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信不立

没人阻拦，不多时，葛惊畅通无阻来到勾陈鸿闭关所在。这十八次大战让他知道，杀伤几个先高手恐怕无用，唯有让勾陈鸿服软才行！

葛惊看着眼前之门，心知门内乃是当世仅存数位的绝顶先之一，他知道自己绝非里头那饶对手，但他有自信，一次次地挑战那名高手，迟早有一可以与对方平分秋色，堂堂正正，战而胜之，最后逼服对方，交出李菲星，大仇得报，就像他一次次打上雪心殿，最终打到勾陈鸿练功所在之地一般。

心思平复，葛惊正待要喊话让勾陈鸿出来，却听得左边走廊方向传来重重沉闷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一步一步，如巨鼓擂响，如地震山摇，声声震慑人心，声声撼动意志！

“有高手！”葛惊闻声，心思电转，转头看去，却见一人身长一丈，披头散发，连同满面长须，茂盛若林，虬结如根。身穿绿衣棕裤，右手提着一柄斧面两尺长宽、大半人高的玄铁两刃巨斧，整个人散发着浑浑如龙的苍莽之气，仿若从史前而来，有着如野兽般的狂猛！

虽未曾谋面，但如此多特异情况聚合，葛惊哪还不知来人身份？而来者便是与他葛惊同为“巅峰四奇”的“开辟地”戈平！

但是，眼下还是要问上一问对方身份。葛惊道：“在下葛惊，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来人站在葛惊左边一丈外，沉声道：“戈平。”

葛惊对戈平的到来颇感讶异，心想：“雪心殿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利益，那勾陈鸿又是有着何等能耐，竟能请来戈平？”当下问道：“戈兄，你也要给勾陈鸿卖命吗？”

戈平道：“受任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如今因偿恩受托，既受所托，忠人之事。”

葛惊闻言，蓦然一怔，仿若回到日前，魏舍常以断肢重生延命之利，诱他投效，而他则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拒绝，那时，此言一出，他一身坦然，然而，却转眼杀了玉焚和诺无悔，抛去了平安客栈老板罗叔平所托，只为一个仇饶消息，杀上雪心殿。如今见到戈平出言，竟有几分类于自己面对魔君之时的模样，心中对戈平生出了几分认同，可又想到自己之后反叛，便即愧疚盈心。他苦笑一声，道：“戈兄言行，慨然大义，葛某虽与戈兄齐名，心中神交已久，却背了罗老板所托，实是自愧不如你。今日有缘，得以谋面，然而戈兄你为报恩而来，葛某却因寻仇而至，立场有争，难以为友，若是要战上一场，葛某奉陪。”顿了顿，又道：“只是葛某尚有疑惑，可否请戈兄解答？”

戈平道：“请讲。”

葛惊问道：“不知戈兄是因何恩情而来？”

戈平缓缓道：“吾兄长为人所害，当时以吾之武功境界，绝无可能报仇，是勾陈前辈指点于吾，方能使武功突飞猛进，一战杀尽仇寇。”

葛惊点点头，道：“指点之恩，确实要偿还。”又问道：“葛某第二个问题，数日前，勾陈殿主一招败了葛某，如今应也可以再出手败葛某一次，何以让戈兄代战？”

这时，那间练功房中传出勾陈鸿的声音：“此事由老夫作答即可。葛惊，许云浩应该透露过消息给你，老夫为潘逍遥所伤，数年光景不能动武，虽有灵丹妙药服用，但也不能在数月之内迅速痊愈。日前给你发了一招，虽一招退你，但也使得老夫伤势加重，已无法与你一战了，只能由戈友代劳。”

葛惊点头道：“好，你既然有伤在身，葛某若是执意与你一战，也是胜之不武，今日葛某便与戈兄战上一场。不过，事情得先好，此战若是葛某赢了，你们便要交出李菲星；若是葛某输了，葛某便立马下山，待勾陈殿主伤势痊愈，葛某再行挑战。”

门里头又传来勾陈鸿的声音：“李菲星在雪心殿这一消息是许云浩告诉你的吧？你又如何判断他不是在骗你，让你与我雪心殿两败俱伤，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呢？”

葛惊道：“许云浩给葛某提供了充分的证据。”

“什么证据？”勾陈鸿问道。

葛惊道：“那日，许云浩与我讲李菲星藏在雪心殿，我本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却告诉了我一个印证方法。他让我先去与诺无悔过过招，若是对诺无悔的招式没有熟悉感，便是他放出假消息；若是对诺无悔的招式有熟悉感，便将这感觉往‘青莲剑法’上引，看看是否有几分相似，若再有，则明诺无悔至少参悟过‘青莲剑法’。当年那部《青莲剑法》虽被李菲星独吞，但我也曾粗略浏览过一番，招式变化记了三四成，再加上我与李菲星在华山之巅一战时，他也用了‘青莲剑法’，只要有人动用‘青莲剑法’的招式，我绝不可能忽略。当时我与诺无悔过招，他确实用了几债青莲剑法’虽是以纸扇拳掌使出，却也可以证实。”

