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随便
“你当真不想学法术？”须菩提再度问了石猴一次。
石猴依旧摇头，嘿嘿笑道：“不学不学，师傅你就让我挑挑水，砍砍柴好了。”
须菩提没有强求石猴，只是叮嘱了一句：“切记不可下山。”
经过第一次与须菩提的交流，石猴发觉这个老人倒是真有点像自己的老师，授业解说，也有点像那个，白衣僧人。
石猴不敢全然相信须菩提，或者说不敢相信任何人，除了圆明与圆和。
只因这两个小道士对自己的好，目的单纯。
石猴和其他道徒们一块用晚膳，睡大床房。
他们的晚膳清淡无比，一盆小白菜，一桶胡萝卜，仅此而已，石猴颇为嫌弃，吃了半碗饭实在吃不下了，为了不浪费食物，圆和替他吃完了。
整个斜月三星洞除了须菩提有自己的单间外，其余弟子都是挤大床房，一个房间，二十名弟子，拥挤而卧，石猴躺在圆和与圆明中间，嘟囔个不停：“难怪下了山的徒弟都不喜欢回来，这也太穷了点吧。”
石猴被挤得实在睡不着，便爬了起来，圆和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对于这称呼的变化，石猴适应的很快，他一脸严肃的说道：“师父今日教了我一处法门，我刚刚冥想，有所收获，准备去院子里修炼巩固一番。”
圆明惊呼道：“师祖这么快就开始教你法术了？”
石猴尴尬的笑了笑，爬下床去，“你们好好休息，不用管我。”
房间内的二十双眼睛，都看着那推门而出的背影，露出了嫉妒、羡慕、恨的目光。
“切，真不知道师祖怎么想的，收这么一只妖怪做徒弟。”一名道徒低声冷哼道。
“你从前不是挺喜欢孙师叔的吗？还给他偷偷送过饭。”圆明看向那名道徒道。
“我那是看他可怜，怕他饿死，谁能想到他真能入师祖的法眼。”
“我看你就是嫉妒！”
“你才嫉妒！”
小道士们争吵的声音并不算小，石猴坐在屋外的阶梯上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并不恼，只是随意的笑了笑。
嫉妒不过只是人之常情，哪怕这些看不上自己的小道士对自己使出什么阴招，石猴也不会感到有任何奇怪，毕竟嫉妒有多么可怕，他上一世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啪！”
“哎呀！”
一个桃子从不远处砸来，正中石猴右脸，石猴疼得叫了一声，心道：阴招可不是这么玩的啊，痛死我了。
他一边揉着脸，一边看向右侧，只见一个小道童站在离他两丈远的地方，手中还抱着五六个桃子。
小道童惊奇的瞪大了眼，十分诧异，石猴佯怒道：“你干嘛用桃子砸我？”
小道童走近石猴，不解道：“你以前跪在地上都能接住，现在怎么坐着都接不住了？”
石猴闻言，心中了然，这小道童定是将自己当成跪在洞外的孙悟空了。
不知小道童与石猴关系如何，他只好先试探一番，弯腰捡起地上的桃子，擦了擦，冲他笑道：“天太黑，没注意。”
“哼~”小道童将怀里的五个桃子全部塞到石猴手中，没好气地说道：“没想到师祖真的会收你，还让你做了入室弟子，比我们都高一辈。”
石猴咧嘴嬉笑，问道：“吃桃？”
“这是输给你的，都还清了，你自己吃，我不吃。”小道童说完这句话后，凑到石猴耳边，低声道：“你自己小心点，有很多人看你不爽，要找你麻烦！”
石猴愣了愣，刚想问问他是怎么知道时，小道童便快速跑走了。
看着那消失在夜色下的小巧身影，石猴自顾自的嘀咕着：好像是叫什么，道离···
石猴没有吃怀里的这些桃子，他对道离此人，亦不敢全然相信。
道离一年前曾与跪在洞外的石猴打过一个赌，那便是他能拜入斜月三星洞，自己就输他六个大桃子。
看着皎洁的月光，时间一点点流逝，石猴睡不着，从前不到凌晨三四点，他根本不会睡，这就是一位中度抑郁症患者的夜间时光，没有电脑也好，没有手机也好，看着那月光，也好。
夜入子时，正中凌晨，望着月光发呆的石猴吓坏了。
只见那黑色的夜空上，乌云压境，隐隐可见，乌云之内，有数百道释放金光的眼睛在看着石猴。
“桀桀桀！！！”
鬼哭狼嚎之声在石猴四周响起，越来越大，石猴怀里的桃子全部掉落，他吓得屁股尿流的爬进屋子，屋子内的道徒已然全部进入梦乡，石猴将脑袋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奇怪的声音消失了，但石猴一夜未睡，第二日一早，他便跑到了须菩提的屋外，踉踉跄跄的闯了进去。
