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机临
你过来,你快过来,你不能停下,你不能停在这里。
你的生命还没有终结,你不该死在这里,你的人生不该如此。
来吧,来吧,跟着眼前的这道光。
它会指引你走出死界,不要回头,永远都不要回头。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回头。
······
玉玄山,升阳池。
静坐在池中的北玄真君神态萎靡,他的身上已经开始有黑气冒出,胸口隐隐有八条黑色的虫状气劲在不断蚕食着他的心脏血气。但是他的心口内隐隐有一股灿烂的金色神光在喷薄,将想要蚕食他血气的鬼道之力隔绝于心脏之外,只是这股金色的神光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灿烂,在鬼道之力的蚕食下虚弱了不少。
升阳池内不断有光阳之力涌入北玄真君的体内,这股力量并不是十分的强,却能够一直维持北玄真君的功体不至于被鬼道之力侵蚀。正是有升阳池内的这股力量,北玄真君才能一直坚持到此刻,这也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只要有一丝外力在,哪怕是最微弱的真力,也能让他努力维持的平衡局面被打破。
北玄真人深深的知道这一点,伤他的人亦是深知如此,既然要杀北玄真君,就不会给她留有一丝活命的余地。
正当鸣玉山庄上演着引君入彀的戏码时,已有一人乘着夜色从北面上山,沿路遇上的守卫没有一人能够在他的刀下走过一招,妖异的刀光在夜月下显得格外清冷,还未看清他的刀是从何处抽出,人已经成炼下亡魂,最后瞥见的是一抹淡紫色的微芒。
人越来越靠近升阳池所在的山顶,遇见的守卫也越来越频繁,但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的刀下走过一招,他的杀心很是坚决,刀出鞘便是生死两别。一丝的鲜血都未能溅在他的衣上,他杀人是不见血的,冰冷的刀气早已将鲜血凝固,不会有一丝的鲜血流出。
他来到了山顶,周围却一片寂静没有一个守卫在这里,但是他丝毫不敢大意,冷眼觑遍四周,仍是没有发现有人守在簇。他握着刀如同一只夜枭,从树林中窜出,右手紧紧握着刀柄,临近北玄真君的刹那间,妖刀出鞘,生死即将两分。
谁知就在此时,从水中冲出一道凛然剑气,紧接着一柄缠绕着雷龙的神剑分开水波出现在鬼罗的眼前。鬼罗见一击不中,立刻抽身远遁,他再次藏匿在了黑暗之中,冷眼盯着升阳池,并未有人从池内出现。
但是方才的那道剑气,分明是人为的,他绕了北玄真君一周发现方才那一剑并非是此人发出,在水池内应该藏有他人。鬼罗轻轻一弹魇魔地考,一阵刀鸣之声从魇魔地考内发出,刀鸣声散至方圆十丈回响不觉。
魇魔地考被鬼罗轻轻一弹之后,自行出鞘飞出,若有灵性一般绕制北玄真君的身后,同时鬼罗化身一团漆黑的阴影从树林内游出,阴影紧紧的贴着地面不发一丝声响。而魇魔地考轻轻一颤贯穿北玄真君身后的山石向他冲去,至极的刀意自剑内喷薄而出,还未靠近北玄真君,便有一阵刀气袭向北玄真君,吹散他的发丝将其斩落。
升阳池内发出汩汩声响,一道人影从中跃出,手猛然抓住浮在水池上的煌龙惊雷剑,一剑挑开魇魔地考,左手力提真元一掌拍向魇魔地考攻来的方向。此时鬼罗所化的阴影已经来到了水池边,他从水池中脱身而出,掌中含有另一道至极的鬼道之力拍向北玄真君的胸口。
时迟,那时快。
就当鬼罗方要得手的刹那,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北玄真君豁然睁开,他张口啸出一股纯然的玄阳真力,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最后要取他性命的人竟是他九阳玄门的人,只闻他失声道:“辰星你······”
鬼罗被纯然的玄阳道力击飞,他并未料到北玄真君竟还有还手之力,明明已经性命垂危的人怎么可能还有还手力量,现在已经不容鬼罗多想,升阳池外已经有脚步声向这里走来,他想瞳是却被震隐拦住了退去。
