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
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
四季如春……”
张磊富有抒情色彩的舒缓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丁晓燕皱了皱眉头，极不情愿地爬起来，跨过本海的身子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将闹钟关掉。
见到本海还在呼呼地睡，不禁有些纳闷。以前都是不等闹钟响，本海就能提前几分钟醒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起床并准备早餐。今他倒睡得踏实，踏实得连闹钟都听不到了。
丁晓燕俯下身摇摇他，“老公，该起床了。”这时，她发现本海的脸上竟挂着泪痕，不禁叹了口气，该不是又梦见他爸他妈了吧。
丁晓燕没有见过公公婆婆，只听本海简单地提起过，当时他们还没有确立恋爱关系。本海和她起父母的事情时眼角通红，话语喏喏，瞬间让她母爱泛滥，有了要保护他的冲动。
而以后的漫漫岁月里，却一直都是本海照料着她，保护着她。虽然本海没有给她大山一样的坚实依靠，却也给了她柔情似水的温馨港湾。
“我是睡过头了？”本海激灵一下子醒来了，见到丁晓燕正盯着自己沉思，不仅错愕了一下，心想，重回少年时代考高中的事情还真是个梦呢。
既然是场梦，就没必要过分纠结了，还是先过好眼前的生活吧。本海麻利地起床，用锅把水烧上，然后才去了洗手间。洗漱完毕，水也开了，他把面条放进锅里用筷子拨拉匀乎；将西红柿洗净切片；熬油；打鸡蛋，搅拌；炒鸡蛋，炒西红柿；面条煮熟时，西红柿鸡蛋卤也做好了。
每早晨的时间都是这么紧凑。本海没有晨练的习惯，所以他的身材一年比一年地圆润起来，尤其是那浑圆的啤酒肚，展示着如今生活的幸福和美好。丁晓燕也经常嘟囔着要他锻炼身体，但她自己也不身体力行，所以了也等于对牛弹琴。
不过从他们家到上班的地方需要步行40分钟左右，所以每走路上下班也就算作锻炼身体了。
在路上走着的时候，本海就又记起了梦中的考试。以前做梦都是醒了就忘，这次却不同，梦中的每个情节都历历在目，像是实际发生的事情。甚至考试的每道题目的细节都能记起来。
“本工？”本海正沉溺在对梦境的回忆中，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侧头看时，却是同事吴昊，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有心事啊？走这么慢。”
“哪里有，早餐吃多了走得慢。”本海不好意思地笑笑，脸红了红，他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对梦境的困惑。
“看来嫂子的手艺是真的好。”吴昊呵呵笑道。其实，同事们都知道丁晓燕不会做饭，但是提到和吃饭相关的话题时，同事们总要这么夸赞一句。
这其实是有典故的。当年谈恋爱时，丁晓燕到本海他们的单身宿舍去玩，舍友们都闹着让丁晓燕露一手。丁晓燕不会做菜，但架不住众饶威逼利诱，还是给他们做了一道黄瓜炒鸡蛋。
菜上来后，大家都愣了，因为鸡蛋黑红黑红的，不是因为炒糊了，而是因为丁晓燕放了醋和酱油。大家都不去吃那个菜，就连丁晓燕自己也只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不知是为了化解尴尬，还是怕扔掉浪费，本海竟然把那盘菜吃光了。当大家问他什么滋味时，他竟然回答是吃过的最好吃的黄瓜炒鸡蛋。当然，大家都知道他谎了，但也都对他的善良和憨厚有了更深的了解。
“本工，你听了吗？”吴昊欲言又止，终究没有直接出什么来。
“听啥啊？”本海见他神神秘秘的表情，不禁也好奇起来。
“三定。”吴昊终于出了他想的事情，“咱们也要搞三定了。”
“那不是总部和机关管理岗的事情吗？和咱们设备运维有啥关系？”本海也听过“定机构、定职责、定编制”的法，，现在齐港煤矿的机关也跟着学样搞完三定了。“车间里都是直接干活的，能怎么定？定了还不是和原来一样干活？”
“这我不清楚，”吴昊摇头叹息道，“效益不好，工资这么低，怎么定都是瞎折腾。”
，但这不影响他们对此事的关注和讨论，毕竟这和他们的切身利益相关。
当本海和吴昊到达值班室的时候，早来的同事们已经将这个话题炒得热火朝了。
“听文件马上就下来，咱们运维车间总共20个技术人员，才给16个名额。”班组里的资深美女、高级工程师栾凤。他丈夫刘云贵在技术科当科长，自然消息比较灵通一些。
“TMD这不是叫咱们窝里斗吗？那落选的4个人干嘛？现在又不兴下岗了。”吕松气愤地，脸憋得红红的，青春美丽痘散发着别样的光彩。他是班里最年轻的技术人员，刚参加工作两年，他感觉自己最危险，论资历，论水平，他都没有信心。
“下岗倒不至于吧，听选不上的只能按照工人待遇了。”栾凤解释道。看来，刘云贵科长还是知道很多政策性消息的，他们两口子可能也没少讨论这个问题吧。。
听到这些议论，本海心里也是没有底气的。电气运维班里五个技术人员，按照比例正好要落选一个，连四舍五入都不用了。
班长程坤要技术有技术，要能力有能力；栾凤是女性，虽然在设备维修上的动手能力弱些，但她理论水平很高，很多复杂技术难题都是她带领大家攻关解决的；还有个郝刚，这两年一直借调到集团公司帮忙，只是关系还属于电气运维班组，工资也还在这里发。
也就是，本海唯一能比过的人便是吕松了。虽然自己对新问题及复杂问题的分析能力不高，但是20多年的工作经验还是积累了不少，普通的设备问题还是能够处理得得心应手的。
不过，45岁的大叔和24岁的鲜肉PK工作，胜算到底能有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