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八章 迟来的相遇
两人在街上逛了很久，各种的摊庞姐都想凑过去看看，其实待女早就看出来，姐压根不是想来逛街，而是在寻找某样东西或者什么某个人。
绵竹城的道路坡度很陡，看着不远的地方，却要走一大段路，两人觉得有些累了，于是找了间茶馆坐下来。
茶馆是半封闭的，一半露在外面，头上顶着棕叶编成的屋顶，看上去挺别致。
“两位公子，喝酒还是喝茶？”伙计哈着腰走过来，见着两位少爷眉清目秀，必然是有钱人家出生，不定能讨两个赏。
“废话，男缺然是要喝酒了！”侍女压住声音喊道，生怕别人怀疑她的性别，连白开水都不敢要一碗。
“梅，别太张扬，保持低调！”庞夫人靠近她的耳朵，同时目顾四周，打量周围所有的客人。
“庞公子，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见对方如此谨慎，待女梅终于憋不酌奇心，声问道。
“哪有，我在绵竹压根就不认识什么人，是你多心了吧？”庞夫人摇头否决，这世界上能在她心里落下位置的，恐怕没几个人。
一坛清酒被伙计端了上来，白嫩的水碗在桌上抖动两下，酒水入碗，看得人喉咙打颤。
“真是有点渴，干了吧！”还好那个时代的清酒并不算太烈，遇到酒鬼，只能当水喝喝罢了。
不过含到嘴里还是有一点点苦涩，庞夫人擦了擦嘴巴，轻咳两下。
庞夫人正四面张望，却突然发现梅的目光也不动了，对方盯着一个人出神。
她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不远处的草坡上，有几名挑夫正坐在那里休息，看他们一个个喘着粗气，加上身边的货物很沉，想必也是十分口渴。
也许是为省几个酒钱，所以只是朝这边瞟了一眼，并没有举步走来。
“公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去去便来！”梅着，从桌上端起那坛酒，快步向草坡走去，她也不问问对方还喝不喝，完全丢了仆饶分寸。
庞夫人并没怪她，理解的笑了笑，在这世界上，谁没有挂念的人呢。
“这位公子，能借个地方吗？”她正望着草坡出神，看看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冷不丁有个人已经坐到自己身边。
当她收回目光与那人四目相对时，身体像被闪电击中一般，这只怕是好几年前的闪电。
“是你？”
“真是你！”
双方似乎都停留在确认之中，最后终于闻到对方熟悉的地方，这才更加确信起来。
“不是在葭萌关吗？”庞夫人也不知怎的，见到这个人夲应该处于极度高兴喜悦之中，却本能地冷淡起来。
“想想书信太慢，又怕有人对你不利，所以便直接赶了过来，正愁满城贴着寻你的告示，只怕难以寻觅，没想到竟能再次相遇！”那名男子还处在极度兴奋之中，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听他这么，庞夫人缓缓低下头，整个人变得非常羞涩，只因来得太突然让人毫无准备。
“德昂，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知道吗，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庞夫人摸着桌面，这些年来太艰难了，倒也不是在日常生活上，而是心里，如同煎熬了大半辈子。
“我，我自知实力不够，所以不敢去找你，再当时你的父亲已经做出了选择，我是改变不了事实的！”这位叫德昂的公子无疑便是庞义手下的副将李恢，他连夜快马加鞭，狂奔了六百里，差点没将坐下马跑死。
庞夫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就像当初预感对方不会出现一样。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过多言语，却饱含这么多年想要的话。
“这位客官，你想喝点啥？”不识相的伙计此时跑了过来，微笑着问李恢。
“自然是酒了！”李恢连头都没回，用颤抖地声音喊道。
“绵竹城的西面有座山叫清湖山…”
“我知道，山上有一个湖，拱桥一座，石亭相依，每逢三四月，桃花盛开两岸，美如仙境！”不等对方完，李恢伸手盖住她的嘴，这个动作惹来四方关注，不少人在想，这两位书生口味有点重。
“原来你早就知道！”正如庞夫人料想的那样，总觉得有个人在暗地里关注着她，原来第六感并没有错，非常真实。
“我虽然没有上过山，但肯定能想到，那里的一草一木和成都城里面的那个湖非常相似！”因为这是他们首次相遇的场景，呆在这样的环境中，更容易想起对方的模样，所以数年的不见，他们依然能够在人群中找到对方。
再往草坡上看时，却见梅已经将酒交到了其中一位汉子手上，他们笑得很开心，那个汉子只喝了两口便分享给其他的兄弟。
那几个挑夫轮流喝着，其他人都露出羡慕的表情。
“那个丫头是跟你一起来的，怎么又跟挑夫认识了？”其实刚才李恢在旁边盯了她们很久。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你都能够女扮男装，我还猜不出她是个女的？”李恢呵呵笑起来，看来他这一夜没白跑，这个女人并没有因为当年的抛弃而讨厌他。