在听完石猴的诉说后，须菩提只是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那叫声是灵台方寸山悬崖之下封印的一只妖怪发出的哀嚎，无伤大雅，以后习惯了就好。”
“啥？习惯！”石猴哭笑不得。
“天上数百道像眼睛的金光，便是真的眼睛，那是巡天府的天兵，他们在昨夜子时便准时封锁了灵台方寸山的上空百里。”
看着须菩提那不紧不慢，毫不在意的神情，石猴惊呆了。
看着石猴那吓傻了一般的模样，须菩提仍旧只是不咸不淡的笑道：“好了，这些事为师都会处理好，你先去用早膳，然后再前往大殿做早课吧。”
石猴苦着一张脸，也没有心情吃什么早膳，直接去到大殿，还没进殿，就已然听见殿内传来喧嚣声。
就在他准备走入殿内时，道离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就往回走。
石猴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任由他拉着走，并问道：“拉我去哪里？”
道离急切道：“去找师祖。”
石猴道：“我刚才那出来。”
道离仍旧坚持道：“那就在门口等着，不能现在进大殿。”
石猴疑惑道：“为何不能现在进？”
道离道：“二师伯回来了！”
石猴眉头紧锁，二师伯？那就是自己的二师兄了？几十年没回来，现在突然回来，难不成也是因为我？
石猴不得不联想到自己的身上，毕竟这一切都太巧了。
一直被道离扯到了须菩提的门外，石猴才继续问道：“那个，我这位二师兄是个怎样的人呀？”
道离气鼓鼓的看着他，“我才多大，你以为我会知道？”
石猴又问道：“你不知道？那你这么怕他做什么？”
道离气恼的抬脚，重重的踩了石猴一脚，将石猴那双新布鞋踩出一个鞋印，大喊道：“谁怕他了，反正又不是来抓我的。”
石猴痛的龇牙咧嘴，他没想到这个九岁的小道童力气能有这么大，更不理解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对自己动粗，然而他更心疼这双布鞋。
赶忙往后退了几步，弯下腰去吹了吹鞋上的脚印，又用手擦了擦，方起身又冲道离咧嘴笑道：“照你这意思，他是来抓我的了？”
“不然呢！”
道离怒气冲冲的喊道。
“吱呀~”
须菩提推门而出，看见石猴与道离，什么也没说，只是迈开步子朝大殿走去。
道离不敢再大喊大叫，依旧扯着石猴，跟在须菩提身后。
在须菩提进入大殿后，里边的喧嚣声顿时消散，有道徒喊道：“师祖，我师父回来了！”
虽不知是谁，但也知喊这话的是丹彤子的徒弟。
须菩提径直走上高台，道离拉着石猴紧随其后，道徒们纷纷站回自己的位置，或是殿内，或是殿外，只见高台下有一身穿金色铠甲的男子，显然，此人就是须菩提的二弟子，丹彤子。
在须菩提走上高台，面无表情的看着丹彤子时，丹彤子忙双膝跪地，连声叩拜：“弟子拜见师傅！”
丹彤子，一身修为已然达到太乙金仙中期，位列五品神将，此人身材魁梧，是斜月三星洞中唯一的行者道修士，身负杀伐之气，不怒自威，身穿天庭神将的金甲，头戴金盔，腰间斜跨宝剑，好一副威风凛凛之相。
不过，如此一个在仙妖之间的战场上杀伐果决、狠戾毒辣之人，在这位高台老人面前却也只能行大礼，叩首，甚至讲话都不敢大声。
“你回来做什么？”须菩提语气冷漠，让石猴只感此时的须菩提与方才在屋内的须菩提判若两人。
丹彤子不敢起身，依旧跪拜，“弟子此次专门回来，共有两件事，其一，看望师父，其二，规劝师父。”
须菩提微微摇头道：“规劝就不必了，看也看了，可以走了。”
丹彤子却并未起身离去，而是坚持要规劝须菩提，“师傅，您断然不可收这只妖猴为徒啊！”
石猴冷眼看着，心中早有准备，果真是针对自己而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须菩提会如此护着他。
“啪！”
须菩提挥动拂尘，这一次的动作并不再轻缓，而是迅猛，丹彤子被一道凛冽的清风刮倒在地，嘴角流下鲜血。
不仅是石猴，在场所有道徒，包括丹彤子自己也没想到，须菩提竟会对他出这么重的手。
丹彤子不敢再讲话，他赶忙爬起，依旧匍匐跪地，像一只乖巧的小麻雀。
须菩提朗声喝道：“带天兵封锁师门，穿金甲耀武扬威，你可还记得为师当年对你的半分教诲！”
须菩提的话如当头棒喝，敲得丹彤子如壶灌顶，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是石猴第一次见须菩提发怒，那模样，恰似一位恨铁不成钢的心酸老父亲。
