小强道:“张海啊,忙着吗?我给你说个事。”

张海道:“哥,你说。”

张小强道:“唉!不是什么好事,你五大爷受伤了,在公路上打扫卫生时不慎摔倒了,胯子骨折,现在在住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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