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沼泽地里的女子

刘季和莫塞日行夜走,过了凤城,大概走了差不多四百里。

口袋里的烙饼早就吃完了,又走过薛湖、滦湖,眼看就要踏进丰泽西。

这时候已黑,两个人饥肠辘辘,没有了走路的力气。

月光下,一看此处,只见沼泽地广阔无边,树木郁郁葱葱,并没有一户人家。

真的是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境遇。

莫塞走得很累,蹬在地上,不肯走了,:“两条大腿似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了,休息一个晚上,亮时再走吧。”

刘季不依:“也许过了沼泽地,就会有人家。那时热饭暖被,岂不比得在这里受罪强?”

莫塞,这沼泽地,那时他来寻犄角蛇,知道这里的地形,过了丰西泽,就到芒砀山。

但从芒砀山过去,还有沛泽,孟渚泽,沙泽、余泽等沼泽地。

除此之外,还要过砀水、获水、谷水、睢水、泡水等。

他:”不走一会会遇到人家,就是行上两两夜,也不会见到人烟。”

刘季无奈道:“依大哥所言,为何在过凤城时,不提醒我进城置一些路上吃的米粮?”

莫塞道“兄弟是亭长,这个还要我提醒?”

刘季又:“大哥是捕蛇神手,现在我两饥渴难耐,听丰西泽中蛇虫遍布,可否去抓上两条,生火烧烤了填肚?”

莫塞惊诧道:“兄弟哪里听晚上有抓蛇的道理?先找一个避风的草丛窝着,忍一个晚上,到亮时,任你吃多少蛇肉都樱”

刘季心想,亮了忙赶路,哪里还顾上等他抓蛇?心下不悦,但碍于他对自己有恩,话到嘴边,忍住了。

又害怕路边草丛里有毒虫,抽刀劈净了一块空地,摸了摸蛇袋子,准备躺下休息。

忽然看见沼泽地深处有灯光。

定睛一看,隐隐约约看见那灯光处,似乎有两间草房。急忙叫了莫塞,二人心存疑虑,又是欣喜若狂。

月光下,急匆匆穿过沼泽地,高一脚低一脚,到了草屋前。

这时候见那灯光有一些缥缈,仿佛在梦里,但饥渴难耐,来不及打招呼,就推门而入。

油灯下,一女子见两位陌生汉子莽撞推门进屋,赶忙从桌上取了一把尖刀,对着他俩,张口结舌的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进我家?”

莫塞口快,最先回答,“我们是卖草鞋的人,在沼泽地迷路,又累又饿,见有人家,心下高兴,一瞬间忘形,推门而进,多有得罪了。”

莫塞这些话时,上下打量那女子,只见那女子生的美轮美奂。

只见她双眸似水,惊恐中带着冰冷,似乎能看透这两个不速之客的来龙去脉,十指纤纤,肤如凝脂。

朱唇启道:“既是如此,请坐下来,女去备一些饭菜。”

拿着尖刀,扭着纤细的腰肢进去了厨房。

待她端出饭菜,好像放下心来,变得语笑嫣然:“两位辛苦了,这荒山野岭,只有这些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两个人见那桌子上,摆满了菜肴,都是些白菜、青叶、萝卜、豆荚,满满一大桌全部是素菜,不带一点荤。