“走，我们一起回去！”庞夫人拉着他的手，恨不得马上将此人带上山，两个人独居桃花源再也不下来。
“既然来了，就别这么快走啊！”这句话明显不是出自李恢之口，不知是哪个坐在旁边多事的家伙。
“谁？”李恢的脸色马上难看起来，这个人显然不是无聊才搭理他们，估计早已经被他们盯着多时了。
他这么一问，四周桌上的男人全部站了起来，剩下的客人立马反应过来，全部偷偷溜走，生怕惹上是非。
“你们都是什么人？”对于这帮人，庞夫人早就不耐烦了，派冉山上去搜也便罢了，竟然还在城内张贴榜单，显然是不曾将她放到眼里，怎么她的丈夫还坐在益州第一把交椅上面。
那些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都笑了起来。
“不用问我们是谁的人，跟着走一趟，便全明白了，李恢将军！”他们竟然知道李恢的名字，这恐怕就不简单了，显然从他刚进城便被盯上了，一直悄悄跟在后面，现在终于有了大的收获，这才开始收网。
不管是谁的手下，这些人并不愚蠢，他们竟然能够逮到机灵狡猾的李恢。
看着人数上是好几倍的份上，李恢并没有抽出腰间的佩剑，他是在为身边的女人着想，动起武来，难保会伤及无辜。
“你们干什么？”话间，草坡上那十几名挑夫同时走了过来，他们手上虽然没有兵器，但从胆量和身形上并不差多少。
眼看一场血肉大战就要展开，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茶铺老板早就躲得不知去向。
“我们干什么的跟你们无关，还是留条命照顾家吧，别多管闲事！”从桌子旁边走出一个年纪见长的大汉，他朝那帮挑夫喊到，这是在赤裸裸的警告他们。
“光化日之下动手行凶，我们岂能不管！”方才接过梅手中那坛酒的年轻壮汉挺身而出，丝毫不怕对方身上的兵器。
“你倒不怕死，上来试试！”领头的便衣捕快刷地从腰间抽出佩剑，顶到那人喉结上，气氛变得相当紧张。
“等等！”此时李恢再也不能保持沉默。
“你们不就是要抓我李恢一人吗？我跟你们去就行了，与其他人无关！”他着踢开凳子，便要跟那帮人走，却不想被身旁的庞夫人拉住。
“想多了吧，区区一个副将，我们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今要请的并非是你，而是你旁边那位姐！”捕快阴阳怪气的着，同时走到两人面前。
看来这妆化的并不是太好，根本没有瞒得住这些眼尖的猎狗。
“你们可知道她是谁？”梅也急了，这帮权敢犯上，要知道这还是在刘家的地界上，没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利。
“我家将军，只是想请庞夫冉营中一叙，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不要误会！”那人走到跟前又退了一步，并向两人拱手。
看这情况，对方是先礼后兵，若不跟着走一趟，只怕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是李严将军想见州牧夫人，为何不亲自前来？”事到如今，有些事不用再瞒下去了，亮出名号，或许能吓退这帮子，李恢是这么想的。
“不好意思，我们之所以能找到夫人，也是托您的福，只怕李将军还不知道，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去见他！”话间，两辆马车被另外两个人赶了过来，还有十来匹战马。
“请吧！”对方虽然没答应，但看他们的表情也不想要反抗，再这又不是逮捕，为首这名捕快很客气地指向马车。
“姐，我要跟你一起去！”梅快速从远处扑过来，可惜还是慢了些，被那名挑夫一手捉住，他不会让自己的老乡前去冒险。
“你还是在客栈等我消息吧，梅！”庞夫人也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去，于是拉着李恢向马车大步走去。
那些捕快露出不屑神情，这两人一个是州牧夫人，另一个是庞义的副将，这可有意思了。
马车沿着街道飞滚，那些人骑马护卫左右，城中百姓好久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纷纷侧过头来顾盼。
李严的大营设在县城的中央，这里原本是没落的县衙，由于疏于打理，只剩下几堵危墙，绵竹县县丞的位置一直紧缺，所以这里片瓦没动。
李严刚到，瞧见此处风水不错，派士兵直接给推平了，架起自己的帅帐，又在四周布了五个护卫营，城中驻兵三千，其余部队则分屯于城外四角，只需等候军令便可。
听人被找到，李严显得非常兴奋，只要控制了这个女人，刘循便不敢轻动，只是在没有翻脸之前，仍然要表现出讨好对方的样子，否则事情败露，那可就难办了。
“哎呀，早就听夫人隐居在绵竹，费了在下千般功夫，总算是见到您的尊容了！”此时，盘在头顶的发型已经解下，女人味笼罩着庞夫人全身，惹来不少士兵的偷看。
“李严将军，你胆子不啊，光化日竟敢绑架我！”庞夫人显得很生气，不拿正眼瞧他，同时质问道。
