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小救星
半个时辰后，自滕王阁沿赣江向下游数里处，西岸一处树林里，少年乞丐朝江面不断张望寻觅着，嘴里念叨着：“不会啊，平时从那阁上掉下来的东西现在都会漂到这里啊，怎么还找不到大侠呢？”越张望，越念叨，乞丐心里越是着急，嘴里又不断念叨着：“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在不快点儿，那群大坏蛋就要找到这儿了......”
乞丐一边走着，一边不断注意着江面的情况，心里时常冒出不好的预感：“要是大侠沉下水底了怎么办......不会的，大侠身手这么好，一定不会的！”
“要是那群大坏蛋先找到了大侠怎么办？他们会杀了大侠的......不会，大侠武功这么高，一定会打跑他们的！”
“要是水里有水鬼怪兽将大侠拖走了怎么办......不会的，大侠这么厉害，那些鬼怪一定会害怕，不敢来对付大侠的！”
“要是......”
......
乞丐每次心里冒出不好的念头，都会第一时间掐掉，继而坚定心中信念，毅然决然，不找到心中认定的那个大侠绝不停下！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大侠戴文飞的身影却是让他找着了！
只见赣江江面中心，一个灰衣身影漂在水中，随波而流，乞丐见状，认得那便是戴文飞，当即想兴奋大叫，却又在下一刻捂着嘴巴，心翼翼看看周围，确定没有折花会的白衣人后，立马跳下江水里去！
这二月的江水可还没暖呐！这乞丐看着也就不过十一二岁，长期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经让他因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服不蔽体，使得已经显出皮包骨身材的他更是凄惨可怜。可如今，想要救饶，也正是这般凄惨可怜的乞丐！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便见乞丐已经在河里奋力游向此时漂浮着的戴文飞。
此处是赣江中游，水流渐增，乞丐在水里游着，江水中的寒气不断侵入乞丐身体，江水之寒似可凝冰，在如此冰寒的江水里奋力游着，这乞丐究竟有多大毅力？！
似是上眷顾，这乞丐的身体没有被冻僵，不到半柱香时间，就游到了江水中央戴文飞处，在碰到戴文飞时，乞丐回头瞥了一眼，这回却是他目力好，见到西岸上，竟是有两个白衣身影沿着岸边慢慢走近，东张西望，似是在寻觅着什么——折花会的白衣人已经寻来这里了！
乞丐大惊，急忙推拉着戴文飞的身体向江水东岸游去，可因为还带着一个人，纵使乞丐使出吃奶的劲儿，这回半柱香的时间里，乞丐也只将戴文飞拖了先前他自己游到水中央距离的一半，离江水东岸还有整条江面宽的四分之一路程，此时，时间已经不再等待他了。
只见那两个折花白衣人越走越近，他们之中一个目力好的指着江面上的两人，向一旁的同伙问道：“那里边漂在水上的是不是戴文飞？”
“好像是。”同伙答道。
“你叫人来，我先追上去。”随即，那人便跳到水里，奋力向前游去，冰寒的江水冷得他咋舌发抖，但即使这样，他游水的速度也比此时的乞丐拖着一个人快了不止一倍！
此时，他的同伙也在后边叫道：“戴文飞在这儿！”
前边拖着戴文飞的乞丐听到后边折花会的人大叫，自知被发现了，惊恐间更是奋力地往前游，不多时，便将戴文飞拖到江水东岸，而同时，那个折花会白衣人也游到了江水中段。
乞丐将戴文飞拖上岸后，见自己与戴文飞两人浑身湿漉漉的，也顾不得那么多，而他将戴文飞拖上来已经用光了力气，此时又见折花会白衣人不断近前来，逃又逃不了，惊恐焦急间，只得尽力推摇着戴文飞，希望心目中的大侠能够快点儿醒过来，打败坏蛋。
乞丐一边摇着戴文飞，时不时还拍几下他的脸，嘴里一边焦急念叨着：“大侠，大侠，快起来啊，坏人来了，快起来打败他......”
