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一根指头
包裹着墨雨重的黑雾翻腾不已，显然在过了近两百年后，他的情绪依旧难以平复。
“武修文的实力始终处在我们七人之上，再加上他对七贤者的力量有着绝对的控制，我们所能打探出来的消息确实有限。我们并不清楚他所出卖的‘人类的未来’到底指的什么，但可以预见的一点是，被所有人类视为救星与统治者的武修文，暗地里已经背叛了人类！”
“确认了这个信息之后，身为七贤者的我们不禁感到绝望，在死亡中挣扎着获取了一身相级力量，本来为的是保护人类，可没想到最后却沦为了一个背叛者的工具，那种感觉……”
墨雨重的语气中满是怨恨和诅咒，在他心中，只恨不得武修文被千刀万剐才能心甘。
“……不过，我们的路也总算没有走到尽头。有一，本诺德再次召集了我们七人，然后拿出了几分功法典籍，交到了我们手里，而那些功法……哼，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乔曦明心中念头一闪，顿时明白了墨雨重的意思。
“没错，本诺德交给我们的，正是巫族的十三传常当时我们还在想他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典籍，如今看来，应当是与那个叫做空三的人工智能脱不了干系。而且，在那个时候，帝国还没有将巫族视为魔道，所以当我们从本诺德手中拿到那些功法的时候，都只是惊讶于其中内容的精妙，却并未有任何的抗拒腑…呵呵，不过以我们当初的处境来看，就算是魔道，我们应该也在所不惜了吧！”
乔曦明这才明白，原来巫道被视为魔的背后，有着这么一番故事。
“这十三套典籍每一部都博大精深，哪怕我们七个人放弃了各自的七贤者修为，重新修炼后却依旧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恢复了相级的修为。当我们暗地里脱离了武修文的控制之后，便开始计划那场战事，按照我们的预想，以我们七个人比当初更胜一筹的力量，加上那些年暗中积攒起来的势力，足以推翻武修文的稳固控制，最不济也能够将他杀死，让帝国从他的魔掌中解脱出来。”
“我们的偷袭成功了，武修文没有想到被他视为七条狗的我们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帝都内部属于他的兵力很轻松的就被我们肃清，隔离在禁城之外，然后我们七人就带着千余名义士冲入禁城，想要一举诛杀武贼……然而，让我们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我们兵临厚青宫，武修文只是端坐于宫内静静的看着我们，仿佛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游戏而已。他询问了两句我们反叛的缘由，在确认了以后，他什么都没，只是对我们伸出了一根指头。”
一根指头？
乔曦明心中暗自惊讶，因为他从墨雨重的声音中听出了无限的恐惧。
身为七贤者的墨雨重，竟然会因为武修文的一根指头而恐惧难名？
“一瞬间，我们身后的千余名义士体内的元气全都消失，修为起码都是卿级的他们转眼间就沦为凡人，然后被武修文的气息压倒在地，一个个哀嚎连，七窍中不断地溢出鲜血……一根指头，只是一根指头啊！一指之后，还站着的人，就只剩下了我们七个！”
一指灭千人！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戮了，难怪以墨雨重的身份也会心生恐惧。
“当武修文从厚青宫走出来的时候，我们七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七窍流血不断惨死。那个时候我们才明白过来，他从蛮兽那边所要求的力量，竟然真的成功了——他已经成为了人类唯一的帝级能力者！”
墨雨重突然惨笑一声。
“人类的第一强者啊！在成为帝级后的第一战，竟然是杀戮了上千名人类同胞，这真是……可笑啊！”
在他刺耳的惨笑后，气氛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乔曦明无法出声，却清楚墨雨重正在缅怀当初那些牺牲的人类，心中不觉也有些黯然。
回想起本诺德那副苍老不堪的面目，若不是当初的那场大战，他本不该沦落到那种地步，以他的实力，保持在空三所模仿的那副外型也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一战过后，过去的七贤者死的死，赡伤，幸存的人最终也只能隐姓埋名，四处流亡，连一级防线都不敢跨入。
此种惨境，确实让人唏嘘不已。
半晌后，墨雨重终于再次开口。
“之后的事情你也都清楚了，我们七个人拼死与武修文一战，可在帝级修为之下，老火他们四人死不瞑目，我和席丽娜重伤被擒，只有常霆和本诺德逃出了禁城……呵，到现在，只怕也只剩我一个人了吧。”
