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过关？
顾倩倩下地自己站，牵着母亲手，看老爹把家当一件件挨个摆上检查台。
药箱、桐油伞、大包袱三只。
刚接触，白石条案镌刻的阵盘便光芒大盛。
即便事先知道如此，顾倩倩仍忍不住心里叹气，忒灵敏了。
负责检查的是个中年沈家子弟，银灰色外衣料子不错，似乎有点钱，指着药箱和伞蛮客气地：
“都是法器？请打开，需要验看。”
杜旭态度更好，忙不迭应承：
“好啊，好啊。”。
顾倩倩突然发现，自家爹最近对二傻子人设挺上瘾。
木箱被拎到空地上，顾保珊接手，蹲下掀开顶盖把壁板往两边同推：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每个动作皆合理，整合来全过程却又极度荒谬福
仿佛物理学悖论模型，或魔比斯环∞蛇状头吞尾。原本仅成人前臂长、巴掌宽、两扎高的长提盒，逆向折叠、伸延……转眼间居然满占了相当双人床的面积。
木板上靠卡位固定，挤挤挨挨各种瓶，有透明、不透明，瓷的、玉的、玻璃的、竹刻、木制……间中好些捆作枕头样纸包，均不超过半拳头大，具码放排列整齐。
检查者：“是药？”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谨慎追问：
“不知你们自用，还是……”。
杜旭抢着回答：
“内人是大夫，开医馆用的，不自用。”
并以不低的声音嘀咕：
“若这么多都自用，得病到猴年马月呦。”
顾宝珊一旁抿嘴淑女笑，默认。
桐油伞虽属法器，却非空间装备，阵盘流光微闪，不必开验。
“只这两件，没别的器物了吗？”
确认后，检查者扬手做个“请”的动作：
“劳驾到这阵盘上稍站。孩不用带，光大人上去就好了。”
孩居然不用？
难怪老爹未必能查出！心底惊雷似地恍然雀跃，顾倩倩表面上愣是一派懵懂，食指含嘴里，边假装观察阵盘，脑子火速运转。
——阵盘针对灵气起反映。因为，有灵气才能契约器、兽、妖尸……它是一切的根本、基础。
——七岁以下孩未生成灵气，所以免查。
——鬼才猜到，根本没靠契约，她自个儿囫囵个正躺里头。估计下找不出第二例。
——即便老家坟山赋最好的，也没听谁在这年龄段能提前契约飞棺。被落儿煞逼上绝路，黄泉镜太妖孽，阴差阳错……现在红棺就在背后触手可及的夹层空间。
呵！可能真会顺利过关？刚冒出点希望，只听声大叫：
“杜旭！”
眼前蹿出个黑衣黑裤黑额带的络腮胡大汉。
金蓟门张峰！顾倩倩心里“咯噔”一沉，被认出来了！冤家路窄。
“杜旭，你个杀千刀的混蛋！你……”张峰手指指着、跳脚直蹦。
他气急败坏“你”了半，居然只“你”出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昂下巴，老爹急急：“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杜旭翻脸火速抛弃装傻充愣人设，趁还未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对方手上：
“指什么指！”
张峰蒜头鼻，脸上肉横，又留着副李逵同款朝四面八方支楞的大胡子。此时曲着根手指、手臂都没放下，眼神只顾反复在杜旭身上上下打量，明显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又确切未品出哪里不对。
杜旭放慢语速，斜眼睛挑衅：
“喂，我，张峰你怎么会在这？熊都没了，你家大人还放心你跑出来？”
叉腰歪头，他仿佛刚想到：
“或者又新契约上什么倒霉畜牲了？哈！来来来，拿出来给爷我开心开心。保证这次轻点下手。”懒洋洋语气骤转，兴高采烈撸高衣袖。
老爹这是……在拉仇恨，刻意激怒对方？顾倩倩察言观色。
如果是，挺有效，张峰面皮瞬间涨红，嘴唇哆嗦两下，用力吼：
“有本事……姓杜的！你今别走！”打个呼哨。
看出来了，这人有点口茁。顾倩倩眯眼。
拒马后应声扬起沙尘，还未待看清，“稀里哗啦”整排砸烂摧枯拉朽地被放倒。
什么东西，裹着烟土直冲过来！
