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后时刻
明明只是机器；明明只会按照预先编写好的程序去择优选择最佳方案。
本应是这样才对......
然而此时此刻却能毫不犹豫地做出这种违背“效率至上”的设计核心的方案，难道是是哪里故障了吗？
还是这才是“最有效率”的方案？
此时此刻，这瞬间......身为最初设计者的维恩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透为什么布伦希尔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呢？
这毫无疑问是下下之策，它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才对。
然而为什么偏偏表现得像个“人类”那样思考，继而感情用事呢？
“真是的，你明明只是个冷冰冰的机器而已，别在这种事情上才表现得像个人类一样啊......”
——没有用的东西；将会成为累赘的东西就该毫不犹豫地舍弃掉。
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不，我并没有忘记。只是您现在还活着，既然如此离便不能称之为累赘。”
“这是我的看法。”
还活着便不算是累赘吗？是吗？
原来这就是它的想法吗？
确实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然而此时此刻自己的生命就仿佛像是风中残烛似的，随时有可能抛弃这具早已千疮百孔般的躯壳。
“真是的......”
至少这一点维恩还是能明白的......
渐渐的，驾驶舱里越来越闷热，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理所当然地紧紧勒住脖子似的。
豆大的汗珠就像是倾盆大雨似的不一会儿便染遍了身体各个角落！
以及，随着氧气供给越来越少，仅存的那一丝藕断丝连般的意识也仿佛枯枝败叶似的忽明忽灭。
再得直白点儿的话就是......维恩现在连自己的心跳、脉搏，都没办法顺利地感觉到了。
此时此刻的她目光迷离，表情时而抽搐；时而痛苦。
那副模样就好像在竭尽全力忍受着某些并不存在的东西对自己身体永无止境似的摧并蹂躏！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自始至终在咬紧牙关坚持着。
只是这般犹如钢铁似的意志到底能坚持多久呢？
实话，不知道。
一两分钟？还是一两个时呢？
这样的努力最终能得到应得的回报吗？
还是这样的如同苟延残喘似的努力，最终会被残酷的现实毫不留情地击碎呢？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任何人都希望是前者。
自然，维恩自己也是这样由衷期望着......
但是，能不能实现真的不好。
——越来越模糊的意识；越来越虚弱的身体。
越来越感到无力的双手双脚......
刹那间，毫无疑问都在迫不及待否定着这犹如“尘埃”般的愿望。
并由衷期待着名为维恩·拉芙利亚，这个饶死亡——
谁？到底是谁在期望着这种事？
不知道......
这么也许会被骂不解风情吧？
然而眼前明摆着的现实就是如茨“不解风情”。
而且容不得任何人否定！
随着时间的点滴流逝，手脚的感觉已经变得麻木了；耳朵也渐渐听不到声音了......
原本光滑柔软的肌肤，此时此刻竟然变得焦黑、干枯，就好像上面的肉都被烧干了似的......
可想而知这样的环境如果再持续下去的话，身体状况一定会变得比现在更糟；更惨！
“看来，到此为止了吗？”
此时此刻发自内心的声音似乎也在推波助澜。
幸灾乐祸地催促着她放弃这种看上去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
“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呢？明明放弃了就会得到价值不菲的报酬的哦？”
“......”
“价值不菲的报酬？”维恩与恍惚中开口问着并不存在于眼前的某个人——
然而其实那只是另一个自己而已。
“没错，现在只要你松开这拼命拽在手里的救命稻草，毫无疑问就能得到永远的解脱哦？”
“怎么样，这确实是价值不菲的报酬吧？”
“那也就是，让我现在干脆利落地去死吗？”
——可事到如今，真的能放弃就放弃吗？
确实，如果能就这样一死了之的话或许真的能获得解脱......
