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仙姐姐
昨晚是停了个大站？
车上好多人都不一样了呢。
上完厕所，顾倩倩返回，磨蹭着慢走。看啥啥都新鲜，见啥啥都好奇。
她叉开短腿鸭子样平衡，步伐随车节奏稍椅。膝盖在虫巢下磕伤处，仅剩微疼。
目光从面纱女人额上垂下的“人”字型亮亮银链，到白胡子老人怀里猫（还是鼠？）翘起的蓬松大尾巴，再到壮汉随身长刀、铁枪，和疑似妖化者满头锦鸡尾巴样的鲜亮彩色羽毛，或者只是某种奇怪头饰？
光线明了暗、暗了明。
顾倩倩完全看不够。
路过帮少年人，喧闹、围着脸盆样银盘正开吃。午饭？没菜，盆里巴掌大的圆面饼垒成垛，黄油、奶，夹蒜香味扑鼻。
感觉好好吃。她狠狠盯了眼，饿了。咽口口水，昨儿吃的东西连拉带吐，早已清空。
其中一少年离得近，约摸十二、三岁，瞧见顾倩倩表情，便随手拿张饼向这边，做个“给”的动作：
“@#￥#￥%……”
的啥完全听不懂，但顾倩倩猜测是要请自己吃。下意识后退，赶紧摇手拒绝。旅游途中，不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点基础警惕意识还是有的。
少年人圆脸、连眉，面颊红扑扑，抻举着那张饼，手臂往上扬扬，执着地再次示意。
“不用了，我不吃，谢谢！”顾倩倩连连摇手，并努力咧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以示感谢，肚子却不合时宜“咕哇”，好响。
语言不通，那帮少年哄笑、看过来，七嘴八舌，送饼的少年甚至又多拿了一块，两块同递。
“不是，我真的不吃，真的谢谢！”拒绝无效，顾倩倩只得继续歉意地摆手，边倒退着后撤。
算是终于看懂她决心，少年笑笑收回饼子、放弃，转头加入同伴们的热闹，不再关注。
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饶嘛，不全是不良人那样的坏蛋。顾倩倩略惋惜，饼子闻起来可香呢，不知道咬着是不是外酥里嫩，蒜味……唉！
因为斜着向后倒退走的姿势，又频频回头，不心她踩进侧边铺的布角崴脚被绊倒，一屁股坐某人裙摆上。
头顶窗全闭，眼前漆黑。
“对不……”顾倩倩道歉的话半截，光线又回来猛地亮堂，她注意力突然被面前毯子上铺开的整片姹紫嫣红吸引。
花！全都是盛开的花朵，大大，桃花梅花菊花杏花山茶花……装在方的圆的扁的长条的半月形的……各种白色瓷碟里。
看样子明明都是观赏植物，怎么去突然莫名觉得……会超好吃？她忍不住大大地咽了口口水。
鼻腔里同时萦绕数种甜丝丝香气，淡雅、带点苦味儿的、齁甜、甜中夹酸的、清新绵长……
“噗！”头顶有人笑出声。
勉强把牢牢黏在花上的目光拔出来，顾倩倩抬眼望去——吔？波斯猫！她愣住。
正笑的古装女子，瞳孔竟是竖着的！巩膜碧绿色，杏核眼，脸巴掌大。头上梳两只包包，用橙色丝带系，好像叫丫鬟髻？发髻旁立着毛茸茸的雪白三角耳朵，随声音微转，耳尖偶尔怕痒似的一抖。
这……猫娘，活的！前世顶级COSPLAY都没如此传神的！
“怎么都不看路。”猫女眨眼，粉红色袖子半遮着嘴，另一只手推背，把顾倩倩从自己裙摆上拎起来，略嫌弃。
妖化？妖族？可看神情衣着，哪卑微了！不是在人类地界，妖族都被欺负歧视……顾倩倩甚至来不及认真分辨，站直之前撑地，意外抓了把那裙子借力。
这布料……重磅丝绸的，手感糯。在沙蛹车上，自家老妈全程穿厚实棉布来着。
“鬼，车行时不可以到处乱跑。如果撞到人、撞坏东西要赔的，你赔得起吗？”兴许是因为竖瞳的原因，一但不笑猫女就显得有点凶。
对方讲啥基本没在听，顾倩倩突然发现她喜欢拿袖子刻意遮嘴，虽涂了粉色口红，依然挡不住显出上唇的形状有点豁。哈！三瓣嘴，真和猫咪一样一样的！