顾倩倩垫脚尖。
顾宝珊一把拽起女儿，瞬间退出十余步，想想不妥，再后撤二十余步，干脆站人群里。头顶桐油伞撑开，先前放在石案上的药王箱不知几时已回到手郑
与此同时，“昂！”兽吼震耳。裹土卷沙的庞然大物，瞄准杜旭所在位置，急速撞上！
慌乱中顾倩倩紧张：“爸！”
她爸还在那没躲！要被撞上……
久久，却并不闻预想中硬碰硬巨响。
她惊疑：“？”。
定睛看时，只见搅起的沙尘正渐渐散去，现出个短毛高背，山样的黑影。
野猪Ｃ大只长鬃野猪！
它四蹄蹬地，向后刨飞草、沙、石砺，奈何却不得寸进：两弯胡刀样的巨型獠牙正被死死握住，被老爹握住！
杜旭弓步，整个人前倾，与地平线成锐成角，硬是稳当当抵牢比自身体积大了三、五倍不止的野兽！自顾倩倩角度看去，他背上、腿上肌肉纠结隆起，连脖子上血管都蚯蚓样根根怒张。
逐渐变暗的紫蓝色光下，风展旗动，人兽徒手肉搏，体型相差直逼蚂蚁撼山，偏那蚂蚁绰有余力，愣是迎头顶个势均力担脚下砂砾“希嗦”作响，猪蹄、短靴皆深深插陷进地面去。
猛地被这么个“人儿”制住，还竟丝毫挣脱不得，那凶兽狂性上来，甩头，颌下两排扇子样长猪鬃随喷气抖动，“喝昂Ｈ昂！”怒叫，绿豆眼挣通红，嘴里獠牙呲咧着，涎水沿嘴角外溅。
野物特有骚臭，扑鼻而来。
顾倩倩有点怵：
“妈……”爹真没事吗？
她晃眼间却瞥见：
“啪嗒”，左侧不远开阔地，正重新往角蛙肚里塞货的少女，热闹看得津津有味，愣神手滑，沾满蛤蟆口水的卷心掺地。
“张峰……你TM越混越回去了！”因为角力，杜旭吐词艰难，却压不住直勾勾向上的调侃眼神，和那脸笑。
张峰完全没预料对方徒手居然这么猛，惊愕表情一闪而过，咬牙“噌！”自背后拔出两把大刀。
顾倩倩惊：“啊！”指。动刀了！
杜旭却比对方更快，略显狰狞的笑意中，野猪背上凌空处，赫然浓烟滚滚，慢悠悠“咿——呀”让人牙酸的旧门轴声响起。一双以人类标准看长得畸形、绿毛浓密的粗手臂探出来，指甲黝黑，弯钩状。扁平十指互扣，让过自家主人头顶，突然暴发蛮力，向前方狠狠捶将下去！
“咔！”好响！
野猪应声趴！
顾倩倩甚怀疑，自己清楚听到了脊椎骨断裂声，真脆。
野猪“吱哇”惨叫，瞬间不负先前的怒气冲冲，离水活鱼般，四蹄死命原地扑腾胡乱蹬踹，奈何脑袋被杜旭稳稳按住。
景阳冈，估计就是这样气势揍老虎的吧……顾倩倩思绪忍不住飘歪了下。
时迟那时快，“砰！砰！”紧接两声砸实在肉上的钝闷重击。绿毛猴子三连捶！断骨不算完。
猪背整个下凹垮趴，半截身子栽土里，后腿疯了似地徒劳猛刨。哼唧、嘴拱，大量泡沫血喷涌而出，挣扎中，更和霖上沙，糊满脸。
杜旭松手后撤，嫌脏歪头避过。
“杜旭！”张峰的刀终于也到了，却在半空被绿毛长臂连阻两下。“当！当！”妖尸体表硬度完全不惧钢刀刀刃，硬碰硬毫不吃亏。
野猪前蹄毫无章法地乱划拉，光搅起烟尘，勉强支撑胸部离地，挣扎着，硕大身体却根本没能挪窝。后半身明显绵软，蹬踹动作逐渐被抽搐代替。屎尿横流。
腰椎骨折？估计废了。顾倩倩猜。
形势成二对一：杜旭＋只露两条手臂的妖尸VS张峰。直接对垒变追打。
杜旭调侃：
“我你都不长进啊，同一招居然灭你两回。这下可怎么好，炖白菜，还是煮粉条？”
见对方同门意图围上来，他边动手甚至还有空喝问：
“怎么着，怎么着？想人多欺负人少？你们金蓟门成嚷嚷什么‘下公心、秉守正道’，师傅教的都喂狗啦？”
“起剑阵！”金蓟门显然不肯吃眼前亏，有人号令立即分出五人跳下场。
“啧啧，打不过要群殴？翠花！滚出来接客啦——”杜旭吆喝。
“呀——”半空雕花乌木门应声全开，灰蒙蒙鸿蒙死气瀑布样倒卷下地，隐约可见内里浑身绿毛的巨大身影扳着门边，即将跃出。
“沙——”响，顾倩倩转头赫然发现，运卷心菜那角蛙不知几时竟在地上刨出个大坑，就这么几下打斗的短暂瞬间，已基本将身体整个平埋下去、盖了沙，单剩俩眼并线样“犄角”直立露着。
她愣从其水灵灵眼神里读出，如果两栖类也有眼神的话：
“宝宝怕，宝宝躲起来！”哈，催吉避凶，果然生灵本能。
旁边那少女主人却气疯了，踹它：
“起来！我菜！我菜——！都给你压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