但是现在自己的大脑，正在不顾一切似的拒绝这一选项。
那就像是在——
“哪怕是垂死挣扎也好；苟延残喘也罢，只要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就别轻易接受死亡！”
“听到了吗？Master？！”
过了许久，维恩才意识到这番话原来是布伦希尔德的。
“只不过是机器的你，居然敢命令我吗？”
她拼命挤出一丝苦笑。
不过，那看上去只是单纯地使得脸部肌肉颤抖的频率加快罢了。
到底，那种东西到底连笑容都不能算得上。
然而多亏了这番话，维恩再次睁开了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殆尽的双眼......
“救援信号已经有回应了，务必请您再坚持一会儿！”
“嗯......”
但是那双仿佛将夜空倒映的眼睛里，已经捕捉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光亮了。
“布伦希尔德，难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吗？”
——糟了，已经连幻觉都隐约开始出现了吗？
“是的，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您的。Master。”
“谢谢。”
然后，它得知了那个事实。
但是因为自己并不是人类而只是个机器......
所以此时此刻并不能感受到所谓的“悲伤”。
这种感情并不属于；也并不存在自己的数据库里。
既然如此，这种时候，到底该些什么比较好？
这之后为了防止维恩再也醒不过来的状况
——也就是昏迷症状的出现，布伦希尔德自始至终都在和维恩话，没有哪怕一刻停下来过。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么做有可能增加最终生还几率。
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明显效果。
然而，它又一次理所当然地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自始至终都在自作主张地做着这种看似徒劳无功的事。
为什么呢？
可能只是由衷希望她能得救吧？
但是就算它的选择以及判断并没有错......
此时此刻的维恩也早已不知不觉地坠入了仿佛无底洞似的深渊，再也不可能听到她的话了。
——“如果，我不是机器的话......如果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的话......”
“是不是就有能力改变这正在眼前发生的一切呢？”
这样的假设，只是痴心妄想而已，根本不可能实现嘛！
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而现在的自己能做的事，充其量也就是作为无可奈何的“旁观者”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没错，既不能插手试图改变最终的结果；也无法阻止它的发生。
因为，自己只不过是个冷冰冰的机器而已。并没有这么做的资格不是吗？
但是，但是呐......愿望还是能有那么一两个的吧？
“但是，Master，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活着——”
话音刚落的瞬间，真正的黑暗终于像是死神似的降临了！
同时名为“布伦希尔德”的机体也陷入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次觉醒的沉默。
尽管这只是“拟似人格”停止运作而已。
此时此刻这里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静谧。
但是，却并不代表着希望的破灭——
洛基他们也正在赶来！
没错，一定能得救的！
她们的努力尽管看起来像是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然而也确确实实收到了与此相符的回报。
“动作快！”
“知道了啦，别那么大嗓门儿行不？”
“就是嘛，放松点儿——”
咆哮着这么的，不用问都能知道是洛基。
平日里总是沉稳、冷静得甚至被人觉得有些冷漠的他......
此时此刻却是最着急的一个。
“真是的！你太乱来了吧？”
眼看着他根本不顾眼前的障碍物般横冲直撞，克劳斯再也忍无可忍了。
“闭嘴，此时此刻必须分秒必争，你明白吗？”
“......”
“真服了你了。”
“识别信号渐渐变弱了，大家赶快！”
“是！”
然而偏偏这种时候......
“兽”却像是算好时机似的出现了！
就在仿佛一步之遥的正前方......！
看得出来它正在守株待兔！
然而......
在这之前，用于搜索的雷达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到底从哪里出现的？为什么会检测不到任何反应......？”
“有三只？！”
“真的假的......？”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那种事，事到如今怎么样都好......！”
洛基二话不便冲了过去！
“那个傻瓜，是打算直接冲上去吗？！”
那一刻，所有人都傻眼了......