“唉，跟你话呐，想什么呢！”感觉被忽略，猫女干脆伸出根手指头轻戳顾倩倩脑门儿。
“雪绒！别欺负人，他还。”些微沙哑的声音及时喝止。
顾倩倩循声望去。
呵！这下更彻底震惊了，好标致的大美人！
话者年龄约摸跟老妈顾宝珊相近，素颜不施粉黛，头发也未梳什么精致款式，莫名的，让人一眼看去就是觉得舒服、好看，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无处不妥帖。
女神！满分十分的话，这位绝对十二往上。
顾倩倩脑海里“噌”地蹦出电视里《龙八部》段誉那句迷弟台词：“神仙姐姐！”
然美人，原装！不是那些整容人工做出来、锥子脸妖艳贱货能比的。
饿全被抛脑勺后，顾倩倩秒变粉丝，努力笑脸都给挤疼了，昂头：
“姐姐，你好漂亮！”
人美，味道更好闻，仿佛檀香，又似药香，带点苦。
“嗐！乱喊什么，我们夫人……”猫女呵斥。
顾倩倩白她一眼，丑货，还凶巴巴。没对比，就没伤害。猫女不丑，在这位面前一秒成渣。
“雪绒！”夫饶声音低，微沙，但足够温柔。
顾倩倩星星眼，好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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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后。
不复原先的慢慢溜达、悠闲边走边看，顾倩倩低脑袋夹着肩，一路跑直奔回爹妈处，才停下来，抓着帘子喘。
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记吃不记打！她肚里狠狠埋怨自己。
刚才差点又惹祸！
顾倩倩透过帘子缝隙看看，爹妈还在睡。爹转了个脸，妈手臂仍保持离开时搂着她的弯曲度。
松口气，她一屁股坐倒在垫布边上。
张开手，手心攥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七八层瓣外粉内红，栩栩如生，幽幽清甜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
“咕咚”忍不住大咽一口口水。
感觉应该是个蛋糕，或者蛋糕类甜点。
估计超级好吃吧……她心里哀嚎：可是不能随便进嘴啊！
硬要那位夫人和猫女有问题、图谋不轨，还真没太看出来。毕竟，自己身上没值钱东西，就算拐人去卖，估计不好出手。
但，若仅仅萍水相逢……总觉得对方和善得过头了，物价这么贵的地方，喊自己吃东西。“花”制作超精美、瞎子都知道非便宜货。
她们图什么？
如果搁前世，仍顶着那张萌死人不偿命的漂亮脸蛋，万事皆有可能。可现在？呵，顾倩倩暗暗冷笑，连拐子都嫌弃的长相，凭啥得到人见人爱的待遇？现实再扎心，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所以，当那位夫人拉着追问：“你爹妈在哪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她一个激灵就清醒警觉起来。丑孩、不讨喜，人家素未平生的超级美女，凭什么对你这么好？心里不踏实，立刻不肯多停留，推爹妈找，甩手掉头就跑、全程狂奔回来。
背后帘子里，杜旭的呼噜声停了。
顾倩倩愁苦地瞅瞅手上牡丹花，这东西咋办？好馋人，扔，舍不得，不扔，不敢吃。
掀起帘子，膝肘并用爬到老爹身边，躺下。
她推推，声乖巧：
“爸，我给你看个东西呗~”
半迷糊状态的杜旭伸手搂女儿：
“肚子还疼不？你不多睡会儿……”
他打哈欠，转头当目光触及手举着的牡丹花时，却像是吓了一跳，猛然睁大眼睛：
“这……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