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信条
在宁耶心中，朱老的形象是那么高洁，那么光辉。
这数十年来，朱老帮助过无数家族中的人，而他即使年过百岁，即使病体残躯，他也依旧费尽心思为明月山盟着想。
“朱老是不能被侮辱的。”这件事，在宁耶心中简直如信条一般。
因此，不管独耳君得再花乱坠，再有煽动性，他也毫不动摇。
但是独耳君却轻蔑地笑了，他忽然用一种很沧桑的眼神看着宁耶，仿佛眼前的这个年轻饶想法，他见过很多次，已经见到不想见了，甚至有些可笑。
“朱老不可能这样做？”独耳君哈哈大笑起来，“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的了。
他算什么？
你不要看着他一把老骨头跑来跑去，就心疼了。
他那是放不下手中的权势！若是风平浪静时，他便整隐居着，到了关键时刻才出来救场，博取人心，弄得好像全下没了他不行一般。
你们总是对他感激涕零，无非是因为，他只在你们绝望时伸手。他这么做，只不过是想更好地笼络你们的心罢了。
你怜惜他，可是你别忘了，他的家财万贯，而且他能以很低廉的价格使唤你们为他卖命。
他的权威不过是来自于神鸟的选中，他对家族所做的最有效的贡献不过是替神鸟支配你们，给你们力量却又夺取你们的寿命，仅此而已。
我并无意否定抹黑他，论统治能力，他是佼佼者。
但是，他也绝非什么必须被敬仰的圣人。
我看见你这般愚忠，我也不知道是觉得好笑，还是觉得怜悯……”
“你闭嘴！”宁耶大喊道，“我不许你的谈话再涉及朱老，……”
“你好好地想一想吧！”独耳君却毫不畏惧地看向宁耶，仿佛他的胸中也有着一股气要吐出，“
每一代朱家人，都没有老婆孩子，却会有孙子。这件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你真的以为每一代朱家人祖孙有血缘关系吗？不，他们都不过是神鸟选中的人，然后被认作朱家子弟罢了！
还有，不管明月山盟中的人有多短寿，可是朱家人却代代长命，朱老都年过百岁了。
这些东西，如果你理性冷静地想一想，就一定能看出来的。
朱家人和明月山盟中其他家族的人都不一样，这点傻瓜都能看出来。你们却因为那点忠诚，而把这一切给忽视了。当真是可笑。”
独耳君的这些话，像惊雷一样一个个打在宁耶的心上。
确实，朱家每一代人都异常奇怪。没有听过哪个朱家人结过婚，也没听过哪代朱家人有儿子女儿。
但是，他们都会在合适的时候，带回一个孙子来。
这个孙子虽然名义上是亲生的，可是若真推敲起来，确实是收养的可能性更大。
前不久在春宴后厨，宁耶遇上了姬灵。而根据姬灵探查的结果，据这次朱老的孙子朱槲，原本就不姓朱。他是一个南方的青年，因为各种机缘才“变成”了朱老的孙子……
而且，朱家人确实也都是每一代都异常长寿。
他们似乎从不受明月山盟中短寿的诅咒，反而每代朱家人都能活到八十岁往上。
难道真的一切如独耳君所？他们代代所敬仰的朱家人，不过就是神鸟选中的一个代理人而已？
许多之前的疑点，如今一点点地暴露在宁耶的面前。他很想否认，可是理智却告诉他，独耳君所出的解释非常合理。
情感和理智的巨大矛盾下，宁耶咬紧牙关。他不知道该什么好。
独耳君也笑了笑，带着两分怜悯地道，“不过宁先生，你也别激动。明月山盟是如此，三大派又好到哪里去呢？”
他着，玩味地看了姬灵一眼，“每一代三大派的总掌门，其实都是上一代掌门授意传下的吧。
我记得每次传位，家族里都会产生一些骚动，因为总是有一些看似没太大能力的人，能得到总掌门之位。
没人能搞清究竟传位的逻辑是什么，每个人只能默默接受。”
听着独耳君这么话，众人心中都很不是滋味。
在他们眼里，明月山盟和三大恶，都是响当当的大家族，大门派，而在独耳君所的故事里面，这两个大家族却都被两只所谓的神鸟操纵着，而他们一向敬佩的老大，原来都是比翼鸟的傀儡。
虽然从某些角度来，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是那种从骨子里被剥夺了尊严的感觉，却刺痛着每个人。
所谓人格，就是这么一种微妙的东西。
明明你知道，为了一定的利益，人应该在各种力量下屈服，去学会周旋，学会放弃。明明你知道，人生来就不可能完全自由。
可是当你明白自己真实所处的状况时，却依旧是如此难受。
“难道，难道……当年你杀了老神偷，就是因为……”姬灵在茫然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抬头，像是顿悟了一样看着独耳君。
“是的，我当年就是太震惊了，所以才误杀了他。”
独耳君背过身去，低下了头。
“好吧，现在告诉你们听，我当年和老神偷究竟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吧。你们，应该记得我一开始过的话吧，这里虽名为朱家祖坟，实际上是一个阵法，或者一个封印。
没错，20年前，我和老神偷确实来了这，来了这眠龙山，进了朱家祖坟。”独耳君继续背对着众人道，“不过，其实我们并不是来盗墓的。
因为这里实际上并不是墓。
而且这个地方也根本不是明月山盟独有的，实际上，这里是那两只比翼鸟隐藏的地方。
那两只神鸟，在退隐后就躲藏在这个墓室里，只有明月山盟和三大派的老大，才能进来这里接受神鸟的指导。
也就是，在明月山盟是朱老知道这里的秘密，而在三大派，这个人则是老神偷了。”
“什么?”宁耶更加震惊了，他的身体都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个墓穴你们也有份?你开什么玩笑，这里是朱家祖坟，是朱螟老先生和他的爷爷安葬的地方，你怎么能这种恶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