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四章 人性的蚀刻
“找，找到，找到了……哈，等，等等我。”
忽然……
在生沦落的街边冲出来一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绿短衣，手上抓着一双筒靴，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
好像是对着他跑来，目标十分明确。
“小心！”
角落暗影之内，骤然有一柄短刀袭向女人。
下一秒，柯塞看到女人抬头对着他一笑，没有一分一毫的担心。
“这人疯了吗？”
他不由低语，调动最后的魔力，凝聚出星光锁拉扯了一下。
这是千钧一发的关键，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考虑，一切都以救下这个疯女人为前提。
因此……
“啪，嘭！”
星光锁的力量不便稍大，女人狠狠摔了一个跟斗。
奇怪的是，这个疯女人好像早有预料，提前缩了缩身体，双手抱头。
这样一来，看似摔得重，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的影响，最多擦破点皮。
而那柄袭击的短刀撞在墙壁上，发出叮当的回弹声后在地上转了几圈。
穿刺客行头的身影从虚无中闪现。
疯女人连滚带爬的朝这里走，柯塞看的连连皱眉，他现在是自身难保，还拖着一个伊莉莎，保持最低的精神，魔力与体力情况下，最多只能再召唤一次星光锁。
而这个暗影刺客，明显不是弱者。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却还有人做这种事情。
很显然，这个家伙不是法师塔成员，可以确定属于敌人的范畴。
他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敌人会针对这个女人。
但在很久之前，柯塞·兰奇就明白，越是敌人要做的就越要阻止。
“风雷蝶舞！”
“狂风！！”
强风化作大手，包向暗影刺客。
这种后续的无力的攻击，只能让这个敌人微微一顿。
紧接着转动再度袭来。
“唔。”
柯塞已经因为精神透支感到微微不适，完全是弹尽粮绝的危机。
疯女人也终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还有空笑了笑。
虽然灰头土脸，但看得出这是个养尊处优的漂亮女人，成熟的身材别有韵致。
“别担心。”
疯女人笑了笑，还挺好看，说道：“我叫琴，琴·安德烈。”
柯塞回以苦笑，这是说别担心就能不担心的吗？
“叽叽，叽叽叽……”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清脆鸟鸣。
这个声音是如此突然和唐突。
柯塞·兰奇瞅了一眼，是一个普通的小雀鸟，这个时候出现一只小雀鸟又有什么作用呢？
“呼……”紧随着一股风吹起又消失。
暗影刺客就这么不见了。
小雀鸟扑打翅膀，飞到两人面前，叽叽叽的叫着。
疯女人脸上还残留着激烈运动后的红晕，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小雀鸟的鸟嘴，说道：“谢谢啦，海柔尔。”
“海柔尔？这是你的召唤兽吗？”
柯塞觉得自己好像小看了这个疯女人，终于认真起来：“我是柯塞·兰奇，不知道追过来有什么事？”
“这个可不是我的召唤兽，不过，它可以带我们去见一个人。”说完，琴·安德烈似乎还觉得不够，加了一句道：“这个很重要，对你来说。”
“……”
柯塞·兰奇慢慢眯起眼睛，向后退了两步，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琴·安德烈，看这个，这枚指环叫做时之指环。”
说完后，女人直接将这枚指环递过来。
“……时之指环。”
他呢喃一声后，小心翼翼的接到手上，瞳孔微微收缩，集中到了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属性面板上。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女人口气笃定，笃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柯塞·兰奇手上捏着时之指环，明白了什么，开口道：“这一切都是早依靠这枚指环看到的是吗？包括杀手，这只雀鸟，以及交出这件圣器得到我的信任。”
“没错。”
女人完全没有否认，追加了一句：“古尔丹·加文在圣洛伦已经布置了很长时间，想要打败他只有一条路，你是这一切的关键。所以我来了……”
柯塞皱了皱眉，轻轻点头：“你带路。”
“好。”
琴得到回复后立刻扭头对小雀鸟道：“海柔尔，麻烦带路。”
“叽叽！”
一只鸟，三个人。
就在这片红月异变的城市中移动，四周不断有魔物出现，又被法师塔消灭，上空时不时会有人出现，加入战局。
很快到了一栋看起来像是诊所的地方。
琴就像是一个早就被剧透过的玩家，直接推门而入，冲进去对着一名穿白色法袍的中年女性说道：“凯瑟琳法师，感谢你出手相救。”
“叽叽。”小雀鸟飞进诊所后站到了一只懒兔子头上。
柯塞打量后发现，整体环境十分舒缓，说是诊所更像是一间温馨的小屋，有沙发，桌椅，花盆，以及休闲的书册。
一只白色的小奶狗趴在一张椅子上睡觉。
还有一只绿油油的乌龟，慢悠悠的走动着。
很奇妙的场景。
“凯瑟琳？”
