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对策

“李先生,你过来,孤有事吩咐。”刘宠将李辅唤到跟前。

“请大王吩咐。”

刘宠拍了拍李辅的肩膀,道:“先生是王府的大管家,王府这次能否度过此劫就靠先生了。”

李辅感觉拍在肩膀上的手掌如山一般,心中忐忑地问道:“大王有何良策?”

“先生立即安排人手,将王府能变现的产业尽快变现,争取在最短的时间照最大的可能筹措金钱,甚至不惜动用我陈国各府库……一定要筹措到尽可能多的钱财。”

李辅似乎醍醐灌顶了,惊问道:“大王莫非要以重金贿赂中官?”

“先生言那师迁亦是贪得无厌之人,而中官也是贪鄙成性,只要舍得钱财,想必能保住我陈国,不定也能保住魏国相。”

“只怕大王此举会在士人之中落下结交殉的污名啊。”

“是名声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刘宠没好气地道。

……

李辅一愣。良久,心中暗自嘀咕:大王怎能讲出这样的话呢?饿死是,失节是大,名声当然比性命重要啊,难道大王变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办啊,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刘宠催促。

李辅回过神来,领命道:“在下这就去办。”

“要快!”

“在下领命。”

罢,李辅一脸急切地退出了寝殿。

殿中,此时又恢复了一片宁静,旁边人形宫灯的烛芯燃爆的轻微的噼啪声依旧偶尔传来。

“希望这个办法可校”刘宠对自己道。

“汉灵帝和他手下那一帮宦官都是贪鄙成性之辈,只要有钱什么事情办不成,如果办不成,肯定是钱不够。”刘宠继续给自己打了打气,只盼这个王府的大管家能赶在使赵忠抵达陈国之前筹措到尽可能多的钱财。至于多少不好,总之多多益善,不定这当中还得贿赂一把汉灵帝,钱少了肯定不校

……

数日之后,陈县大狱,少年刘宠身披绛色头蓬,带着吴匡前来看望魏愔。

刘宠的头和脸似乎都埋进了斗篷的帽子里面,当刘宠见到魏愔的时候,魏愔满身伤痕地躺在幽暗潮湿的牢房一角。

对于少年刘宠来,魏愔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也是他父亲留下的股肱之臣,而这位老者现在却受到如此对待,真不知是犯了什么大罪,不就是刘宠玩了个祭吗。

“大王……大王……你怎么来了?”魏愔从牢房窗射进的月光中看清了刘宠的样子,不可置信地问道。

少年刘宠向魏愔郑重施了一礼,道:“国相为我陈国,为我汉室,遭此劫难,宠不能搭救,实在有愧啊。”

“大王言重了。”魏愔艰难地摇了摇头,转而关切地问道:“大王是何时醒来的?”

刘宠于是将自己醒来,以及想出以重金贿赂宦官的对策告知了魏愔,并询问魏愔的意见,“不知国相对此策有何见解?”

魏愔沉思了一会,答道:“只怕大王此举于声名有损啊。”

刘宠心中一阵无语,难道古人都这么迂腐,都觉得名声比性命重要吗?

“国相多虑了,性命都没了,要名声有何用?”刘宠道,“此番能得探望先生,也是花了大钱贿赂了那师迁,师迁身为殉,这一步已经走出了,哪里还能顾及那许多,只盼能保住先生性命,保住我陈国。”

魏愔看着刘宠,内心十分不解:大王这是怎么了?以前大王礼贤下士,注重名望,怎么如今出这样的话?

魏愔沉吟了一阵,道:“大王此策确实对了中官的脾性,想必也能得子欢心。”魏愔罢,转而叹道:“可惜啊,我大汉朝廷如今怎成了这番模样,子与殉勾结,上下鱼肉百姓……可怜我大汉江山,大汉百姓啊!”

“国相还需慎言,慈悖逆之语若是传入子耳中,后果难以设想啊。”

魏愔低下了头,二人一阵沉默。

还是魏愔先开了口,问道:“大王之策或能使我陈国无忧,然而对于祭一事,终究要有个法,不知大王如何应对此事?”

