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双龙小镇（一）

长途巴士经过一路的颠簸，离终点站越来越近。一路上让杜岳峰最大的感觉就是沿途风景的反差太大。汽车刚驶离S市的时候，窗外的风景还是一座又一座比较新的楼房，外面的车辆也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可到快驶近双龙小镇时，一路上看的最多的是路旁旧式的土砖瓦房和房子前面叫不出名字的人工打水装置，偶尔也会出现几座山，山并不是很高，却看起来有点接近原始。杜岳峰自己也差不多来自农村，看到这些山，不知不觉感觉有点家乡的味道。

不过有一座山让杜岳峰觉得甚是奇怪，山顶上的树木被砍光了，山脚下的树木却被大雨后从山顶上出现的泥石流给摧毁埋没了，只剩下几颗断了上截，下截不完整的残树留在那儿。杜岳峰心想，这里的人们真的不会合理的运用资源，竟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可据杜岳峰了解，农村人虽然愚昧，但对一些基本常识还是很熟悉的，尤其与他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事。

“于杰，该醒了，到站了。”杜岳峰用手肘轻轻的扣了扣身旁的于杰，于杰打了个哈欠，睁开朦胧的睡眼，机械的问了句，到了。杜岳峰肯定了一句，两人便等待着后面的人陆续下车。

这时，杜岳峰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好奇的叫了一句，“大姐，是你？”

对方也看到了杜岳峰，并且眼睛中也露出好奇的眼神，不急不忙的回复道：“嗯，是啊。同学，你也来这儿，有事？”大姐手里抱着一个婴儿，估计就是不久前生的。

“是的，大姐，不过没什么事，学校里近期没什么忙的，所以想来农村看看，放松下心情。”

“哦，是这样，那你们打算住哪儿了吗？”

“还没打算好，这里应该有旅馆，宾馆什么之类的吧？”

“同学啊，这里不比大城市，可没什么住宿的地方。”

杜岳峰和于杰都感到不知所措。“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要是不嫌弃的话，就随我来吧。我娘家在这儿，今天携着孩子看下他外婆。”

“那是再好不过了，哪里谈得上嫌弃啊，大姐不嫌弃我们才是呢。”杜岳峰动荡的心情平定了下来，于杰也为不用风餐露宿而感到庆幸。

“呵呵，哪里的话，那次火车上真的多亏了人才是呢，我们母子两应该谢谢你才是。”大姐笑的很热情。

下车之后，两人随着那位大姐走，一路上也聊着许多的话题，不知不觉中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位大姐叫余虹，老家就在双龙小镇，二十二岁那年还在外地打工的她经过亲人朋友的介绍，认识了同为在外地打工的一个男人，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双方产生了感情，觉得彼此都还错，就结下了一段良好姻缘。

一个月前，大着肚子的余虹，在医院顺利产下了这个男婴。当地有个习惯，孩子满月是件喜事，很值得庆祝，而余虹的母亲身边多有不便，不能长途跋涉，便没喝上外孙的满月酒。余虹料理好身边的事情之后，就带着孩子来看她的母亲，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杜岳峰他们。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一所房子的面前，这所房子在周围算得上是所好房子，房子外面粘贴着用于装饰用的瓷砖，大门也被油漆的红光满面，二楼推拉窗的窗帘的图纹看起来十分的鲜艳漂亮，在周围房子的忖托之下显得鹤立鸡群，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春联是去年贴的，整幅显得有点容颜尽失。

听到余虹的叫唤声，出门迎来了一位老太太，相互寒暄之后，余虹就和太太说了关于杜岳峰和于杰的事，老太太点了几下头，对着杜岳峰和于杰两个人热情好客的招呼了几声，他们两人也很有礼貌的回复着老太太。老太太对他们两人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慈祥。

进了屋之后，情况和外面相差很远，偌大的房子显示出很少有人住的荒凉感。正厅的右墙上贴着一张十大元帅的图纸，左墙上与之相辉映的是挂着一幅迎客松，大厅正前方被称做“灵位”，祖上亲人死去的名字都写在上面，中间洋洋洒洒印着“天地国亲师位”几个大字。从“灵位”可以看出老太太的老伴已经过世了，最近还有人在那上面点燃过香火。

据老太太讲述，这座房子她一个人住，儿子一家人都在外面打工，其孙儿也有十来岁了，只有过年才回来，之后又匆匆的走了。老人一个人把持不了这个家，就把一些贵重的东西放在邻居家的亲戚家里，有时儿子给家里打电话，也都是打在邻居家的亲戚家里，老人亲自走去接儿子的电话。

衣食方面也完全不用担心，除了老人自己赶集办点东西吃之外，大多数亲戚家会直间送过来，当然那是她儿子这样安排的。老人生活方面完全无忧无虑，平时邻居也有人过来问寒问暖，但老人的脸上总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也许那就是孤独所折磨出来的内伤在脸上的表现。

对于杜岳峰他们的到来，老人枯老的脸上又容光焕发了起来，看到这幅场面，余虹大姐的里面也暗自的高兴。

杜岳峰和于杰每人拿出三百块钱，凑成六百块递给老人，说是接下来这段日子衣食住行方面的费用。老人故意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推托着说：“这么大的房子没人住可惜了，你们没来，还是一样的放着。吃饭就更不用说了，平时我一个人吃就吃不完，只是多添了两双筷子而已。况且你们以前也帮助过我女儿，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你们在这里住着，给房子添添新鲜空气，我心里也踏实。”

于杰有着硬要把钱给老人的气势，劝着说，“奶奶，我们是学生，怎好意思吃白食，说出去我们脸上也不光彩。奶奶肯接待我们是我们的福气，我们怎能还住着奶奶的，吃着奶奶的。”

“是啊，奶奶。我们来时没给你带礼物，这钱就当是我们给你买的补品吧。”杜岳峰也发话了。

“这是什么话，你怎么说的话，奶奶可不高兴了。你们还是学生，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等你们长大了，工作了，将来不要忘了奶奶就行了。”

看到这一幕，余虹笑着也发话了。“就是啊，你们收回去吧，将来有成就了，来看下奶奶，奶奶就很高兴了。”

两人拗不过他们母子两，便收回了钱。老人满意的笑笑，“孩子啊，这里的伙食没你们大城市里的好，可不要怪罪奶奶哦。”

“哪里的话，奶奶，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于杰感动的说，杜岳峰也迎合着于杰。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便带着杜岳峰和于杰去他们的房间，哪里原来是老人的儿子和儿媳妇住的房间，老人交代他们一些事情，并交给他们两人一把房间钥匙和一把大门钥匙，便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