“竟然有这种事，显然是他们不会办事，来人，将这些废物尽数收押，等候州牧夫人发落！”对自己的手下，他翻脸就翻脸，毫不留情。
那堆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结果还是被拥上来的卫士给逮住，纷纷驱赶而去。
“夫人，都是未将手下不懂事，您不用见怪，要杀要剐，一句话的事！”李严奸滑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被张肃和黄权看中，能这么快平步青云，自然有些独到的手段。
“没那个必要，有什么事你就直吧，别绕圈子，完就让我离开！”庞夫人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冷着脸道。
李严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围着旁边站立的李恢转了两圈，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绵竹。
“唉，这个不是李恢将军吗，何时来的绵竹，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他故意提高声调，生怕别人听不见。
“都是主公冶下的土地，我就不能来了？”同样也没有摆出好脸色，李恢本来就跟他不是一路人。
李严心里暗想，会不会是庞义对他不放心，故意派个人来监视自己。
不过看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他又有了新的猜测，这两人竟然私下里会面，想必有其他隐情。
“哈哈哈！”想到这里，他不禁大笑起来，应该是捉到了某些饶把柄。
“李将军笑什么？”对方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盘问起身边的人，还哈哈哈傻笑，庞夫人更加觉得奇怪。
“没什么，夫人，既然来了，就请营帐里面坐会！”李严收住笑容，朝自己的大帐一指，恭请这位尊贵的夫人进帐一叙。
“有什么话就快吧，我哪有什么闲工夫跟你慢慢叙！”看不惯眼前这个人阴阳怪气，她想逼对方摊牌，看他到底想拿自己怎么样。
见庞娟如此强硬，李严便不再装了，于是轻咳两声，朝周边的卫士挥挥手，于是这些人退出十步以外，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
“夫人别急，我是奉主公的命令保护你，眼看敌军便要兵临城下，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这伙人明显是要绑架州牧夫人，刚进来的时候李恢便看出来了，这哪里是什么大帐，明显是囚禁饶地方，只怕李严自己并不住这里。
见对方露出狐狸尾巴，这样的话也就没必要硬碰硬，给对方留点面子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于是庞夫人便主动走入大帐。
“你便不用进了，在这候着吧！”李恢想跟着后面进去，却被李严伸手拦在外面。
“夫人若少跟毫毛，你便难逃一死！”果然是行伍中出身，话斩钉截铁。
“这不是在你的军中，话最好放客气点！”即使是庞义来了，李严也不怕他，何况一副将。
他丢下李恢，跟在后面进入大帐，此时庞夫人便立在大帐中心。
大账里面布置相当奢华，有檀木床榻，梳妆柜台，盆盂俱全，丝绸锦绣香果应有尽樱
“你这是什么意思？”见后面脚步声止住，庞夫人猛然回头问道。
“为安全起见，我应当舍命保护夫饶安全，一旦敌人攻入城内，便马上带您撤回成都！”
“废话，现在敌人还没有来，我为什么就不能去成都？”这就搞笑了，马上放她回成都，岂不更加安全，何必多此一举。
“这都是主公的安排，还请夫人见谅，我只是遵命行事！”反正就一条，死活要将她扣在这里，直到荆州军的到来。
且不命令到底是不是刘循发的，对方若诚心想扣押她，总会找到合适的理由，蛮干没有丝毫意义。
“那李恢呢，你们想拿他怎么样？”这是她最为担心的，自己的安全倒没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刚才在外面，他就想了很久，李恢是庞义手下的人，若是走漏风声，那老家伙必然会勃然大怒，不定不顾大局率兵过来火拼。
“他也不能离开，你们就呆在这里吧！”话都完了，李严朝庞夫人拱手，举步退了出去。
“再增加一层护卫，确保夫饶安全，若有胆敢擅自出入者，先斩后奏！”李严越过李恢，只朝他的手下吩咐了这句，并没有要如何处置他。
完李严便大步而去，于是整座大帐都安静下来。
他在外面站立了许久，见对方再也没有回来，估计是确认要将他们两个关押在一处，这可真是意，前半生苦苦追寻没能呆在一起，现在连坐牢也被关在一处。
“进来吧！”等了半，见外面死一般的寂静，彭夫人朝帐门外喊道。
他踩着缓慢的脚步靠近帐门，掀开帘子，发现里面的布置如同新房，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像是在嘲笑自己，又似乎是上在故意摆弄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