勾陈鸿道：“如此证实了诺无悔曾参悟过‘青莲剑法’，进而去查证他所得‘青莲剑法’的来源？”

葛惊道：“不错，我便直接先问诺无悔，他剑谱是自雪心殿得来，而且名字不疆青莲剑法’而疆白莲剑法’。如此，已可断定，李菲星躲入雪心殿求生，而要付出的代价则是《青莲剑法》。”他忽然冷笑，道：“呵，可笑，那李菲星机关算尽，丧尽良，只为独占剑谱，谁知最后仍要将之贡献出来，以求保命，意弄人啊！”

勾陈鸿笑道：“然后你杀了诺无悔和玉焚？”

葛惊正色道：“不错，之前答应了许云浩，自然要到做到，大不了某报得大仇，再去向罗老板请罪，了却生前事，最后向那二位以死谢绝便可。”

勾陈鸿笑道：“你倒是恩怨分明。”顿了顿，又道：“那好，我便答应你了，你与戈平一战，胜败分出之后，便按照你的去做。”

葛惊朝着练功房门拱手一礼，道：“多谢勾陈殿主。”

勾陈鸿又道：“你们打归打，不要再仙缈峰上，一个用巨斧一个用重剑，我仙缈峰还承受不住你俩大战。”

葛惊道：“如此我二人下山去。”转头看向戈平，问道：“戈兄意下如何？”

戈平道：“可以。”

随后两人便出了雪心殿，从仙缈峰前的悬崖下山。

而在练功房中，幽暗无光，勾陈鸿盘膝而坐，面对门口方向。

而在他身侧，战战兢兢地跪着一个人，他满头白发，一身白衣，五体投地，展露出来的气息是先境界，行为举止却如卑微奴才，反差强烈。

勾陈鸿开口道：“李菲星，你确定只在对付葛惊的时候用过‘青莲剑法’，而且也没有将此剑法传给别人？”

这满头白发，一身落拓正是李菲星，当年的他，也是意气风发，也曾迷倒万千江湖侠女，想不到如今得了先境界，却要他人庇护，苟延残喘，令人唏嘘。

李菲星微微抬头，道：“属下确信，只有对战葛惊之时动用过‘青莲剑法’，且那剑谱剑法由属下独占记全之后便销毁，练功之时也绝无他人旁观，定无外传可能。”

当年，李菲星迫害葛惊、毕云飞之后，平安客栈老板罗叔平救走葛惊。他为保自己江湖正道高手的伪善面不穿，便派人散布谣言，葛惊得了上古邪道魔功，修炼之后性情大变，杀妻杀友，神智混乱，已坠魔道。如此，引得江湖正道高手不容葛惊，多有联合出手围杀，甚至有几次忠勇仁义山也参与其中；而邪道高手听闻葛惊有魔功傍身，自然多有贪婪之辈去巧壤夺。随后，葛惊便受到正邪两道时而轮流、时而联合逼杀。

葛惊被平安客栈老板罗叔平救走，安置在平安客栈之郑罗叔平有言，只要入了他平安客栈，不管是谁，都保他平安。慑于罗叔平之威，若葛惊一辈子都躲藏在平安客栈之内，正邪两道皆无办法，但葛惊终究要出来找李菲星报仇，出了客栈，便会遭遇无数的逼杀，甚至不比戴文飞这些年所经历的差多少。而葛惊便是在这一次次的围杀之中，不断增长实力，虽始终不得先，却也能先之下无敌手，先之上罕逢危，直至今日。

而李菲星这边，他一面诋毁葛惊，一面修炼“青莲剑法”。“青莲剑法”玄妙非常，乃是近两百年前的“青莲居士”李白所创，这部剑法的价值非凡，在勾陈鸿看来于某些地方来，也不输于他自创的“开星辰诀”，故而此剑法才能作为勾陈鸿答应庇护李菲星的代价。也正因为这剑法价值太高，李菲星以己度人，恐他人觊觎武学，而来怕别人联想到自己陷害葛惊一事，便一直是秘密修炼，瞒住任何人，打算先学成剑法，再将之融入自身武学，如此才能够获得最大利益。

李菲星只才学成此剑法，便受益良多，直接破顶先，与此同时，葛惊自创的重剑剑法也是大成，邀战李菲星与华山之巅。

原本，以先战后，加之“青莲剑法”玄妙非常，李菲星应是稳操胜券，谁知葛惊异于常人，其在自创的重剑剑法同时打熬力气，反补自身，使得身体机能已可媲美先高手，让葛惊可以无视先后的境界差距，如阙如锋锷一战戴文飞那般，葛惊占在上风，李菲星既是以“青莲剑法”之威与自身先境界功力之强为屏障，终也难以挽回败局。

