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教学

“唐代宗时,某一供奉谒慧宗国师,自云要注。国师说:‘要注经必须会得佛意。’他说:不会佛意,何以注经。国师就命侍者盛一碗水,中间放七粒米,碗面安一支箸,问他是什么意?他无语可对。国师说:‘你连老僧意都不会,何况佛意?’同理,孔圣的意思也不是那么好懂。譬如你的眼睛在看着,耳朵在听着,坐在椅子上舒不舒服,空气的冷暖,都感觉到,内在还有你的思想一个接一个,如海浪一般。一个浪头过去了,来,去,来,去……一直这样,中间还会岔上很多的乱想。但是这许许多多的思想,没一个真实存在。譬如你说说克己复礼,这就是一个思想,这个念头过去了以后,我们再讲克己复礼,但已经不是第一个,而是第二个思想了,再讲一个克己复礼,又是第三个思想。也就是我们讲过的,等于我们看到一股浪头在流,表面上我们是看到一股流水。而它一直在流,但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浪头早过去了,不断的有个浪头在眼前,可是它是由后面不断地涌上来的。我们看电灯,好像这个亮光是一直存在的,但实际上这亮光是不断的消散,而新的亮光不断的补上来。我们的思想、心理作用也是一样,我们好像是总有思想存在。实际上我们分析一下这个思想:前面的思想过去了,后面的思想还没有来,现在的思想当我们讲“现在“的时候,这个思想又已经过去了。”

老人讲的很仔细,仔细到苏布冬明明听得见他在说什么,但是却不太懂。

“你现在不懂没关系,我跟你现在说仁,就跟之前说的仁不同,孔圣的“仁”外在是变化的,内核是不变的。老子说‘大音希声’,所以说‘道可道,非常道’,佛拈花示众,唯有迦叶破颜而笑,就是这个道理只有你自己想明白了才是明白了,文字、语言都是有障碍缺陷的,说出来的道理,跟他们悟到的道理是不一样的。”

老人从“仁”开说,讲儒释道三家,又转谈经济。“你的事我听说一些,从游戏入手,又想做一些金融的东西,这不是什么坏事,可你要明白金融的本质是什么?其实我们不要去看未来,要看过去,看看过去发生了什么,从过去总结经验,然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历史其实不断在重演……”老人说的很细,苏布冬在黑暗中仿佛看到一束光,让他一下子抓住些什么。

“危机的本质、世界剧变有哪些动因、货币运行的逻辑,世界金融及政治格局的变化是否由量变走向质变……”老人从1929-1933年的米国大萧条爆发和形成全球性金融危机谈起,“货币从实物货币转为信用货币,完全摆脱黄金的约束,促进了融资和清算方式的发展和变化,这些发展和变化给人类社会带来了好处,人们却忽视了存在和积累的恶果,以至于风险暴露,危机爆发时,人们很少反思货币及货币体系出现了什么问题,并采取措施从根本上消除隐患,而只是不断加码运用本已产生的问题的方法或手段,结果只能使问题进一步积累,最终必将产生难以抑制的极端恶果。”

关于金融方面,苏布冬自己不是很在行,更多的是知道历史上“将要”发生这样的事,但从未思索过背后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所以他把自己不懂的地方进一部询问。

“货币的诞生是因为人们把一定社会范围内推崇和愿意接受的物品作为中介媒介,形成了一般等价物的货币雏形。然后从货币物品集中到贵金属上来,货币成为了价值尺度、具有交换媒介、价值储藏等功能,货币本身就是商品,所以被认为是实物货币。但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交换规模和范围的扩大,贵金属货币的不足之处开始显露,所以演变成以金银为担保的票据形式:‘流通中的现钞’。再然后,竞技社会再次发展,不少国家面临金银缺乏的困扰,迫使国家改为收储本国社会最需要的重要物资作为担保物投放货币,比如米国放弃美元与黄金挂钩,改为货币由国家主权和法律保护,以政府信用担保的‘信用货币’‘法定货币’,是金银等超国家主权货币让位‘国家主权信用货币’,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老人歇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什么问题?”

“我总结的问题有四:一是世界货币的流出和回流存在假象;二是世界货币总量难以控制;三是面对危机,政府为了救市容易扩大货币投放;四是外汇储备倍增流动性造成全球流动性过剩或者称为泛滥。”

老人从第一点谈起,说美元作为世界货币的流出,其实只是货币所有权的流出,并没有真正从制造它的机构中流出,外汇的储备一开始就只能存在货币发行国的清算机构,之后也只能以存款或购买债券等方式摆放。所以米国外债越多,但米国的金融机构资金实力却越强……

老人正讲到兴起的时候,狱警再一次出现。“你出来吧。”狱警对苏布冬冷冷说道。

“我隔壁的老人呢?”

“他也一起出来。”

苏布冬来不及跟老人说什么,就被两名狱警压着回到了自己本来的牢房。

张圣看到他回来了,不由热情的给他让出自己的下铺请苏布冬坐下。

“你现在在这个监狱里成了名人了。”

“名人怎么了?能当饭吃嘛?”苏布冬心里还有挺多疑问想要找老人当面解答,但是他连老人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换牢房了。

老人的那些知识,让苏布冬无比渴望学到,比在课堂中学到的那些更加迫切。因为老人的一番话,让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而这扇大门现在只是开了一个缝,就让他有些着迷。

“怎么了你这是?”张圣发现苏布冬一点都不开心:“咱们这里关了一次汹屋就跟得了奖牌一样,不说在这里横着走吧,但最起码会被人高看一眼。”

苏布冬何时关心过这些,问道:“咱们这里换牢房是怎么个流程?”

张圣一听,顿时哭丧着脸下来:“大哥,我好不容易抱着条大腿,你不要抛下我啊。”

“怎么那么多废话啊,赶紧说。”苏布冬没好气道。

张圣吓得一激灵,想起这位是个猛人,于是赔笑道:“也不难,就是要看怎么换,对方愿不愿意。”

“帮我扫听扫听一个跟我一起被关汹屋的老人,看看他住在哪,然后帮我们把牢房调整在一起。我这次打赌赢的钱都归你了,不够我再给你补一些。”

“不用不用,这些事我保证办好。”张圣哭丧着脸,有些委屈。“大佬,我不比老头子好看还有用的多啊?”

“行了,这件事办成了算你有功。”苏布冬翻身上床:“我躺会,有些事要想一想。”

“好。”张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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