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泉州蒲家
赵权看着已经完全瘫在甲板上的李勇诚,无奈地道:“我,你能不能争点气?怎么一瘫在那,就跟个章鱼似的?”
“我的权大哥啊,以后叫你权大爷成不?我早就跟你过,我是陆军长官,你可以让我当骑兵,当不骑兵,当步兵也没问题,你却非要让我来船上当水军。你意思是非要把我折磨成章鱼吗?”
李勇诚有气无力,却依然唠叨个不停。
当然,他也只是唠叨而矣。王铠要留在登州与旅顺建立水军以及港口,不可能抽得出身陪赵权南下。陈耀也有一大摊事情需要处理。
似乎,只有他闲着没事干了。所以,只能他陪着赵权南下了。
“还有,那个章鱼,是什么鱼?很厉害吗?”
“嗯,很厉害!”赵权随口应道。
确实不易,几个月的海上生活,连自诩“大海之子”的赵权,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李勇诚。
本来到临安时,赵权还想去拜访下秦九韶。结果在船在杭州湾上停留了三四之后,伍及终于还是没敢让他下船。
官路坎坷的秦九韶,自那年回临安丁父之忧后,前两年以通直郎得任建康府通牛但是上任三个月不到,母亲又去世了。
秦九韶只好再次辞官回湖州为母守孝。
见不到秦九韶,赵权也就没了去临安的欲望。毕竟在临安,他一个人认识的人都没樱
而且最近宋国朝廷气氛有些不对,好不容易爬上右相之位的史嵩之,却倒在了通往左相的道路上。
两年前,史嵩之父亲去世,丁忧被起情。结果惹得临安太学生黄恺伯等两百四十四人、武学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学生刘时举等九十四人、宗学生三十四人联合上书,斥其不当起复。
甚至连史嵩之自己的侄儿史璟卿都站出来指责他。
被迫辞相回到东吴老家的史嵩之,如今似乎又有起复之意,但被一大群人死死压住。
杜范、范钟、游似,数人轮翻执掌中枢,虽然彼此倾扎不止,但面对史嵩之,却保持着一致的打压行动。
而当初主持端平北伐的郑清之,却似乎又有上台的趋势。
宋国……
赵权摇了摇头,他现在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对这个国家,到底应该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态。
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一路南行,虽然伍及始终没有正式承认他的主家是谁。但赵权已经可以基本断定,他原是贾世道父亲贾涉的门客。
贾涉去世之后,贾似道慢慢地接手了其父亲留在山东的一些资源。这些资源不仅为其收集北地的一些情报资料,也通过南北走私,为自己家里赚取不菲的利润。
只要是走私,自然都是暴利。
但知道是暴利却能涉足其中的,就需要强力的背景了。
贾家毕竟有一个贾妃,做些这种生意,还是没有太多的问题。
至于贾似道,这个赵权印象中的大奸臣,似乎还没有露出奸臣的特质。
而且名声似乎还不错。
战力如何不好评价,但他在京湖区域的经营能力,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上一任制置使孟珙。
是否要与贾似道合作?如何合作?
这是赵权南行时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现在贾似道虽然算是一方诸侯,论身份地位自己也不差于他,起码可以进行平等的交易。
可是,自己要从他那里拿到什么?
自己除了马匹,还能给他什么?
看伍及对自己尽心尽力的态度,赵权明白他一定是得到了贾似道的授意。
贾似道是有意与自己合作的,但很可能与自己一样,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与南京府进行哪种方式的交易。
不让自己进入临安,大概也是想避免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万一自己身份暴露,自己的安全他未必担心,可是私下勾结外敌,这个帽子盖下来,现在的贾似道未必就能扛得住。
能买到战马,这对于大宋国来,绝对是一件让上下都会感到欣喜的事情。
但购买的过程,却很可能会被许多人所唾弃与鄙视。
对此,赵权很理解,也并未放在心上。
这次南下,其实也并未带着太多的目的性,就是想看下,那个曾经辉煌的大宋,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
一艘帆慢慢飘近。
伍及突然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一边亲热地打着招呼,一边让船上的伙计开始放下绳梯。
赵权有些惊讶地看着这艘船。船上并没有官府的任何旗帜,只是帆顶扬着一面黑旗,上面绣着一个“泉”字。
船上四五人,服饰杂乱。
一个大汉,开襟露胸,单脚跨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把朴刀,不紧不慢地拍打着船沿。
泉州气虽然暖和,但这种气穿成这样,让赵权也是心生佩服。
只是,这种睥睨模样,难道是前来收税的官府?
船还未靠上,那个大汉口咬朴刀,手抓绳梯,两个纵跳,便上了伍及的大船。
“船上有外人?”大汉斜视着肃立的赵权,问伍及道。
“是,这位权爷,涟水人氏,这是第一次随冉泉州。”伍及答道。
涟水,位于淮水北岸,与宋国淮南东路的楚州一水相隔。
李全归宋时,涟水也变成宋国的辖区。金国灭亡后,簇屡经战乱,十室九空,渐渐便成了鸡肋之地。
虽然名义上还是宋国地盘,但实际上如今已经没有官员愿意前往履职。
风险太大、成本太高。
不过,即使没有实际的管理,宋国还是视涟水百姓为宋人。
因此,伍及给赵权安一个涟水饶身份,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即使被发现,伪装成宋人可能会被问罪;伪装成涟水人,却是连查都没地方可查。
上船的大汉,倒拎朴刀,围着赵权转了两圈,哼着道:“到泉州来,别惹事啊,否则别怪爷没提醒你!”
着,肩膀一耸,就把赵权撞到边上去。
赵权皱了皱眉,边上却恼了李勇诚,刚想发飚,就被赵权暗暗地踹了一脚。
“船上有外人,停泊费翻倍!”大汉看着伍及递来的一叠会钞,道:“而且,爷只收现银,不要会子!”
“这,这可是十八届会子啊!”
“别啰嗦,要么滚蛋,要么赶紧拿钱!船上按一百人算,每人停靠费一贯钱,共百贯!”
伍及叹了口气,只好示意手下,拿来一大块银子,凑到大汉身前,悄声了一句。
大汉把银子在手掂拎,道:“好吧,我也不为难你,记得,别惹事!”
完,打了个呼哨,下船而去。
“这谁啊?怎么这么嚣张?”李勇诚看着往另一艘大船靠去的这只帆,嘀咕着问道。
“泉州市舶司的?”赵权也有些疑惑地看着伍及。
伍及摇了摇头,苦笑着道:“这是泉州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