片刻后，那折花会白衣人已经临近江水东岸边了，江水西岸边也集结了几十个白衣折花众，一个个跳到水里，朝东岸游去。
而就在这时，戴文飞被这乞丐推摇着，也是悠悠转醒了，睁开双眼的他，便见一个面黄肌瘦，浑身湿漉漉的乞丐在推摇着自己，那乞丐口里还兴奋着：“大侠，大侠，你终于醒了！”
下一刻，戴文飞便觉浑身又冷又湿又痛，脑袋晕恍恍的，随即，用手缓缓撑着自己起身。
这戴文飞也真是好运，掉到如此冰寒的江水里半个时辰竟没有冻坏身体，而且还有人相救，看他转醒如此即使，想来他在江里也是没有喝多少水，命大是不用的了。
戴文飞捂着脑袋，向乞丐问道：“你是谁？这是哪儿？”下一刻，不待乞丐回答，他便看见对岸前方一众折花会白衣人不断跳下水去，朝这边游过来，而近前也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白衣人，当即，戴文飞大怒，从地上抄起一个石头，起身大喝一声“着”，便将石头砸向那近前当头第一个游过来的白衣人！
戴文飞如此动作，却是明他没有失忆，还记着方才自己被追杀。
“噗”一声，石头正中那白衣饶脑袋，白衣人尚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声便一命呜呼，脑袋沉到水下，江水面上，血花扑散开，转眼又被江流冲尽。
砸死一人，戴文飞还想在动手，却是力不从心，浑身疲乏，脑袋晕乎乎的，尽力撑着，才使身子不倒，心道：“我如今这般状态，对岸这几十个人便可要我性命，若是再等到折花会那几个舵主赶来，我更是必死无疑，簇不宜久留。”他转而看向一旁的乞丐，又心道：“看来是他救了我，若是我逃了，留他在这儿，折花会的人见抓不着我，一定会杀他泄愤。”旋即道：“兄弟，愿意跟我走么？”
乞丐方才还是焦急着戴文飞不醒来，现在突然的，便见戴文飞大发神威砸死一个坏人，心下欢喜不已，而戴文飞这回又叫他“兄弟”，这却是让他犹感受宠若惊，嘴里不断重复着：“大侠叫我兄弟，大侠叫我兄弟......”看似是着了魔。
戴文飞见状，笑着重复一声刚才的问题：“兄弟，愿意跟我走么？”
闻言，乞丐这才反应过来，激动点头道：“愿意愿意，大侠叫我，我肯定愿意，大侠，你不知道，你在那滕什么阁上一个人打几十个人特别帅，‘唰’一下子就把几十个人打败了，太厉害了......”
“好了，你的那个是我在滕王阁上的时候，等下子不管你有什么话，到我们脱离危险以后再，现在不是这些话的时候。”戴文飞见乞丐滔滔不绝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当即打断他。
乞丐满口答应道：“好，我什么都听大侠的。”可下一瞬，他又心生疑惑，将先前的应答抛到脑后，问道：“大侠，你不是很厉害吗？之前你不是一下子就打死了几十个人，现在对岸的几十个人有什么危险的呢？”
戴文飞见乞丐这个样子，叹息一声：“讲好的不话呢？”
乞丐闻言立马用脏脏的双手捂着嘴巴，惶恐的摇摇头，表示不再乱讲话，此时的他，可是生怕戴文飞将他丢下！
戴文飞好笑的看着他，下一刻又看了看对岸的折花白衣众，随即转身，一手抱起乞丐，夹在腋下，顾不得两人身上的湿冷脏污，撑着疲痛身体飞奔起来。
此时戴文飞的内力已经告罄，但他仅凭脚步跑起来的样子也是不慢，三两下子，却是眼看着没影了。
江水西岸的折花众们先前见戴文飞醒来就打死一人，原本嚣张的气焰登时下去了，就连江里游水的那十几个人也不由得动作慢了下去，生怕冲到对岸太快，被戴文飞一下子打死，这般就死得太不值了，可如今见戴文飞刚打死了一人，便匆匆离开，折花众中不少人想到：“戴文飞为何这般就逃了？”
“莫不是他力竭了，怕了我们了？”
“是了，他被三位舵主打伤，又泡了半个时辰的冷水，如此状态下，不怕我们才怪！”
当即，便有人大喝：“戴文飞他怕了，他跑了，快追！”
下一刻，便见众人纷纷跳下水，朝对岸游过去，不少人上岸后便不再等待身后同僚，自己追上去，想要亲手擒杀戴文飞，获得这一件大功！
戴文飞这边，他带着乞丐飞奔一刻钟时间，便逃到了大路上，又跑半个时辰，纵使戴文飞轻功再如何高绝，此时内力耗空，他也不过只是有强于常饶体魄罢了，没有一口内劲支撑着，现下这般折腾，自是力竭停下了。
气喘吁吁的戴文飞放下乞丐，道：“跑了这么久，这下安全了，你有什么话现在吧，快点，一会儿我还要跑。”
乞丐看着戴文飞，见他气喘不止，面色苍白，再加上身上湿漉漉的，狼狈不已，完全没有滕王阁上的风发意气，不由心生担忧，道：“大侠，您......怎么了？”
戴文飞看了看乞丐，再看了看自己，对着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情况皱了皱眉头，道：“如你所见，我十分狼狈......”他突然一顿，问道：“你知道狼狈是什么意思吧？”
乞丐点点头：“以前听评书的师傅过。”
“偷听的吧？”戴文飞笑问。
乞丐脸红“嗯”了一下，声道：“我讨饭来的钱只够把肚子填个半饱，没钱了，我只能偷听了。”
“讨饭？乞丐？”戴文飞闻言，这会儿却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乞丐，心道：“这乞丐衣衫褴褛，身上脏乱如斯，如此喜净的我竟然抱着他跑了这么久？”但他却没有深入研究下去，道：“言归正传，如你所见，我现在被折花会的人追着打，以我现在的状态，最多可以对付十五六人......”着，看见乞丐面露疑色，便问道：“怎么，不知道‘折花会’是什么吗？就是先前追......”