也没有米饭,而是煮熟捣滥聊山药根,放了两碗。

两个人实在是饥渴难耐,哪里还顾什么荤素,一阵子狼吞虎咽。

转眼之间,一桌子上的菜肴一扫而光,觉得肚子好受了,但是还是饿得紧,这才有空抬头。

见那女子四肢纤长,着一袭白衣。在一双大眼睛下面,一个巧而尖尖的鼻子,美丽而削瘦的下巴。峨眉淡扫,面不施粉黛,却是绝色容颜。

嘴角勾一抹笑容,如同烟花飘渺,而且绚烂。

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而那女子对莫塞也是目不转睛。

仿佛情人相遇。

刘季见那女子只顾与莫塞眉眼相投,旁若无人,心下受冷。

转念一想,不对,这里虽处荒山野岭,但看她生得如似出水芙蓉,皮嫩肉鲜,根本不像个耕种人家的女子那样腰粗手大。倒是像深宫阔院里风姿绰约的美人,决然不是个吃素的货色。

估计如莫塞所,因为无所求,所以无所待,将自家的酒肉隐藏好了,舍些粗糙饭菜应付我们胡乱吃了。

我倒要叫她重新煮了米饭,烧了肉,摆上酒,重新招待一番不可。

于是,刘季放下筷子:“姑娘为何不问我们何处来这里,又去哪里去;为何在沼泽地迷路呢?”

女子仍然含情脉脉的看着莫塞,随口道:“你们从何处来这里,又到哪里去;为何在沼泽地迷路呢?”

刘季见她鹦鹉学舌,有口无心,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懒得出当日莫塞教他的话了,站起来道:“这饭我们也吃了,赶路要紧,我们着急去咸阳寻找之前去修造陵墓的兄弟。谢谢,就此告辞!”

女子听见刘季此话,倒也不惊奇,只是慌了莫塞。

这个对于女人一直不开窍的捕蛇人,听刘季要赶路,一时间便慌了,急搁下饭碗,一个箭步就堵到了门边。

排开两个手臂,挡住刘季:“兄弟为何那么急呢?不是好亮后再出发吗?”

刘季正要话,女子忽然道:“你们既然是要去咸阳的客人,岂坐下来,奴婢有一事相求?”

刘季心中暗笑,复又坐下,莫塞见刘季坐了,自己也坐下来。

女子转身又去厨房,抱了一瓮酒,搁在桌子上道:“刚才忘记有酒了。先年夫家要去咸阳服劳役,奴婢便酿了些酒,待他归来时喝。不想,夫家一去经年,渺无音讯,时间久了,这酒也给忘了。”

又,“对了,有酒岂能无肉?奴婢在荒山野岭里求生,学会了打猎,白里逮了只獐子,煮在瓮里,一时间忘了拿来招待二位,这下就去切一些来,权着下酒。”

这时候,莫塞才从迷蒙中醒来,知道刘季要走的用意。

把残汤剩饭收去,复又上了菜来。

是切獐子肉,不想,那桌上摆的什么都有,上飞的斑鸠,水里游的泥鳅,地上跑的马鹿,树上爬的松鼠,一应俱全。

于是,倒了酒,女子好像理所当然的挨着莫塞坐着,活脱脱的像一对夫妻在设宴招待刘季这位客人一样。

这让刘季很不是滋味。

女子明明是有事相求,却轻描淡写的,叫他们顺便打听她丈夫的下落,好像对年久不归的丈夫盼望并不是那么的迫牵

她开始也劝刘季喝酒,渐渐地,就冷落了刘季,只顾去和莫塞长道短,酒来肉往,的话多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更多的是酒中的打情骂俏。

这哪里像个望穿秋水,苦等丈夫归来的女人?

好在有酒有肉,刘季是个嗜酒之人,自斟自饮,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大一会,竟然大醉,心满意足,只是看不惯莫塞和女子肉麻的举动,假装出门去如厕。

过了一会,又回到门口,朦胧中,见莫塞和那女子竟然已经搂抱成一团了,正要进屋去呵斥他们。

但转念一想,虽那女子是在等待她的丈夫从咸阳归来,耐不住寂寞,但她实不知去修造陵墓之人,十去九死,她就是嫁了莫塞,也不至为过。

又想,可喜的是莫塞一心抓蛇,已将人世间的女子置之度外,这时忽然开窍,迷恋上了这陌生女子。

而且两个人一瞬间就如胶似漆,不能分开,自己怎么忍心去拆散恩饶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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