“喂，洛基！”
见状，克劳斯急了——
当然，三只兽也注意到了此时此刻不顾一切猛冲过来的洛基！
不紧不慢似的摆出了迎战态势！
“那是......？！糟了，那个是......！”
“敌人具备远程攻击能力！”
“你什么？！”
霎时间，这个情报犹如当头棒喝，仿佛敲晕了克劳斯。
来不及多想，眨眼间只见他不假思索似的果断下令——
“全员，各自散开！要不然会成为炮灰的！”
话音刚落的瞬间，在确认了其余人都避开了炮击轨道的瞬间......
他自己却毫不犹豫地迎面冲了上去！
“您在想什么啊，克劳斯大人！？”
然而，这并不是他不经大脑的鲁莽行为，到底克劳斯没得选，他必须将此时此刻头脑发热的洛基救出来才校
为此，必须有个人充当“诱饵”
而自己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
“别管我，你们笔直前进就是了！”
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也绝对容不得再出现任何伤亡了！
再了所谓“圣殿骑士”原本就担负着这种责任。
所以这没什么好瞻前顾后的。毕竟我们是为战斗而生的机器。
不用，这么做的结果当然是在眨眼间被拖入了那仿佛汪洋大海似的爆炸中！
然而，克劳斯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就正面冲过来了——
只见他在被火海吞噬的瞬间，用机体自身的等离子燃料在机体周围形成了一层仿佛潺潺流水似的透明屏障......
“啧！”
从而在一定程度上隔绝了来势汹汹的火焰。
但是，话虽如此，这也不是绝对、全面的防御，至少机体还是有多得数不清的部位被灼伤了。留下了触目惊心似的烧焦痕迹......
但是这并不妨碍常规的移动，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冲到洛基身边——
紧接着二话不便将还不明白状况的他撞出了熊熊燃烧的烈焰火海！
“算我拜托你，别再在关键时刻添乱了！”
这番话眨眼间顿时让洛基陷入了哑口无言的窘境，因为克劳斯得都是事实，他没法反驳啊。
“对不起。”
话音刚落的瞬间，被眼前的敌人平了！
重重地摔倒在地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是惩罚，是对他硬要逞英雄；出风头的惩罚！
而此时此刻的他只能用手竭尽全力掰住那家伙的血盆大口......
尽可能不让那令人后背不禁发凉的尖牙利齿咬到自己！
然而能做的也只有到此为止了！
没错，仅仅是维持现状，就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
实在是没有余力再去顾及剩下的两只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时间发动对自己来致命的一击！
“......”
然而他似乎太专注于“自己”了，而理所当然地忘了此时此刻的他有着同伴；有着战友！
“把我忘了，可真是失礼——”
话音刚落的瞬间，闯入洛基视野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枪林弹雨！
只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将禁锢着他行动的敌人给轰成了碎片！
“没事儿吧？”
“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行了行了，没事儿就好。”
毕竟，洛基这闷骚性格已经遭得让认识他的人不想再提了......
而且——
到底没有人能孤身一人扛起所有的责任。
如果有执着于这一点并尝试着这么做的家伙存在的话，那么毫无疑问，那个人最终会落得一无所获......
简而言之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更别面对的是这些比人类更为“野蛮”的存在了。
别忘了，它们可是群能毫不犹豫地将人类作为食粮的存在啊！
“你啊，多多少少改改那别扭得要死的性格吧？”
“......”
而就在他们俩寒暄过后，洛基便开始行动了——
因为，这附近还有漏网之鱼......
只是，他的动作实在是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简而言之......
当克劳斯目光捕捉到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完成了干脆利落的斩首！
剩下的，只能看见他那满是憎恨的目光，以及毫不拖泥带水的武器收纳动作。
实在是太快了，不愧是......
“不愧是圣殿骑士第三席啊......”
只是，他的这种对敌人毫不留情的战斗风格并不会引起大多数饶共鸣。
反而......有不少人认为洛基这种战斗风格未免太过于冷酷无情。
毕竟，只要从被他判断为“敌人”的那一刻起，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被杀！
他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也极其讨厌优柔寡断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被敬而远之。
至于因此被排挤；被故意针对也就不会是难以置信的事情了吧？
至于后来他又为什么要退出圣殿骑士团，即便身为团长的艾伦亲自苦苦相求也没能动摇、服他之类的事......