“弟子知错。”
丹彤子当场脱下铠甲，取下头盔，卸下宝剑，继续叩拜。
须菩提这才消了几分怒意，丹彤子轻声劝道：“师傅，并非是徒儿要对这妖···七师弟如何，而是······”
须菩提的语气恢复平和，神情依旧冷漠，他沉声道：“悟空是你的师弟，无论是谁要对他出手，作为师兄，你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为师知道你在天庭做官，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既然如此，你就跟那玉帝请令，到南瞻部洲去与妖族作战，你立你的战功，其他的，无需你理会。”
“师傅···”丹彤子哀求道：“弟子知错，还请师傅恕罪。”
石猴并不知道须菩提这番话对于斜月三星洞的弟子而言有多重。
须菩提终是叹息：“好自为之！”
“多谢师父。”
丹彤子回去了，封锁灵台方寸山上空的天兵却并没有撤去。
丹彤子回山时，威风凛凛，何其风光，方才在大殿内，几乎所有道徒都在对他阿谀奉承，希望他能借职权之便，帮他们在天庭谋个官职，哪怕是只当个天兵也好，却不想，这位风光无限的天庭神将，最后竟会连身上的金甲都卸了下去，狼狈不已的回天。
丹彤子离开后，须菩提继续主持早课，上完早课后，石猴陪着圆明与圆和去砍柴，直到太阳落山才归。
“真是充实的一天啊！”石猴独自一人回到宿舍，刚刚爬上自己的床榻，还未来得及躺下，屋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七八个道士皆不是这个宿舍的。
“孙师叔，你好威风啊！”为首的道士从宽袖中掏出一根木棍，不怀好意的朝石猴逼近。
“我不认识你们！”石猴眉头紧蹙，随手抓起身旁能战斗的东西，一个枕头，一床被子。
很显然，这些就是昨晚道离叮嘱石猴要小心的人。
七八个道士年纪皆在二十五六上下，修为不等，凝神、纳神、化神皆有，令石猴不解的是，在斜月三星洞天天吃萝卜白菜，他们是怎么长的这般五大三粗的，特别是为首的那个，都快有一丈高了吧？
“不认识正常，待会您就认识了，给我上，除了脸，其他地方都能打！”为首的道士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道士纷纷抽出木棍，动作一致，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手。
石猴猜测，这些人应该是斜月三星洞二百多道徒中最霸道、最爱仗势欺人的一个小团体，就好像学校的混子。
石猴无路可退，身后是墙，门口也被堵死，他扯起枕头护在身前，退到墙角连连叫苦，看来这顿打今天是逃不掉了。
“孙师叔，师祖找你！”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道离的呼唤声，听到这个声音，那一众有备而来的道徒忙收起了木棍，让开了路。
“算你运气好，等你回来，有你受的！”为首的道士放下一句狠话，却不敢在这时动手，毕竟没有人敢在斜月三星洞触须菩提的霉头。
石猴见状，一溜烟的冲出屋子，夺门而逃。
站在屋外等候的道离又如今早一般拽着他朝须菩提的屋子跑去，“挨揍了没？”
石猴笑问道：“你都知道？”
道离道：“我看见他们跟着你进去的，你晚些再回去吧，他们等不到你回来就会走的。”
石猴恍然大悟：“其实师傅没有找我？”
道离点头：“我要不这么说，你铁定要被他们打断几根肋骨。”
石猴啧啧笑道：“他们这么狠呀。”
道离带着石猴躲到了厨房，他们坐在厨房的灶台前，偷偷的拿了两个馒头，那是今早吃剩下的。
“你怎么不吃？”道离见石猴将馒头拿在手上却不吃，心生好奇。
石猴看着这个九岁的道童吃起馒头来模样反倒好笑，如同囫囵吞枣，毫无章法，还没咽下前面一口又继续狠狠的咬上下一口，腮帮鼓得两倍大，不停的在咀嚼，一个馒头转眼就被他吃完了。
“留给你吃呀！”石猴将手中的馒头递给他道离。
道离愣了愣，一把抢过，继续咬了起来，“你以前可没这么好！”
“呃···”石猴不敢接话，他可不知道以前的石猴是啥样。
两个馒头下肚，道离打了个饱嗝，九岁大的孩子本就吃不了多少东西，他一次能吃下两个馒头，已是异于常人。
“好无聊啊！”道离托着腮帮，盯着面前的灶台发呆。