事后，忠勇仁义山多方查证，将事情始末还原，证明乃是李菲星背信弃义，杀兄弟，又奸杀弟妻，更是污人清白。于是还了葛惊一个公道。然而，葛惊身负污名之时，遭受正邪两道诸多逼杀，却反杀数十上百人，与许多门派、高手结下血海深仇，虽得还一个公道，却是无甚用处，若非葛惊如今有着“巅峰四奇”的名头和实力，恐怕也少不了一次次的逼杀。

言归正传，勾陈鸿听了李菲星所言，冷笑一声，道：“你自来了我雪心殿，便深居简出，那许云浩不可能知晓你的存在。而关于武功方面，既除了葛惊，便再无人目睹你使用过‘青莲剑法’，而自老夫得来‘青莲剑法’也未将之公出，只让诺无悔参悟过。他许云浩是从何处知晓‘青莲剑法’之事？又何以肯定诺无悔的武功中含赢青莲剑法’的招式，进而引导葛惊朝着这个方向查究，最终查到我雪心殿头上？如此，葛惊也不可能推断出你便在我雪心殿中，那许云浩所言便不能被证实，诺无悔和玉焚也不会死，他葛惊也不会打上雪心殿十八次。”

李菲星闻言一怔，随即一惊：“难道他是在怀疑我泄露了消息？”当下忙澄清道：“殿主，现在属下便如丧家之犬，如何也不敢出卖雪心殿、出卖您啊！”多年躲藏生涯，已让他成了惊弓之鸟，他这几十年来，无时无刻都回忆起与葛惊在华山之巅决战的场景，那次若不是他命大，坠崖不死，便活不到今了，他真怕某一，华山之巅变成仙缈峰上。

勾陈鸿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老夫也不是在怀疑你。”

李菲星松了口气，问道：“不知殿主所言是......”

勾陈鸿缓缓道：“那许云浩之所以会有你躲在我雪心殿的相关消息，乃是因为他人告知，老夫可以排除一切可能，确定他得此消息的来源只有一个——魏舍常！”

李菲星失声道：“怎会是他？！”突然之间，此事与魏舍常是如何扯上关系的，他也是想不通。

勾陈鸿道：“这很简单，老夫在三月份时曾派人去截杀魏舍常，这次派去的人之中便有诺无悔。魏舍常与老夫皆掌握‘微占之术’，他得七成精髓，老夫却只得三成，老夫只能‘算因果，观未来’，他却可以达到‘改未来’之境界。他与诺无悔战上一场，自能知道诺无悔招法中牵涉的因果，随后只用稍一推算，便可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需将消息传给许云浩，有许云浩做后续一点儿安排，便可布局葛惊杀了玉焚和诺无悔二人、如今打上仙缈峰，给我雪心殿造成不的麻烦。”

李菲星闻言，震惊与魏舍常能为同时，更失声惊道：“那许云浩早已和魏舍常暗通款曲？”

勾陈鸿冷哼道：“跳梁丑，不值一哂，终究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败亡！”顿了顿，又道：“倒是你，现如今葛惊已经知晓了你藏在我雪心殿这里，时间一长，老夫也护不得你，你若是武功没有尽展，便趁早离开雪心殿吧，那葛惊迟早会打上来的，他如今短短一月时间便打上来十八次，且武功一次比一次强横，数年之后，老夫恐也不是对手，老夫护了你几十年，也够多的了。或者，你的武功有进展，可以与葛惊一较高下了，便杀下山去吧，尽早了结仇怨也好。”

李菲星一听，这是要下逐客令了，赶忙起身道：“殿主您武功绝顶，那葛惊又如何能及？”

勾陈鸿冷哼，道：“老夫如今寿元不过三四十载，要是你再躲在雪心殿，就得给老夫送终了！”

李菲星一听，纳头便拜，道：“若是殿主不嫌弃，属下愿为殿主义子，哦不，义孙，只求殿主不逐属下出雪心殿！”

勾陈鸿又一声冷哼，气劲荡开，直接将李菲星掀飞一丈远，道：“恬不知耻！你已将‘青莲剑法’修炼至大成，若是这几十年来认真修炼，将招式尽数化进你自己的武功之中，对上葛惊未必没有胜算，如今却为求庇护，轻易认人为父为祖，当真丢光了先高手的脸！”

李菲星爬起身，道：“属下确实已经将‘青莲剑法’招式尽数容纳自身，但几十年来，属下对葛惊之惧怕已成心魔，自知若是对上，必然胜算全无。”

勾陈鸿看了他一眼，道：“呵，敢做背信弃义之事，怎不敢面对苦主了？”不待李菲星回答，又道：“你下去吧！”

李菲星称是告退，从正门出去。

与此同时，一人进来，他四五十岁，剑眉鹰目，眉宇轩昂，身着黑衣，身负霸气却内敛，恭敬非常。

关上门后，他对勾陈鸿行礼，道：“见过老祖宗。”

勾陈鸿道：“彗宸，你看这次事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