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逃亡（三）
“停下，我们要检查一下车辆。”
一阵扩音器的声音把李不凡从梦中惊醒。
原来已经快亮了，货车不知道已经行驶到了哪里。
前面是一个检查站，执法人员示意货车司机把车靠路边停下接受检查。
“车上面装了什么？”
“警察同志，我这是空车，拉活猪用的，送完货以后昨晚才从城里回来。”
“是吗？”
一个执法人员走到车厢后查看，刺鼻的气味让他皱起了眉头，捏住了鼻子。
车上有一些混合着猪粪便的稻草，这是货车司机们为了防止猪粪便和尿液泄露而特意铺设的，因为没有稻草阻挡，尿液会泄露到路面，城管的罚单可不是开玩笑。
看不出什么异常，执法人员挥了挥手。
“快走快走，臭死了。”
李不凡就躲在稻草底下，残留的猪粪弄得他满身脏污，他内心苦笑，我一个堂堂的大学生，竟然沦落到如此境地。
货车通过了检查站，又行驶了几个时，在一个镇上停了下来。
李不凡知道自己该走了，趁司机不注意的时候跳下了车。
路上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知道是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难闻的恶臭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现在通讯如此发达，通缉令的信息应该也传到此处，这样引人注意非常危险。
李不凡在路边匆匆买了几个包子，就向着镇子外走去。
他要往最偏僻的地方走。
镇子外是一片蔗田，现在是收获的季节，蔗田旁停着大大等着收货的车子。
往南还有几百公里才到山区，不可能走着去，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李不凡有了想法。
这种价格便宜，既可载人又可拉货的面包车，在农村随处可见。
“老板，今年收成不错吧。”
李不凡走近面包车的主人搭讪道。
面包车主人是个中年汉子，看到衣服脏污，浑身猪粪味的李不凡，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本不想理会，但今年确实丰收，心情大好，于是答道：“嗯，还行，甘蔗回收价格也比往年高。”
“老板，你这车子卖不？”
李不凡开门见山，指了指老板旁边的面包车。
面包车主人错愕。
“你是什么意思？”
“呃，我是从外地来的，出了车祸自己车子坏在半路了，这里又偏僻，极少有客车路过，我想买了你这辆面包车开回城。”
面包车主人这才仔细打量了李不凡。
这伙子虽然脏兮兮的，但衣服考究，脸上的污泥掩饰不了他白皙的皮肤，并不像一个乞丐。
“哈哈，你不会是把车子开到了猪圈里吧？”
“嗯嗯！差不多。”
李不凡陪着笑脸。
……
面包车很破烂，但也比双腿强太多了，李不凡行驶在乡间的道路上，回味着刚才的情节还有点想笑。
老板本不想把车子卖给他，但李不凡掏出来了足够买一辆同样新车的钱，那汉子马上把车钥匙给他。
李不凡还顺便买走了他的外套，虽然这外套有些宽大，但至少走在路上不会回头率百分百了。
平原渐渐消失，远处的山峦越来越近。
李不凡从来没来过山区，内心有点忐忑。
难道我要永远躲藏在这山里吗？
他摇头苦笑，但是知道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想起了儿时唱过一首歌的歌谣：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如果世界上真有神仙的话，能不能再把肖莉再送回到我身边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开了很久，道路变得越来越难走，原来的沥青道路慢慢变成碎石道路，进到山区之后变成了土路。
渐渐黑了下来，李不凡打开了车灯。
“我擦，”他大喊。
这破车居然有一边的大灯是不亮的，剩下一个发出的也是微弱的蜡烛光。
难怪刚才卖车的老板笑得如此开心，什么破烂玩意嘛！
黑了不好赶路，先想办法到山里面找个人家住上一晚再。
山路极其难走，森林里又咕咕传出一些不知名的鸟叫声，李不凡心里有些恐慌，但是他坚信有路必会有人，一直往前开，肯定能找到人家。
山区里黑得很快，一会儿周围就伸手不见五指，这不是形容词，可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城市里生活的人们，到处都是明亮的灯光，根本没有体验过什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此刻的李不凡，内心才感到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幸亏那唯一能亮的车灯，还能凑合使用。
山里会不会有老虎呢？
他心里紧张起来，又开始胡思乱想。
正走神间视线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物体。
那是什么东西？李不凡努力睁大了眼睛。
车子驶近了，才看清狭窄的山路中站着一只似狗非狗似鹿非鹿的动物，李不凡急忙鸣笛。
“嘀嘀……”
“闪开闪开。”
那动物受了李不凡这一惊吓，不但不跑，还猛的朝他汽车方向蹿过来。
“我擦……”
李不凡急打方向盘，车子瞬间失去了控制，嘭的一声向山路右侧的悬崖摔了下去。
……
早晨的阳光有点刺眼，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望着远方。
这里群峰峦叠，太阳从山峰间升起，朝霞散去，又是阳光明媚的一。
院子就坐落于一座峭壁的半山腰上。
“阿呆，我去采药了，你在家等着。”
一个穿着粗布衫，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戴着斗笠，背着药篓拿着药锄准备出门。
汉子叫阿福，是这附近有名的瑶医，以采药为生。
“嗯！阿福叔，早去早回。”
被唤作阿呆的少年应了一声，头也不回。
“唉！你每都呆呆看着那个方向几个月了，那边到底有什么？”
少年没有回答。
少年叫阿呆，是阿福给他起的名字，因为他每都呆呆望着北方。
阿福半年前把奄奄一息的他从涯下背上来，经过几个月的精心治疗，已经慢慢康复。
这少年体质惊人，一般的人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哪里能活命，这少年不但活了下来，而且恢复速度惊人。
断掉的骨头，只是被阿福简单用夹板夹好，敷了些草药，竟然能慢慢接回去。
阿福曾经以为他会落得终生残疾的，想不到现在恢复得几乎和没受过伤一样。
也许是有神灵在保佑他，阿福想。
大山里的人很敬畏神灵。
遗憾的是少年失去了记忆。
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又看到他每都呆望北方，阿福就给他起一个名字叫阿呆。
阿福准备推门出去，突然又转身回来对少年：“阿呆，过几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离开几个月，明我把你送到十里外的北坡坪学龙老师那里，让她照顾你一段时间，好吗？”
“嗯！”
阿呆答道，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但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是从北边来的，而且那里还有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唉！”
看到阿呆的样子，阿福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
他在阿呆车祸坠崖现场找到了一个包包，除了有大量现金外，没有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想把他送走也不知道往哪里送。
自己一个人住在深山也寂寞，于是就把他留了下来。
但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在山外边怀孕待产了，前两来电话叫自己出山去照顾一段时间，女儿从就没了妈，所以自己不得不出山。
阿呆头脑时好时坏，阿福担心他不能照顾自己，所以还是决定把他送到龙老师那里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