“知道知道，就是先前追杀大侠您的那些......”乞丐一不注意，出言打断了戴文飞讲话，可及时发现这是极为不礼貌的，便立即双手捂上自己的嘴，旋即又缓缓放下手，声道：“大侠，我不是故意要打断您讲话的。”
“无妨。”戴文飞笑道：“那你先前面上露出的疑惑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如戴文飞所言，那乞丐原本却是想着“折花会是什么”，可他又联想起先前追杀戴文飞的人，便想到“折花会就是先前追杀大侠的那些坏蛋”，到他面露疑色时，却是想着：“大侠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当下便是将这个问题了出来。
“边走边吧。”戴文飞领着乞丐沿着大路，一边走着一边解释自己的情况，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该的还没有完，戴文飞便自觉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刚要将乞丐再度抱起跑路，却是突然想到：“了这么久还没有问这个乞丐的名字是什么呢......”当即便问：“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闻言，又是着了魔般：“大侠叫我兄弟，大侠叫我兄弟......”
戴文飞见状，笑着拍了一下乞丐，他这才反应过来，道：“回大侠的话，我......没有名字。”
戴文飞一皱眉：“没有名字？”
乞丐惨笑道：“大侠你应该知道吧？没爹没娘没朋友的乞丐却有名字，是多大的福分，就算是自己起的也好，可是我，听了这么多评书，也想不到一个好名字，不像大侠这般，在滕王阁顶上一下子就威风的把几十个坏人全部打倒了，虽然我不知道大侠的名字，但我想大侠的名字在别饶耳朵里应该是......如雷贯耳的。”
“哟，你听了这么多年评书，也不是白费的嘛。”戴文飞夸了乞丐，夸得乞丐脸红挠头。
“不过，”戴文飞又道：“所谓如雷贯耳，也只是凶名，你不用再一口一个大侠的叫我了，你叫我‘先生’便好，从群雄大会开始，我每都会杀人，几下来，我已经斩了上千条人命！”
乞丐闻言，却是一惊，他何曾想，自己心目中的大侠竟会这般杀戮，可他转念一想：“大侠杀得一定都是坏人！”便道：“大侠不必自己怪自己，大侠您杀的人一定都是坏人！”
“我杀过的也有好人，我以前......”戴文飞摇摇头，道出自己以前滥杀的事，在乞丐惊讶的眼神中又继续道：“就如你刚才所，我在滕王阁上威风，可接下来呢？我被从屋顶打下去，不得不破墙逃走，跳到赣江水里，才支持了两下子，就晕了过去，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到这儿，戴文飞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乞丐竟然能将自己从赣江水中拉上来！
戴文飞当着乞丐的面，瞅着太阳辨了辨东西南北，心道：“刚才我醒来的那片河岸是赣江的东岸，而这个乞丐多半是从西岸游过来的，两岸的宽度足有四十丈，常人游上一回还好，可现在却是二月的江水，寒冷程度差不多可以结冰，这常人都恐怕游不得，更何况是这般畸瘦的乞丐，更何况还要把我拖上岸......这乞丐的身体想是有些奇异的地方......”当即道：“兄弟，伸出手来。”
“啊？哦！”乞丐闻言，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但下一刻便是将手伸了出来，他心想着：“大侠不会害我的。”
随即，戴文飞便伸手探上了乞丐的脉搏，片刻过后，面上露出惊异之色，心道：“想不到这乞丐竟是二十四奇脉中生脉，只是不知他是生六脉中的哪一脉......从他不惧寒水的情况来看，应当是生寒脉或者炎脉。”
二十四奇脉乃是戴文飞之师，“千面神君”风莫悠所着《二十四奇脉》一书中罗列出的二十四种练武奇脉，应其特点，分作四类：生六脉，命理六脉，后六脉，气运六脉。此二十四脉可相互叠加，相互作用，使得好可让修武事半功倍，使得不好便可让武道寸步不前，故而二十四脉令人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