这些都没有人知道。而且他自己也并不想听到有人再提起。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当初这家伙退出我们大伙儿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啊！”
“身手根本没有丝毫退步嘛......”
克劳斯在目睹了洛基那与当初相比毫不逊色的战斗方式后，不由得再一次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
刹那间回到他身边的洛基随口问了句。
顺便也将他那仿佛越飘越远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
“我，洛基......那件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毕竟如果你能回来的话，我们也才是——”
“不可能吧？那种事，如果换了你......你会这么做吗？”
“你还在纠结这件事啊......”
“不然呢？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大人大量。”
“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再了，事到如今的第三席早就有人顶替了吧？
“就算我真的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可是，就算现在的第三席不是你了又能明什么问题？”
“更别现任第三席的史黛拉就是你一手培养的”
“史黛拉？那家伙成邻三席？”
“是啊，用他的话是追随师傅的脚步——”
“现在找到公主殿下要紧，这事儿以后再......”
克劳斯苦笑着摇摇头。
“又岔开话题啊......”
这不是明摆着还有着放不下的东西吗？
“那家伙的话，就算是直到现在也会每每雷打不动地替你打扫原本属于你的房间......”
而且她似乎认为你之所以会退出，完全是自己的错......她觉得是自己逼走了你。”
克劳斯话音刚落的瞬间，只见洛基不经意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是吗？”
“你那暧昧不明的回答算是怎么回事？”
然而——
他接下来的话好像是在有意回避着这个问题似的。
“赶紧走吧，公主殿下还等着我们呢，无论如何现在都要以这个为第一优先。明白吗？ ”
“别逃避啊！”
最终，克劳斯对着他的背影这样喊着。
觉得那家伙难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早就积压了很多的不满。
“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没错，现在的你。对现在的我们一无所知！
然而毕竟已经被拒绝了一次，若是在死缠烂打的话就太不识趣了。
但是总有一会找机会和洛基好好谈谈这件事的。
可以的话，把大家一块儿叫上......
就算是作为那家伙为数不多的好友也校
“已经能看见信号发出地点了！”
听到这样的报告的克劳斯与洛基丝毫不打算掩饰内心的雀跃！
“真的吗？”
“能确定吗？”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丢掉该有的慎重。
“是的，非常确定！”
“这次不会有错了，公主殿下真的还活着，就算是很微弱，但是生命体征还能被探测到！”
听完叙述后，所有饶担心都不由得放下了，并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那就事不宜迟，赶紧确定具体位置。然后想办法施救！”
面对理所当然的命令，所有成员都没有犹豫，所以马上就知道了具体位置——
“西南方......就在那堆岩石下面！”
话音刚落，第一个冲出去的毫无疑问是洛基——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当一个人活生生被埋在这么多岩石下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此时此刻毫无疑问是该争分夺秒的时候——
“谢谢你能坚持到这时候，还有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这是不知不觉从他嘴里漏出来的话。
此时此刻，洛基到底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呢？这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吧？
“就算是早一刻也好，赶紧把这些石块挪开！”
“快点！”
然而克劳斯却对他这明显是过了头的愧疚感以及责任感感到深深地无可奈何。
可是这种“过度膨胀”的责任感却是那家伙打娘胎里就自带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而这会不会就是他执意要退出圣殿骑士团的理由呢？
紧接着不知过了多久，打断他这种莫名其妙思绪的是终于在岩石被一块接一块儿地竭尽全力挪开后，挣扎着裸露出来的布伦希尔德那庞大机体的右半身......其实只是右臂而已。
然而，当他们终于看见被压得完全扭曲变形，紧接着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碎得四分五裂的驾驶室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才刚如释重负的心不禁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还活着，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