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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 最后的契丹(5)

安布探出一根黑粗的手指头,直指此人,“明天,就你,带着你们契丹兵,把那个姓陈的脑袋拿来,否则,我斩了你!”

“你,好胆!”这契丹兵怒气一现,右手便欲将刀拔出。

“还敢动手?”安布脸现不屑,脚步却向后稍挪半步。

“你倒是先问下你们家这个耶律将军,他敢对我动手吗?”

耶律石剌铁青着脸,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怒气,沉声问道:“王爷,可有交代?”

行前,忽必烈并没有跟自己说会另外派来这支杂军。他们在此突然出现,让耶律石剌隐隐不安。

这是忽必烈安排过来恶心自己的吗?

安布得意地哼哼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小卷羊皮纸,在耶律石剌面前抖开。

就着篝火,耶律石剌看向这卷纸。

上面用蒙古文写着:“追击行动,烦请听从安布调配。”

耶律石剌知道安布此人,无论是汉文、回鹘文还是蒙文,都是大字不识一个。虽然纸上并未加盖王府之印,但耶律石剌知道,这必然不是安布自己弄出的作假文书。

没盖印,说明了什么问题?

是忽必烈王爷不想落人口实?

还是,自己可以不遵此令?

不遵此令,耶律石剌很清楚,起码自己与手下都不会死。但是柔远,肯定是回不去了。

但是遵令的结果,就是会被这群杂兵玩死!

耶律石剌心里一片冰凉。

撤离沈阳投奔忽必烈时,他就在担心,有一天会被卸磨杀驴。却万没想到,磨还未拉,这位王爷就把驴驱逐出去了吗?

可是,自己还能去哪?

投奔东真军吗?

手上沾了东真军的血,就绝不可能容于东真军。也许忽必烈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放心地让自己离去。

看着依然得意洋洋的安布,耶律石剌已经没有任何想跟他争锋的念头。

自己被忽必烈放弃,离开了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但眼前此人,以及他的三百杂兵,一旦没有自己兵力的支持,显然是要面对必死的结局。

真是狠呐!

甚至连最后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耶律石剌突然觉得极度的疲惫。

翌日。

让耶律石剌和安布都很惊讶的是,派出的游骑兵,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东真兵的行踪。

这些人,竟然在离自己不到十里处,据寨而守。

安布大喜,但是耶律石剌的心里却是更加的惊惧。

这支东真兵的战力如何,他已经深有体会。

他们不逃,说明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依仗。

营寨不大,但是寨墙、壕沟、马道,一应俱全。

耶律石剌看着这个营寨,半晌无语。起码他自己知道,凭着他现在的这些手下,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搭建起一座如此严实而攻防兼俱的寨堡。

凭寨据守以消耗己方的兵力及士气,再等待援军到来,击溃自己。

东真兵,必然还有援兵!

有多少?什么时候会来?不得而知。

耶律石剌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成了一个瞎子。根本掌控不了战场十里之外的任何讯息。

是强攻这座小营寨还是围点打援?在安布与耶律石剌之间,首先爆发出了冲突。

在安布看来,什么攻守兼备的营寨,什么东真援兵,都只是借口。

是耶律石剌不想打硬战的托辞!

这个无能的契丹奴,手下死得太多了,现在舍不得再投入人命。

总之,就是怕死!

“我有王爷的诏令,你敢不听我的?”安布怒气冲冲地吼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耶律石剌冷冷说道,“更何况,王爷并没有要求我一定要听你号令。”

安布一怔,“你乱说,王爷明明要求你,在接下的所有行动中,契丹兵要听我指挥。”

耶律石剌在心里微微地吐了口气,说道:“你自己把诏令看清楚了再说。”

安布真的被耶律石剌给唬住了。

真的吗?

可是那个刘秉忠临行前特地跟自己交代了,可以任意指挥这支契丹军,还拥有生杀予夺之权。

而且还暗示自己,最好能让契丹兵与东真兵打个两败俱伤,而后自己坐等功劳在手就好。

是自己理解错误了,还是这契丹奴感觉到了什么?

“铛啷!”一声,安布拔出佩刀,指着耶律石剌,大喝道:“你敢不听军令,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耶律石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边上的契丹兵张弓待射,隐隐将这群杂兵围在中间。

一阵骚动之后,归于平静。

好汉不吃眼前亏,对于这些专业做没本钱买卖的杂军来说,与契丹奴斗狠,会失了自己的身份。

而且还耽误自己建功立业。

大局为重,安布决定作些让步,与契丹兵各自从南北两个方向,一同向东真军营寨发动攻击。

南面地势较为开阔而平缓,由契丹军负责。

耶律石剌一时无法判断营寨之内到底有多少东真兵,估计应该有两三百号人。

虽然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契丹兵依然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列队由下往上仰攻。

北面地形狭隘且略为陡峭,安布率领手下,齐齐一声吼,举盾的举盾,持枪的持枪,呼拉拉地便往营寒俯冲而下。

间或,有人停下往营寨上随意地射出几箭。

寨墙之上,偶尔也有弩箭射出,安布根本不在意,一边催促手下前冲,一边大喊道:

“里面没多少兵了,像样的箭都没几只,冲过去,杀光他们,回去王爷大赏!”

两百多号杂兵汹涌而上。

寨前一条有些不起眼的壕沟之内,突然冒出一溜人头。随后,一篷篷弩箭闪射而出。

这是东真军的连弩。

突如其来的成片打击,让这支杂军瞬间倒下一半。

安布眼前一空,心里猛的就慌了起来。

手下开始慌乱地喊叫着。

“不好,有埋伏!”

“好多人!扯呼——”

“站住,不许跑!”安布歇斯底里地吼道。

然而,这群杂兵来的欢,去的也快,转瞬间便跑得精光。

还好,有几个还有良心的,把正在怔神中的安布一挟,跟着撤出射程。

此时,契丹兵的攻击阵型离东真军营寨还有至少一百五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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