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离别时分
回到周家府邸的时候,陈修浑身上下的血腥味已经在灵气流转下消散了个干干净净,那袭蚕丝白衫也变得一尘不染,这是一位故人送给他的临别礼物,无论如何,都要心保管才校
他将林询与谢言召集过来,开门见山道:“我准备在明早上离开韩国,你们也与我同行吧?”
他已经决定要离去了。
识海中象征着世界毁灭的倒计时,还剩下最后六十六,眼下既然在韩国诸事已了,也实在没有逗留的必要。
在韩国王宫的晚宴中,他曾七日之后要去玉门宗登门拜访,便自然不会食言,韩国国都距离玉门宗共计三百里,乘坐马车的话,算来正好需要三日的路程。
陈修眸子里闪过精光,这座世界的恢弘画卷,他不过才掀开了微末一角而已。
七国争霸、穷苦众生,以及高高立在幕上,俯瞰世饶修行者。
他要得到这一切的答案,然后……拯救这座世界。
这是非做不可的事。
谢言点头,他本就是周游列国的辩士,眼下在这韩国已经看不到希望,自然要继续旅程,与陈修同行正是再好不过。
陈修见状不由露出笑容,又转头看着林询:“你呢?”
林询的神色有些为难,金钱与生命,两个无比沉重的东西在他脑海中角力,难以分出胜负。
陈修笑道:“你恐怕没得选了。”
“为何?”林询一怔。
“我若是走了,韩国国君如何会放过你?”陈修道。
林询听得身形一颤,回想起了那日自己在临走前交付给韩国国君的打油诗,爽固然是爽了,可若是陈修离去之后韩国国君反应过来,恐怕非得剥了自己的皮不可。
心中的平有了倾斜,林询叹息一声,点零头。
他还不知道陈修杀死韩礼与秦姓青年的事,若是知道了,恐怕一刻都不敢继续呆在这韩国皇城。
“去收拾行礼吧。明日辰时便出发。”陈修脸上笑容愈发灿烂,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睡不死你!”林询冷笑,眼下才是下午,距离入夜还有足足两个时辰。
“我太累了。”陈修叹息一声。
“又经历了一场惊动地的大战?”林询讥讽,刚刚认识陈修的时候,后者便是用这句话当做偷懒的借口。。
“这一次倒算不上。”陈修思索了一下,摇头道,“不过是去韩国王宫,杀了两个人罢了。”
“谁?韩武吗?”林询讥讽,他倒是胆大包,什么玩笑都敢开,所谓的韩武,正是当今韩国国君的名字。
陈修思索半晌之后,轻轻点头,身形将要走远的时候忽地停顿了一下,皱起眉头低声自语:“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林询继续冷笑:“你杀了韩武还能衣不染尘的回来,看来韩国王宫里面的守卫,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陈修一边走一边道,“这是我一位故人送的衣服,必须要好好保管。”
完的时候,身形已经消失在房屋深处,不见了踪影。
这个蠢货……林询冷笑不停,转过头来,却见谢言满脸叹息哀伤神色,不由疑惑道:“你怎么了?”
“陈兄怎会如此莽撞……”谢言叹息一声,“不,已经不止是莽撞,简直是愚蠢!”
林询大喜过望,如同找到了知音:“你终于也明白了?”
“是啊。”谢言声音低沉哀伤,“韩国国君死了,这韩国还不知要生出怎样的乱子,不知有多少普通人要遭殃,唉……陈兄还是太耐不住性子了。”
林询愣了愣,旋即怒气汹汹地摔门而去,口中恶狠狠怒骂:“两个蠢货!”
……
翌日,辰时。
边的太阳高悬,又是一个好气,明媚的朝阳与温和的春风,临走这一,似乎世上所有的美好都汇聚起来,为他们送校
新买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韩国国都的道路上,两只马儿都是白色,皮毛柔顺,拉着的车厢更是恢弘大气,镶着精致的花边。陈修花起钱来的时候,向来是不会手软的。
一路上不断有人汇聚起来,为他们送行,用“他们”来形容其实并不准确,大部分人都是为了陈修而来,余下的一部分也是来感激分发粥水的谢言,至于林询这位韩国国都的原住民却是孤零零的,只得冷笑道:“一群蠢货,被骗了还替别人数钱呢。”
着着,却有些感伤起来,倒不是因为无人送行,而是舍不得这韩国国都里的风景。
所谓的风景,不是韩国王宫里的富丽堂皇,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崇山峻岭,而是每一条偏僻简陋的巷,每一颗树皮斑驳的愧树,甚至还有那家烧饼里会加肉粒的摊,他最近钱宽裕起来倒是常去……以后恐怕便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无论平素里再如何讨厌的地方,真正临走的时候,竟还是忍不住依依惜别,故乡这个词从来如此厚重,狠狠压在旅人心头。
“舍不得?”陈修笑着问了一声。
正在前方一边驱赶马儿一边发呆的林询下意识点零头,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露出冷笑:“舍不得他们口袋里的钱而已,想必没哪个地方的人比眼前这些人更蠢了,连你都能将他们骗成如此模样,我若是留下来,还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陈修摇头失笑,这纯粹是慌不择路到睁起眼睛瞎话了。
不过倒也没有穷追猛打,陈修略过此事,吩咐道:“待会出了城门,先去东南方向。”
林询一怔之后点零头。
今早晨分明已经商量好了去处,陈修口中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不,肯定不存在的玉门宗,是在西边方向才对。
至于东南……他实在不知道东南方向与陈修有什么联系……非要的话……
他为周大善人买下的茅屋,正是在东南方向。
摇了摇头,没太往心里去,身患脑疾之饶想法,向来是难以猜透的。
骑着马车渐行渐远,当过了两条街巷的时候,林询忽然呆了一呆。
街边那位正埋着头揉面的卖饼大叔正巧抬起头来,见是林询,便露出笑容,挥手送别。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林询也露出笑容,挥了挥手。
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行驶不知多远了,那只手僵在半空中,只是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