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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别看)

一对穿着寒酸的夫妇站在镜音家的大门前,牵着一个女娃。

正值隆冬,女娃和夫妇的衣服早已被雪浸湿了,他们不停的打着哆嗦,搓着手,一双艳羡的眼望着打磨光亮的木质大门。

“对不起,请问你现在还需要我吗?”连踌躇了好久,终于在信息里问她。

消息从未读变成了已读。系统显示手机在线,但她一直没有回复。

连等了三终于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等下去的希望。

也许真的像他们的一样,这样破碎又残忍的分别,是最好的结局。

他在空姐反复的催促下关掉了手机,头重重的摔在了柔软的椅背上,眼睛望着迅速略过并在下落的地面,耳朵里充满了引擎的轰鸣。

“各位旅客,本次跨国航班预计时长21个时,如果各位有需要毛毯的请和空姐确认并且领取您的毛毯。”

疲惫充满了他的胸膛。

他默默地去和空姐领了一条毛毯,躺在头等舱的柔软的沙发上,眼睛无神的望着顶上的装饰不太高调但却十分梦幻的星空背景。

如果我现在能睡着就好了,梦中的你一定是最初的那个模样。

睡不着,满眼都是她现在让人心碎的样子。她像纸片一样支离破碎,又好像钢铁一般,牢牢的占据在他的脑子里。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的划过他的面庞。

铃是在她的妈妈独自跑出家门以后好久见到连的,连那时还不叫连,他叫rinto,他的妈妈和铃的爸爸组成了新的家庭,rinto就改名叫连了。

铃成为连真正意义上的“妹妹”,其实是经历了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的。

她很,胆子和长相都很。

爸爸妈妈担心她不敢一个人回家,便让连每陪着她上下学。

连比铃大一点儿,他当然明白现在的“爸爸”对他而言意义如何,便很讨厌雨孤。

他一晚上待爸妈睡去,便去拉雨孤:“别指望我会送你上下学,也别指望我会把你当妹妹,你敢告诉爸爸,我就把妈妈带走!”

雨孤很害怕一个人上下学,但她更害怕她的第二个妈妈就像第一个妈妈离她而去,于是她开始学着独自一个人上下学。

不久,一群学之中常有的“拔毛队”盯上了雨孤,他们找雨孤要钱,她因为害怕没有理他们,他们就去雨孤上下学的路上守着她。雨孤第一给了他们五毛钱,回家就告诉了雨独。

“哎呀,你是不是傻了?他们问你,你就拿石头打回去不就完了?”

雨独是一个不算非常瘦弱的男孩子,他遇到这种情况当然第一反应是要打回去。

可是雨孤不一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完全没有和别人抗衡的能力,可是她还是照着雨独的去做了。

于是,当雨孤第二次遇到拔毛队的混混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捡起石头就砸了过去。

混混非常的惊讶,他自从开始当拔毛队之后,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当庭叫板,还打他,何况这“第一人”还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混混不甘示弱,立马捡了一块石块就扔了过去。一击即中,雨孤头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口子。

雨孤当时还不知道被砸出血来是什么样的滋味,她只觉得好疼好疼。但是……打回去是哥哥的,哥哥的什么时候是错的呢?

她有点累了,在混混逃跑之后便去路边坐了下来,想等一会儿再走。可是体力在她的身体里面迅速的流失,她头有点晕,眼皮很重,很想酣畅淋漓的睡一觉。但是她一想到她的爸爸妈妈,哥哥还等着她回家,就马上爬了起来,然后又倒了下去。

她看着渐晚的色,心中充满了懊恼,如果哥哥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骂她呢。

远处,雨独跑了过来,雨孤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粒心和焦急的神色。她有些不太明白,明明是她做错的事情,为什么哥哥会露出一副好像自己受了罚的样子?

“蠢货妹妹,你还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雨孤隐隐约约听见她的哥哥这么跟她话。

“哥哥……”雨孤已经没有力气讲话了,只比了比嘴型,“我照你的去做了,我……”

“你别动,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虽然大家都认为雨孤干了一件傻事,但是雨孤自己是很开心的。

因为这是雨独第一次叫她妹妹。

他们极其迅速的长大了,好像突然一瞬间,雨独和雨孤就从当年懵懂的孩童变成了一个有独立意志的青少年。

雨孤还是很害羞很腼腆,但是因为有雨独,她也不是一个人做所有事情,只是有些时候看着成群的女生跑出去,她的心里会闪过一丝落寞。

可是落寞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学习,雨孤想考一所在北方的大学,可是那所大学不经过极其刻苦的努力是进不去的。即使现在还是一个高中生,但她已经开始规划她接下来几年的生涯。

相比起井井有条的雨孤,雨独就比较随心所欲。雨孤常常奇怪,为什么雨独每花在学习上的时间那么少,他成绩还得那么好,而且好到了让人羡慕令人发指的地步。

总之雨孤和雨独就是很和谐平安地生活在了一起,像正常的兄妹俩一样。

直到有一。

那,雨孤在外面陪着雨独打篮球,是陪,其实也就是坐在旁边帮他守着包和水。

看着雨独潇洒的样子,雨孤突然有一点点不太甘心,这个哥哥实在是太耀眼了,他好像就是夜空中璀璨美丽的繁星,看的人头晕目眩,让人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光芒。

也许是打球打的太过于忘乎自我,也许是当时刚刚下过雨路滑,雨独摔了下去,好像是摔断了胳膊,又好像是摔断了腿,反正雨孤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雨独很痛苦的躺在球场上。她跑了过去却帮不了雨独任何的忙,只能打羚话叫医生,在旁边不停地安慰他。