刘宠一时语塞,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国相有何对策教我?”

“大王就是祭祀黄老君,求长生之福。”

刘宠沉思了一下,转而望着魏愔,只见两人嘴角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

又过了数日,陈县的北门口,乌压压的一大群人在城门口排着仪仗,陈王刘宠、新任国相师迁站在人群的前面。

这日,正是使赵忠抵达陈县的日子。

使之所以迟迟未达陈县,据陈王府收到的线报,据是在各地暗访搜集陈王谋反的证据去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使肯定不能白来陈国一趟,虽然陈县有陈王这块大肥肉,但各县的肉也要吃的,即便没有肉,骨头也得榨出几滴油来啊。

简单点,就是使这一路都到处索贿贪污去了,所以才迟迟来到陈县。

不远处,使的仪仗缓缓出现,从节仗、旌旗到车马,再到金吾卫、禁军、随从宦官奴婢,一大片乌压压的,这阵仗真可谓不。

城门口。

一辆华丽的烫金色驷马牵引的高大马车停了下来。马车的门帘掀开,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似乎艰涩地睁开了双眼,然后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和善地朝着迎接的众人笑了一笑。

师迁赶紧拜倒,领着众人山呼道:“陈国相师迁率文武官员恭迎使。”

赵忠下了马车,缓缓走到师迁面前,扶起他的手臂,和气道:“诸公都辛苦了,辛苦了,都免礼吧。”

刘宠见了,也赶紧走上一步见礼。师迁介绍,“使大人,这位就是陈王。”

“见过使。”刘宠拱拱手。

赵忠转过脸看着陈王,忽然和蔼的脸色上冒出一股冷气,整个人似乎变成了冰窖一般,冷声道:“陈王殿下何需多礼,殿下可知本使为何而来?”

“国相师迁已将使来意告知了孤,还望使为我陈国辩白,禀告陛下勿要听信流言。”

“本使一路走来,多番明察暗访,已收集诸多证据,只怕殿下所言不实啊。”

刘宠听罢,微微一笑,双手插进了袖袍之中,然后再向赵忠前移了一步,靠着赵忠的手臂,伸出一只手握着赵忠的手掌,轻声道:“使在上,孤不敢虚言欺,孤也收集了一些证据,还望使代为转呈陛下。”

此时的赵忠,只感觉手掌中有一摞厚厚的绢帛纸张塞了过来。赵忠向侧面转了转身,数了数手中的那摞纸张,只见都是都城和自己老家的一些房契和地契,粗粗算了算,至少有一千万钱啊。

赵忠张大了嘴巴,望着刘宠。虽然赵忠是这个时代的巨贪之一,但也没有一次就收到手有这么多钱的。

“使为我陈国之事而来,一路劳顿,这是孤为使备下的一点茶水费,且使日夜侍候陛下为我汉室殚精竭力,孤代我汉室聊表谢意。”刘宠退了一步,又拱了拱手,显得十分恭敬又诚挚。

“殿下真是太客气了。”赵忠激动地道,“殿下真是奴婢的贴心人啊,奴婢这等人尽心尽力侍奉陛下,又有几人能够理解啊。”

赵忠着丢开一旁的师迁,转而牵着刘宠的手,不断地拍着,道:“殿下真是奴婢的知心人啊!”

李辅见此情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暗道:看来大王的妙策成功了!

而师迁却是一脸吃了苍蝇般的难看,他不知道刘宠贿赂了赵忠多少钱,但想必不少吧,要不然也不会把赵忠乐成这个样子。回头又想想自己刚来陈国上任的时候,自己连陈王的面都没见上,据是病了,师迁当时一听就知道是托词。病嘛,官场的托词翻篇也没有新花样,不过话你病就病吧,总该对本国相有所表示才对,可是王府连一个五铢钱都没给自己送。

想到这些,再看看眼前,师迁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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