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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黄浦江的味道

渡口码头一如既往的拥挤。可能是周末的缘故,都晚上这个点了,候渡的乘客还是排起了长龙。

大姐和毛对看一眼,赶紧走过去排在最后面。

“过江难,难过江”,是现在老百姓的口头禅。

报纸上,上海轮渡的平均客运量100多万人次,眼前的陆延线最繁忙的一的客流量超过20万人次。

可以,轮渡就是上海的“生命线”。百万市民过浦江,这是一个多么壮观的场面啊!

大多数上海人记忆中的轮渡,永远少不了“呜呜”的汽笛声,也少不了轮渡船上腾起的阵阵浓烟,还有那空气中不时弥漫着的柴油气味。

实际上,“挤轮渡”是上海人记忆中最难以忘却的一种体验。

轮渡码头的设计是上下分两条路走的,先下后上。船要到岸的时候,码头上等候的人流会被一道钢丝网的闸门拦住,就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

对面船靠岸,闸口一开,船舱里的人就扑一记统统涌出来了,像开闸泄洪一样。

等开闸的时候,岸上的人是踩在栈桥上的,脚下就是铁丝网,下面直接可以清晰地看到黄浦江。要是胆的话,会吓牢牢的。

对面走光,放客的闸门缓缓拉开,一下子所有人就往前涌。

船上的广播里不停在喊,不要急不要拥挤。但基本上没有用。岸上的乘客仍旧迫不及待的奔向船舱,都预想找到一个上下船方便又安静舒适的位置。

不一会儿,渡轮上乘客差不多挤得满满当当。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敲铃声响起,马上就要开船了。

因为之前一直和父亲乘轮渡,毛现在已经有了很丰富的经验。

他知道一进去就先找船舱里的四个角。如果运气好,兴许还能找到一个座位暂时歇歇脚。但这不巧,角落都占了,他和大姐只好随着人流站到了船头上。

“过江最苦就是这个时候和冬,江风冷是冷的要死,船舱没有一块玻璃的,无论你立在哪个角落,都是一样的,那怕是穿衣服再多,照样冷得刮刮抖。”大姐不心咽下一口风,有些难过地道。

船头一角的人缝里,毛和大姐被挤得差不多要和别饶永久自行车合二为一了。

在毛的记忆里,摆渡船上最多的就是自行车,特别是自己每上学时候的早高峰,码头里出来进去的全是乌泱泱一片的自行车大军。

有一些带孩子的父母,把朋友架在船沿的栏杆上。

毛想起自己时候也是这样坐轮渡的。

用现在的眼光看,这肯定是危险的动作。但当时那种肩膀贴肩膀、屁股顶屁股的局面,能让自己的孩子置身人群外就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通常来,只要两只脚不要伸到外面、背朝外,船上的工作人员是不会制的。

不过拥挤归拥挤,每个乘客几乎都是站着不动,所以渡轮上还算乱中有序。

这时候,就有熟悉的人互相打招呼,或者时不时上几句话。

“乘轮渡时候,总归是抢外面的位置,最好能靠着围栏。”毛扭过头,朝大姐轻声道。

大姐笑笑,道:“不要看现在这么拥挤,但是辰光那会,你最欢喜的就是到黄浦江上看大轮船了。”

“对的呀,摆渡过江就是我时候的梦想时刻。江中大大、不同功用各异的运输船只,对了,尤其是那种船上插满五颜六色彩旗的远洋巨轮,更是我辰光最津津乐道的事。”

毛接着,其实对一个孩子来,更有趣的是靠近外滩的时候,江面上还能看到海鸥,这是我们平常不太常见到的鸟类。此外还能听到外滩的钟声。

大姐笑了笑,不语。

毛回忆,:“每次搭渡轮过江,我就趴在围栏上往外面看。外滩的建筑老漂亮,大概只有延安路立交,其他的东西一概没有,连彩灯都没有,就是最老的样子,用今的话讲,际线没有被破坏掉。然后再回头看,陆家嘴却是光秃秃的。以至于到现在,这幅画面还一直印在我脑海里。”

俩人正着话,忽然间最前面的船舷边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毛努力踮起脚尖望过去。

四周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有一名男性乘客带了一只很大的公鸡。上了轮渡后,乘客将鸡放在船头的位置,人站在鸡旁边。

可是刚才船刚好开到黄浦江中间的时候,忽然间那只鸡扑腾了一下,跳进了水里。这只鸡大概是知晓自己之后的命运,也不管水冰冷刺骨了,只求奋力一搏给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

可是没得机会的。那年头,大公鸡多值钞票啊?

它前脚跳下,主人后脚就跟着跳下去了,在水里一把揪住鸡翅膀。

轮渡上的看客们目瞪口呆,这才发出来一阵阵惊呼声。

不一会儿,有船上工作人员硬挤过来。只见他抓过救生圈挤到船头,向在水里的乘客拼命挥手,试图帮助他回到船上。

不过江里得那人显然是“浪里白条”,浸泡在寒冷的江水里丝毫不露怯。只见他一手高举大公鸡,另一只手朝船上摆了摆,扭头就往江对岸游过去。

毛和大姐都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静静关注着后面事情进展。

差不多和轮渡同时,那个人游到浦东轮渡码头上岸。在众目睽睽之下,拎着大公鸡浑身湿漉漉地回家了。

“厉害,真的厉害。”很多乘客都为那个男人翘大拇指。

称得上是毛这次搭轮渡的一个美好插曲。

回家的路上,毛问大姐:“阿姐你有没有觉得,坐轮渡辰光都能闻到一股黄浦江的味道?”

“黄浦江的味道?”大姐愣住,,“那你,是什么味道?”

“哪能讲,反正就是一股很亲洽很怀旧的味道。除了在轮渡上面,其他地方你闻不到的。”毛笑了笑,,“我讲的是真的味道,是嗅觉上的。”

大姐像看怪物一样的盯着毛。

毛继续:“轮渡上面你总归能闻到一股味道的。除开轮船上燃油机发出来的味道,此外,其实还有一种就是黄浦江的味道。”

“那你的到底是啥味道?”大姐一下子竟然弄不明白,自己这位阿弟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毛想了想,:“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其实黄浦江真是有一股味道的。尤其是轮渡靠岸的时候,那股味道最浓,有一点点像馊味。现在冷、隔得远,这个味道要好一点了,但也还是有的。”

话刚完,大姐却哈哈大笑起来:“这还要你来告诉我?真是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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