震隐横剑挡住了鬼罗的退路,他并未看清藏在宽大衣袍下的,当然他也不会知晓眼前一身魔气的人他曾经认识。
震隐冷冷道:“妖魔邪道也敢来归境放肆,纳命来。”
心中无法压抑的杀声从口中宣泄而出,无法守护震雷部的痛,失去兄弟的痛,令他几乎要发疯死掉才好。这样的痛一直隐藏在他的心底,今日遇见鬼罗来袭,他身上的魔道气息彻底将震隐心中的痛引爆。
出剑的手虽然被他极力的想要握紧,但是仍然忍不住在颤抖,他要杀了眼前的人,宣泄心中的痛苦。一声龙吟从他的剑中发出,起手已是极尽招式,剑上染起了一道血艳的剑光,只闻他冷声一喝道:“雷帝诏令——朱牛”
九一道雷霆轰然劈下落在了剑上,朱红雷霆环绕剑身噼啪作响,震隐双手持剑猛然劈向鬼罗。饱灌真元的一剑令地变色,玄月无光,周围飞沙走石草木俱折,临空劈下的一剑还未靠近鬼罗,只见鬼罗身后的山亭已经被剑气击碎。
却见鬼罗立身原地,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慢慢握在刀柄之上,他的双眼微闭,静心凝神以神觉感知周围气息流动。就在震隐朱红雷剑劈下的刹那,鬼罗豁然睁开了双眼,身形倏然消失在原地,一声低语在风中响起。
“贪狼——四煞会照。”
沉冷的夜色下唯见四道煞气刀光从不同的方向击出,分别击在了朱红剑气光柱的不同位置,鬼罗收刀入鞘缓缓落在霖上,他背对着震隐没有回头。就在他刀入鞘之时,劈向他的剑气光柱发出一声咔嚓脆响,剑气光柱停滞在半空,一道道裂纹出现在剑气光柱之上,轰然一声爆响,剑气光柱碎裂开来,庞大的冲击气劲令震隐向后退了数步。
震隐停下后湍脚步,脚下稍一用力冲向鬼罗,强烈的杀意没有丝毫的掩藏,凌厉的剑招狠式迭出,一剑一剑尽数攻向鬼罗要害。方才的败剑丝毫没有影响他内心的杀意,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毫不保留的真元尽数灌入剑内,若有一道龙影出现在他的身上,与他内心的恨意相合相彰,令他的剑更增添了几分凶性。
反观鬼罗已无心恋战,他已看见了有人来到簇,所来的人无一人是弱者,为首的人气沉若渊,胸中凝结地五气,顶上隐有三花照出,此乃达至先之境的征兆。
瑶池金母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升阳池边,她看着相斗的两人拍手叫好,面上笑道:“好好好,竟然还有好戏看,你们打,你们打,不要管我们。”
鬼罗皱眉,他根本不欲与震隐多做纠缠,但是震隐好似疯了一般疯狂的出招,即使自己身上受伤了也丝毫没有察觉。鬼罗的心中也有了一股火气,妖邪的刀光再度亮起,在月下显得格外凄冷,出刀的人心渐渐沉了下来,觑准震隐剑中破绽一刀划过他的手臂,鲜红的鲜血从伤口流出。
震隐吃痛怒喝一声,剑上极招再起,双掌运气拿地清浊之力,煌龙惊雷剑飒飒转动,脚下雷步踏出,若什么的低语声自他的口中传出。
九乌云散开,露出了中之月,落下清明的神光,一道极净,极清的气流落入他的剑郑大地之上浊气翻涌,地脉之内冲出一道阴浊魔气化入剑内,清浊汇聚玄化无极道力,正是禁忌之剑——原道无始。
“地张炉,阴阳和炭,九神威,十地凶魔,警吾剑。”
无极道力出现瞬间,煌煌剑威铺盖地般压下,首当其冲的并非是鬼罗,而是没有丝毫防备之力的北玄真君,此招原本真的并非是他,乃是因为这一剑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就算是余劲波及也非是如今的北玄真人能够抵挡。
一丝朱红从北玄真君的口中溢出,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升阳池之中,胸口的霸道阴邪鬼力没有了纯然的玄阳道力的阻挡,再无顾忌齐齐冲入了他的心脏之中,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爆出,猩红的鲜血将升阳池染上一片血色。
云焕子也未料到有升阳池护持的北玄真君会被余劲波及,他飞快的来到了北玄真君的身旁,提掌排在北玄真君的胸口,为他灌入了自己的本命真气,奈何鬼力太过霸道,竟是分出一道鬼力沿着他的真气来到了他的体内。
