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六章 四人行

在阿格莉丝和旧部下盖里克的目送下，拜德带着神殿骑士团的车队离开了皇都。

阿格莉丝一直到大审门才回头，途中一直死死盯着那个瓦尔雷赛。那是个无端处决他人的恶魔，而且和拜德本人有着强烈仇恨的异端审问官，阿格莉丝难以理解教皇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答案也许只有那个审问官和教皇陛下才清楚。

*

拜德骑上了闪光，作为鸟车车队的领头。他极力让自己忘记涌上来的不满，专心预防从两边森林里可能冲出来的鸟人族。

异端者不会出现在距离皇都如此近的位置，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断定现在的绝对安全。数百年前，在黑衣森林的鸟人蛮族被元灵赶出了栖息地后，一部分鸟人蛮族迁徙至了神意之地附近。伊修加德没有闲心去管这些不会飞的鸟人蛮族，慢慢发展成为一个巨大的殖民地。殖民地中有善使风魔法的祭祀，即便是全副武装的神殿骑士也不能小觑鸟人蛮族的战力。

奥修斯来时已是伊修加德冬季的末尾，如今皇都大审门之前的铁树都萌发了新芽。

奥修斯就在最豪华鸟车中，鸟车上连带他总共三人。虽然奥修斯想要炫耀自己作为加雷马学者的学识，但身边人的形象实在渗人。颠簸的道路和身边人给他带来的惊吓，让他昨夜吞下牦牛肉此时在肚里翻滚。

瓦尔雷赛将一块绢布递到奥修斯的面前，“奥修斯大人，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这个。”

奥修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过绢布，用其捂住自己的口鼻。一股清凉的花香味灌入奥修斯的大脑，让他感觉瞬间就好多了。

奥修斯此刻重新打量起这位缺一块脑袋的精灵大叔。黑发褐瞳，头部有个碗大的缺口，露出大脑的外皮层，缺口的附近头发稀少，还留着带有血色的头皮。有着紧绷的皮肤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巨大双眼。形象有些过分像多玛行省传说中的鬼怪了……但是，额……说不定意外会是个好人。

奥修斯还注意到，鸟车上的另一名学者打扮的精灵似乎有意在远离瓦尔雷赛。

奥修斯突发奇想，想要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三人加上鸟车外的拜德，至少要在一起共事一年以上。

“啊，哈。哈哈，哈……我是加雷马荣耀的第六军团魔导技师长，，两位蛮……咳，两位是？”

“，异端审问厅执行官，是正统的伊修加德人。”瓦尔雷赛回答地响亮有力，一点不像是大脑受过重创的人。

“奥默里克·德·珀拉尼翁，是立志改革司法与陈旧的异端审问厅的神学者，同时还是一名修为浅薄的幻术师。”奥默里克回答时，眼睛便未从瓦尔雷赛的身上挪开。

‘这帮蛮族人好麻烦啊。’这是奥修斯从简短的自我介绍中，唯一得到的讯息。

第一天并未出现异端者和鸟人，就连野兽都被拜德的气势呵退。因此车队的行进的效率高于预期。按照这样的速度，在一个月内，就能到达库尔扎斯北地。

皇都伊修加德在地理位置上处于库尔扎斯地区的极北处，但北地却并非是在皇都的门口。

北地处于库尔扎斯地区的西北角。那里是毗邻龙堡地区，海拔相比伊修加德低上许多，气候温暖而潮湿的，由伊修加德最善战斗的贵族狄兰达尔们世代驻守，是伊修加德抵御龙族的前哨站。也因此北地的神殿骑士长虽有名义上有着将军的头衔，但却在事实上是与狄兰达尔派遣的骑士共同治理，并且狄兰达尔可调用的骑兵数量，是北地神殿骑士的二十倍以上。

“所以将军，我们要先绕行去北地狄兰达尔的城堡，问候那里的贵族。”奥默里克掀开鸟车的遮布，向拜德说明之后的行程，“狄兰达尔家北部的驻守贵族是凯撒子爵，将军有印象吗？”

“有。”拜德顿了顿，“但不是很深。”

“哈，我以为像凯撒子爵那样的怪人，在伊修加德早已经人尽皆知了。”奥默里克笑道：“那可是位很难相处的人，总是做出与身份不符的行为。这次被教皇厅征用的魔科学实验室，也是凯撒子爵私自建造的。听说还是拿狄兰达尔在浮岛的庄园作抵押，向乌尔达哈的富豪泰勒吉贷的款。事情败露之后，被他的亲叔叔夏尔芒伯爵逼着在北地担任守官。这一年来，伊修加德吟游诗人关于贵族糜烂生活的题材整整少去一半，也是多亏了凯撒子爵被调到了北地。”

“听起来真是可怜。”这就是所谓的贵族烂人吧，就连拜德听到这样的经过都不免笑出声。

奥默里克厌恶异端审问官，不时将头伸出鸟车与拜德闲谈。不过半月，两人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友。虽然奥默里克对拜德强开神圣决斗的行为颇有微词，但也赞美了拜德愿意为友人献身的觉悟。拜德无法理解奥默里克对神圣决斗的敌意，但也愿意避讳这个话题，维持这段或许将延续许久的友谊。拜德在奥默里克的身上能够见到些许泽菲兰的影子，这让他的精神也变得放松下来。

奥修斯与奥默里克，两人同为学识出众的学者，同样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奥默里克是个知识面广博的学者，各个地区的经典文学都有所涉猎。对伊修加德正教的教义更是能倒背如流，且能发掘独属于自己的观点。奥修斯则是加雷马魔科学学院以太系博士，又为了在加雷马本国找到工作自学了药理学和机械学。两人的知识面并不重叠，也因此有着说不完的话。

拜德与奥默里克都对瓦尔雷赛有着强烈敌意，只不过在当下不好显露。瓦尔雷赛有意向拜德接近，拜德也只是唯恐避之不及。

瓦尔雷赛对待奥修斯很客气，奥修斯也愿意接近这个中年精灵族。只是需要不时躲避对方头顶流出的黏液。奥修斯是有着求知之心的加雷马人，但他说老实话，并不是很想弄清楚黏液的成分。

奥修斯则是用奇妙的眼光看待拜德，在义务教育普及的加雷马帝国，是很难见到拜德这样的文盲。奥修斯不自觉地就会将他与碧洛丹重合在一起，与他说话也因此放肆得很。拜德没有碧洛丹那样的好脾气，可无奈保护奥修斯是教皇赐予他的任务。每每与奥修斯对话，拜德总是握紧拳头，脸上笑得尤其难看。

就这样，在离开伊修加德皇都的第二十五天，一行人终于见到了狄兰达尔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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