石猴也觉得挺无聊的，灶台前是一个石墩，石墩不大，只能容纳一个成人，但由于石猴与道离的比较瘦小，两人坐着也不觉得拥挤。
“要不你回去睡觉吧，我今晚就在这过夜。”石猴提议道。
“啊？在这过夜？这里怎么睡呀？”道离惊讶道。
“不睡也行呀，坐一夜也好，我以前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夜的。”石猴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那是坐在电脑前面通宵打游戏。
道离犹豫了一会，神情有些凝重，两条眉毛皱到了一起，好似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好一会儿，他方才站起身来，拍着胸脯道：“既然如此，那我道离也不能不讲义气，今夜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石猴憋着笑，看着这个九岁的小道童一副郑重其事的认真模样，问道：“你这小娃娃，知道什么叫义气，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吗？”
“我当然知道！就是，就是···”道离支支吾吾，憋红了脸，却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石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离气呼呼的撇过身去，“不理你了！”
见他耍起了孝脾气，石猴这才收敛笑容，轻咳一声，道：“好了，我错了，不笑你了，这样吧，我给你讲故事赔罪怎么样？”
一听石猴要给他讲故事，道离扑棱一下就坐了回来，并且一脸欢喜，好似从没有生过气。
“讲什么故事？”道离满脸期待。
石猴低眉沉思了一会，心想：给九岁的孝讲故事，讲什么故事好呢？九岁应该是差不多读小学三年级的孩子了，那就讲个寓言故事吧。
“一只乌鸦口渴了，发现一个装有水的水瓶，乌鸦很高兴，可是水瓶的瓶口太小，他无法直接喝到水，于是他想到一个好办法，他飞到一条杏边，将河边的小石子一个一个叼起，放入水瓶中，水瓶里的水渐渐升高，乌鸦这才喝到了水。”
石猴无比自豪，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自己居然还能背得出《乌鸦喝水》的故事，看着这个九岁的道童听得那般入神，石猴满脸笑容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只乌鸦很聪明？”
道离连连摇头，道：“好蠢的乌鸦啊！”
石猴皱眉，不解道：“蠢？他用石子喝水的办法怎么蠢了？”
道离道：“怎么不蠢？他都到杏边了，为什么不直接喝杏里的水，还要一直叼石子？”
“呃···”石猴愣了三秒，倍感震惊，他假咳一声，忙修正道：“这个故事主要是告诉我们，不能随便乱喝杏里的水。”
石猴感觉自己就是个天才！这都能圆的过来，竟还这般天衣无缝！
“乌鸦怎么知道瓶子里的水就不是从杏里装来的？”道离继续追问。
“你丫的···”石猴盯着这个一脸天真烂漫，心中却在偷笑的九岁小道童，欲言又止，最后只好轻轻的在他脑门弹一下，无奈道：“你这个杠精！”
道离歪嘴笑道：“杠精什么妖精？”
石猴道：“杠精不是妖精，杠精是你。”
道离：“？？？我是杠精？？？”
见道离这么喜欢杠，石猴决定不给他讲寓言故事了，换个神话故事。
“哪吒闹海听过没？”石猴问道。
道离欢喜的晃着脑袋，他知道石猴又要给他讲故事了。
“从前有个叫哪吒的孝，他跟你一样，也是个杠精，而且还是个调皮的杠精，有一天，他去东海洗澡······”
石猴故意将哪吒闹海的故事拖长来讲，讲着讲着，道离便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道离，道离？”石猴试探性的喊了两声，见道离睡得沉了，方才松了口气，“讲故事哄孝睡觉可真件力气活。”
石猴扭了扭头，通过厨房的窗子看向夜空皎洁的月光，忽然被那道美丽的月光给吸引住了。
不知道月亮上是不是真的住着嫦娥仙子？石猴不由得想起嫦娥奔月的故事，撇了撇嘴，忽然想吃月饼了。
“呃！”
一个黑影突然窜起，将石猴扑倒在灶台上，两只白嫩的小手紧紧的掐住石猴的脖子，令石猴难以喘息。