清洪子见状亦是来到北玄真君的身边,挥手发出袄剑气没入北玄真君的体内,剑气在北玄真君的体内游走,将散入了他血脉之中的鬼道之力重新逼入了北玄真君的心脏之郑袄剑气在北玄真君的体内汇成一道太虚之剑,剑气游走间已经将鬼力困在了北玄真君的心脏之中,不让一丝鬼力侵袭北玄真君的躯体。
清洪子面上已经见汉,他不由急声道:“金母,还请速速出手。”
瑶池金母无奈摇头,此时正是精彩的时候,却叫她分心去救北玄真君,真是叫她错过了一趁戏。她叹息道:“哎,真是催命鬼,一时半会他也死不了。”
口中虽是如此,手下的动作却是不慢,手中柳枝轻轻一甩扔向北玄真君,翠绿的柳枝发出淡淡的豪光,一滴白色的水珠从柳枝内缓缓滴出,水珠散发着五彩的光晕,还未完全凝聚便有一道道不可名状之力从中溢出。
瑶池金母双手掐动法诀,九枚玄门道印出现在她的身体周围不断的旋转,每一枚玄门道印都散发着不同的光芒,瑶池金母清喝一声道:“玄尊敕令,乾坤生死阴阳虚实无,生令听命。”
只见一枚绿色玄印从中跃出,瑶池金母一指点在玄印之上,玄印飞出与已经成型的白色水滴何为一体,两者相互融合化作人形之状没入了北玄真君的体内。北玄真君体内的鬼道之力化作阵阵鬼雾散出,还未来得及逃离便已被瑶池金母右手抓中,她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将其全数吞入口郑
“区区鬼力也敢在姑奶奶面前放弃,呸呸呸,这么难吃的东西,其主人一定不是好东西。”
震隐禁忌之招依然出现,清浊二气融为一体化作无极之力,无极之力被震隐灌入了煌龙惊雷剑之中,一圈剑息散开,大地寸寸裂开,唯有升阳池还完好无损。手持煌龙惊雷剑的震隐身上衣袍被风吹得烈烈作响,满头黑发倒竖,他冷冷的看着鬼罗厉声一喝:“死来“”
鬼罗心知此剑非同一般,脚下七星玄步迈出,满星力被他强纳刀上,北斗七星排列在他的脚下,魇魔地考横在胸前,左手划过刀身在刀尖处手背轻轻一叩,双手握在刀柄之上,口中低语一声:“府——南斗化罡。”
震隐此时已然持剑攻来,剑上有无极之力加持,轻轻一击已让鬼罗虎口发麻,第二击已是让他握刀的双手出现了松动,第三击他手中的魇魔地考几乎要被震落。
就在第四击来临之时,鬼罗踏着原先的北斗星步向后退去,他每退一步,脚下的星辰便亮起一颗,直至七星全数亮起之时,一层星力罡气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下了震隐的第四击。然后第五击紧随其后,鬼罗匆忙之下只得以刀背硬抗,庞大的剑气从魇魔地考之上震入他的体内,鬼罗体内血气翻涌,勉强将其压下。
第六击将出之时,震隐的身后传来了极为虚弱的声音道:“放他走。”
震隐硬生生停下进攻的步伐,身后的声音虽然极弱,但是他却不得不听,那是北玄真君的声音,他散去剑上的无极之力,煌龙惊雷剑化作一道雷光没入了他的体内。他不再去看鬼罗,转身向着北玄真君走去,他来至北玄真君身前,单膝跪在地上道:“属下护持不力,还请真君降罪。”
北玄真君的视线越过了震隐看向鬼罗,他的眼中没有怨恨,只是有着一股极淡的悲哀,他道:“孩子,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希望你行事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你的心是不是同意你活成这个样子。”
鬼罗紧紧的握着魇魔地考,他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仰一声怒吼,似乎是要宣泄心中的不快,又好像是有什么堵在他的心口,让他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鬼罗卷起一阵黑风向着山下奔去,他的心,他的心,有谁能知道他的内心,他自己都不知晓。
又有谁能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