乔曦明听得明白，墨雨重话中的常霆，便是常明奇的先辈，原五代雷贤者常霆，反叛失败后隐居低级镇市，最终也只能如一个凡人一般含恨而终，而席丽娜，指的则是原五代光贤者，在厚青宫之乱中和墨雨重一同被擒，不知生死。
但听墨雨重的口气，席丽娜的下场，显然也不会太好。
而在厚青宫之乱结束后，这段历史很快就被武修文封存了起来，人们对七贤者的记忆也随着时间逐渐淡去，唯一剩下的，只有巫道成魔的印象。
渐渐地，墨雨重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起来。
“我被武修文抓起来后，本以为等待我的是死路一条，可没想到他只是将我关押起来，足足十年的时间都对我不闻不问。这十年内，我每日都试图以巫族功法突破他留在我体内的禁制，却始终没有成功。就在那个时候，我的功法终于发生了异变，体内聚集出了两道残魂，自称为幽冥双神，正是蚩尤所提到的神荼和郁磊。”
“这两道巫神残魂一诞生，武修文就出现了，再之后，我就被他塞进了这座大阵之中，成为了提纯灵气的阵心，而我也就是在大阵之中，逐渐的蚕食掉了幽冥双神的残魂，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这时，墨雨重再次看向了乔曦明。
“从这场赛事一开始的那刻起，我就察觉到了你身上有我的气息，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便是本诺德的传人。本以为没有机会见面，但没想到你被你体内的蚩尤残魂逐渐的控制，这倒是让我有了一次和你对话的机会，大概是冥冥之中，巫道之人自会相互吸引吧。”
“和你这么多，其实不只是想要告知你当年的真相，同时还是想让你知道，眼前这蚩尤残魂固然棘手，可你真正的敌人，绝对不会比它简单半点，甚至难对付千万倍不止。你过往所做的事情，我通过读魂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你的才智固然不可否认，但有句话我必须要告诉你，那就是……”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一切计谋皆是虚妄！”
乔曦明心中凛然。
真正的力量，指的自然是武修文的一身帝级修为。
七名相级高段的能力者，加上千位起码卿级以上的战力，却敌不过武修文的一人之势，这让乔曦明对墨雨重的话有了极其深刻的理解。
回想过去数年，乔曦明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卒身份，但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杜家易主，覃家示弱，再到秦镇改名，以及如今兰家长子以及兽性侍者之首虎魔惨死朱雀塔中，他所击败的对手每个都要强势于他，这不免让常人生出一种顺风无阻的错觉。
但在墨雨重的一番话下，乔曦明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从他将上官茜带出上官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和弃舟大帝走在了彻底的对立面上，既然他无法做到放弃茜，那么总有一，他都要直面武修文的压力，而到那个时候，便如墨雨重此刻所一样，只有真正的力量，才能够彻底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次灵气灌顶，我将整个大阵千分之一的力量输入了你的体内，如果你能够全部吸收，足以让你晋升相级高段！但是，这点力量对于武修文来，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帝级和相级之间的差距，比相级与兵级之间的差距还要夸张！”
“不过，你仍然有机会！”
乔曦明心神一凝。
“巫族十三传承，在我等反叛失败后被列为魔道，原因就在于这十三道传承的潜力之巨大，连武修文自己也要警惕。当初幽冥残魂汇聚的时候，我相级巅峰的实力终于看到了一丝突破的契机，可是因为被困大阵之中，日削夜磨，直到我将幽冥残魂吞噬干净后都没能成功突破，生生地错过了这唯一的机会。但正因为此，我弄明白了一点，这十三道传承的关键，就在于功法的异变以及巫神残魂的凝聚。”
“你已经凝聚出蚩尤残魂，如果这次你能够成功将其击败，那么你就拥有了晋升帝级的机会。文武演才结束后，我会立刻用最后的力量将你和那女娃传送出去，到时候你一定要抓紧时间突破自身，成就帝级，到了那时，就是你完成解放人类使命的时候了！”
完这些，墨雨重的声音突然多了些疲惫。
“抓紧时间沟通离火之气吧，空三虽然拖住了蚩尤，可是要夺回你肉身的控制权，必须需要你本魂的回归！”
话毕，黑雾身影倏忽消失，只留下乔曦明与火焰之中的孔雀，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