反应过来时，石猴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前一秒还乖巧的趴在自己腿上睡觉的九岁道童，竟对自己出手偷袭，并且是这般致命。
石猴奋力反抗，一拳挥在道离脸上，道离嘴角淌出血来，但那掐着石猴的双手却未松半分力。
石猴攥住他的双臂，欲将其拉开，却发现道离此刻竟力大无穷，那掐住石猴脖子的两只手就好似两只铁钳，任石猴怎么用力，也无法松动半分。
呼吸渐渐困难，酸痛的眼睛流下不甘的泪，石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死在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九岁道童手中。
“砰！”
就在石猴全身无力，已然绝望之际，厨房紧锁的大门突然猛地敞开，发出重重的撞击声，那从里边关上的铁锁直接裂成两半。
伴随着木门撞墙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道离那小小的身子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起，往后倒飞，撞击在身后墙壁上。
只见道道残影显现，须菩提从屋外来到屋内，宛如一阵清风拂面，挡在了石猴身前。
“师傅！”石猴艰难喊道，重重咳嗽，喉咙处又痒又痛。
道离直视须菩提，放声大笑，他的声音已然变了，变得极其渗人，令石猴不由得心惊肉跳。
须菩提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九岁道童，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堂堂魔窟妖王，对一无辜小童耍这种伎俩，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菩提老祖，你的胃口当真是不小呀，是想独吞这天大的气运吗？”
须菩提没有与他多做口舌之争，“就此离去，此事可既往不咎。”
“啊哈哈哈哈哈哈，菩提老祖，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梦魔叱咤三界上千年，从不干亏本的买卖，你放心，我也不多要，我梦魔做事向来公道，只要你答应将这石猴的梦给我吞食即可。”
东胜神洲，魔窟妖王，名曰梦魔，修为虽算不得妖王中的顶尖，却能仅凭一招以梦控魂的绝技，占据一方，纵横地界千年。
此刻他的本体虽远在东胜神洲魔窟之中，却能够相隔十余万里控制进入梦境的道离，其本领，可见一斑。
须菩提的名号在三界并不响亮，甚至可以说是沽名钓誉、徒有其表，传闻斜月三星洞可与五庄观比肩，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菩提老祖的本事，倒是那五庄观之主，镇元子的名声与神通都是在三界之中有目共睹的，且不说整个南瞻部洲无人敢去招惹于他，哪怕是天庭的西王母每一次开蟠桃盛会都会特地发帖，盛情邀请，为其送上蟠桃、仙丹。
梦魔的认知亦是如此，所谓的菩提祖师不过就是个花架子，若不是畏惧他那个在天上做官的二徒弟和那个修为极高的大徒弟，梦魇甚至想将须菩提也一并吃掉，若是将他吃了，说不定自己就能修出魔体肉身。
梦魔修了一千四百年魔道，依旧只是一道幻影而无肉体，只因他是人类的噩梦与怨念结合成魔，要修肉体极其困难，潜入斜月三星洞，操控道离，为的便是趁机从这份大气运之中窃取一丝机会，说不定就能借机修出肉身。
石猴见这只妖怪如此有恃无恐，心中顿时生出担忧，自己这个便宜师傅顶不顶的住？
事实证明，石猴的担心是多余的。
只见须菩提右手一扬，拂尘挥起，不见任何法力波动，梦魔却发出一声惨叫，元神遭到重击，瞬间逃回魔窟本体。
道离的身体失去控制，刚要往后倒下，须菩提身形一晃，来到他的身后，将其抱住。
东胜神洲魔窟内，一道有形无影的黑色物体在半空漂浮，呈椭圆状，无四肢，无面貌，这便是梦魔本体。元神虽已归位，但那遭到的重创却是前所未有的，那之前修了一千多年的肉身根基已被须菩提那一拂尘毁了个干干净净，若要再修肉身，必须从头再来。。
“啊！菩提老祖！菩提老祖！”
梦魔歇斯底里的狂叫不止，满是愤怒、不甘、与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