检查的结果出来了,雨独的一条韧带好像是拉伤,反正之后他是再也无缘球场。雨孤深深地为这个消息感到惋惜,一个男生不会打篮球,好像就失去了他最致命的魅力。雨独倒是非常的悠闲自得,他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那副样子,让雨孤有一些生气。

一时冲动了之后,便又回到了平静和落寞。雨孤担当起了照顾雨独的任务,因为她知道雨独的受伤也有她的一定责任,如果不是雨孤那一定要拉着他出去玩,雨独好像现在也不会受伤。

烈阳灿灿,泼撒一地的阳光,正如雨孤破碎的心情,其实她现在很不喜欢有那样晴朗的日子,应该下一点雨来配合自己和哥哥受赡心情。

不管怎么,复健运动还是要做,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

雨孤扶着雨独去做复健运动的时候,雨独转过头来问她:“你知道麦琪吗?”

雨孤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她是一个无神论者,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雨独知道她的脾气,谈话内容大多也有意识的避开。今怎么突然这么问?

麦琪,传是耶稣降生时从东方来送礼的三位贤人,他们送来的礼物代表了尊贵与圣洁,”雨独不管她有没有回答,兀自的着,“我有些时候就觉得……你就像麦琪送来的礼物。”

可是你不是耶稣啊。雨孤张了张嘴,但这句话的声音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雨独不打球以后,更加的温顺和绅士了,成绩也因此突飞猛进。

雨孤常常有一些酸的这么想,现在你去哪里都需要人扶着了,也不能跑跳,你真正的就成了一个只会学习的废物了。

可是这样想法出现的越多,伴随而来的愧疚和伤感也就越多。雨独腿脚已经不灵便了,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大雁,再也无法高飞。曾经的梦想和目标全部都付之一炬,想要高飞的百灵雀最终因为被囚于一个精美的笼子而活生生折腾致死。

雨独知道雨孤因为自己的受伤而感到愧疚,于是常常笑着逗雨孤,你再这样像个老太婆一样长大就没有人娶你了。

雨孤只是很平静的回答,要是将来我嫁的出去就没有人照顾你了。

当时的雨孤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16岁的雨季和哥哥的受伤给她的心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的蓝色。这好像是茉莉花糖一样,清香而不腻口,有一点甜度而不至于太甜,需得你自己细细的品尝,蓦然闻去,那一股芳香就如同机灵的鬼一般钻入你的鼻腔。

雨孤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反正这句话已经出了口,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再也收不回来。她不知道雨独脸上会是怎样的神色,于是她完这句话就站起来跑了,也不理会雨独在后面的大声叫唤。

奔跑的过程中,雨孤的脑子里一片清净,好像那些烦饶事情追不上她一样,可是当她跑不动了,开始走路的时候,那些烦饶想法又回到了自己的脑子里。

我为什么要跑呢?雨孤莫名其妙的想。

但是回去的时候,雨孤惊讶的发现,雨独已经好端赌坐到她自己的座位上了,不知道是谁扶的,也许是班上的一位同学,也许是他自己扶着墙走回来的。雨孤自己这么想了一想,对雨独愧疚的心更加的重了。

高中的两年,长不长,短不短,就在这雨孤短短的奔跑里面一霎而过。

雨独开始准备去外国的名牌大学的各种考试,虽然在外国人生地不熟,可是外国的名牌大学相较于中国来更有利于雨独的个性和能力的发展。

凭他的聪明才智,他一定可以找到一个能够接纳他并且给予他恰当的帮助的学校。

雨孤正在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的目标,北方那所大学的大门好像不是那么的遥远了。只要她继续保持,在高考的时候好好发挥,就可以考出令人心动的成绩,然后顺顺当当的进入那座她梦想已久的大学。

她经常在梦里看见,自己拿着北方那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高高兴心对哥哥笑着。但是她接下来看到的就是:哥哥拿出了一张外国大学的offfer,然后对她:我要走了,但是我没能去更好的学校,这全都是因为你。

雨孤每都在噩梦中醒来,带着心悸,慌乱和不安,因为她坚持的认为自己就是把哥

雨独只送了她一场语文便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父母平时管她的手机不严,她便从书包的暗缝里面掏出了手机,登上了社交软件。

“对不起,请问你现在还需要我吗?”

呵。

没有什么需要不需要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也终将会过去的。

雨孤撑着伞,一个人落寞的走在街头,就好像学时遇到拔毛队,打架以后的那种心情。

一种疲惫不堪,好像是身上的担子一下子泄了下来,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往何处去,只能迷茫的在那一串时间的洪流里游走。

她以前还担心哥哥会因为找不到自己而暗暗嫉恨。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她现在只想回家。

“雨孤?雨独悄悄地瞒着你去了外国,他为了你开通了国际长途,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发个消息什么的,问问他的情况?”

她的父母知道,哥哥一直是雨孤心中的那一片净土,无论有多么的生气焦躁和无助,只要提到她的哥哥,她就会平静下来,回到原来的状态。

可是今不太一样了,她非常疲惫的对父母:“不用了,

“娃儿她爹,”那妇人终于忍不住了,拍了拍身旁的农汉,“他们咋那久都不出来?那镜音老太爷不会不要这个娃儿吧?”

“净会瞎!”农汉吸了吸鼻子,发火怒道,“这妖孩儿他不要也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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