柯塞最后看向白法袍的女性，这位就是在盗梦仪式中打败他的心灵法师？
“你对我怀我戒心？”凯瑟琳慢慢走到椅子边，将小奶狗抱起来坐下，笑道：“让我想想，是盗梦仪式吗？”
“你知道！？”他被惊住了，那可是马丁·曼德尔布置的仪式，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吗？
“呵呵，要说知道有点不太对劲，因为有人送来了一封匿名信，所以只是有些怀疑。”趴在凯瑟琳大腿上的小奶狗在有节奏的抚摸下露出了舒服表情。
匿名信……柯塞不由看向琴。
“嗯，一定是古尔丹·加文干的事情。”
“原来‘正义’的名字叫做古尔丹·加文吗？好了，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凯瑟琳停顿一下，又意味深长道：“还是说有其他事情？”
“有。”琴又快又急的说道：“这个人可以帮你解决现在魔法上遇到的瓶颈。”
凯瑟琳笑了笑，没有回答，看得出完全就不相信。
其实，就连柯塞·兰奇本人也是一脸迷惑，他把伊莉莎放到沙发上，决定先搞清楚一些问题。
“琴·安德烈女士，我觉得你应该先解释一下，通过时之指环，究竟看到了什么？”
“抱歉，我不能。”
女人露出歉意的表情，不待两人说话，就踏出几步，将边上的花盆拿过来，放在桌上说道：“未来其实是又坚固又脆弱的东西。你们看……”
柯塞听着，并分出大部分的心神去恢复魔力，虽然不能冥想，但是在伊赛帕伦的时钟塔梦境中，得到过「魔力汲取」的技巧，可以通过呼吸来汲取游离的魔素，从而加快魔力恢复。
女人伸出手摘下五片叶子，一一的摆在桌上，又拿走两片，道：“现在是一个不可动摇的基点，从这个基点上可以延伸出无数的未来。就好像是简单的算术，一片叶子加上两片叶子就会是三片叶子。”
“假如我讨厌这个数字，为了改变它就会再丢一片。可一但提前预知到这份结果后，我就会产生迟疑，这份迟疑会延伸到另一个未来。”
“也就是说，哪怕是现在说的话，包括我现在的反应，都像是一场剧本般，一点点推进。而你……”柯塞·兰奇摇了摇头，不太喜欢这种提线木偶一样的感觉，继续道：“你就是负责不让剧本演脱的负责人吧。”
“无聊。”
凯瑟琳忽然开口道：“我只是让海柔尔去巡视一下附近的情况，没想到竟然会带来这种麻烦。不管有什么隐情，我都不想知道，现在，离开这里！”
“嗡~”
柯塞·兰奇大脑一震，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开始往外移动。
脑中的「忠诚」符文更是骤然闪烁。
走了七八步后，停了下来，内心不解起来，哪怕是现在这样油尽灯枯的情况下，心灵法师也只能影响他这么一会儿。
有符文支援，究竟是怎么在盗梦仪式中输掉的？
那个叫做[琴]的女人已经走出了诊所，他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想必这种不理会也在对方的预料中，反而盯着凯瑟琳看，刚刚提出的话题：这位心灵法师最近在魔法师似乎遇到了瓶颈。
而这份瓶颈，并没有借助法师塔，或许是无法借助法师塔。
巧合的是，在琴利用时之指环看到的未来中，他能够帮助对方解决掉。
是不是意味着……
“你在研究禁术？”
霎时间，诊所内的兔子，乌龟，小奶狗一下子瞅了过来。
柯塞猛地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感觉右手隐隐作痛，脑中警兆大作，危险，十分危险。
看来盗梦仪式中输的一点都不冤，这个表面上只是辅助性体系的心灵法师，很强，非常强。
“叽叽，叽叽叽~”小雀鸟忽然飞到凯瑟琳头上，啄了几下。
“海柔尔，怎么啦？”
“叽叽，叽叽叽叽……”
“嗯，嗯，这样吗？好，好，我知道了。”
一鸟一人快速交流完毕，凯瑟琳露出了好奇之色，问道：“你是从伊赛帕伦过来的？”
柯塞微微皱眉，不知道究竟产生了什么变化，点了点头。
凯瑟琳把小雀鸟从自己头上拿下来，问道：“嗯，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了，认不认识：乔茜·安德尔。”
听到这个问话，顿时让柯塞·兰奇愕然的张大嘴，目光不由看向小雀鸟，记忆的一角翻了出来。
海柔尔……
没错……想起来了，乔茜·安德尔最后残余的意识向他讲述过一个女孩的悲惨身世。
时候，格林告诉他，那个女孩叫做：海柔尔。
现在这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雀鸟也叫做海柔尔。
“你，就是那个被继父卖给奴隶商人的女孩？”柯塞不自觉说了出来，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太对劲，立马摇头自语：“不对，不可能。乔茜说过，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就连尸体都已经腐烂。”
“叽~~”
小雀鸟核桃大的脑袋猛地一抬，明显呆了一会儿，扑打翅膀飞到了面前，叽叽叽的叫了起来。
但是，柯塞并不能理解眼前的小鸟究竟在说什么，只能感觉到很焦急，又略带着点兴奋。
凯瑟琳眸光一闪，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有节奏的敲打让小雀鸟安静下来，这才开口说：“海柔尔修习的是遗失的魔法，「黑魔法—摄魂术」。临死前将灵魂挪到了飞过的鸟儿身上，然后一路来到了圣洛伦。”
“因为特殊原因，我时常会捕捉一些动物进行实验，抓祝柔尔后，发现了异样。”
柯塞看着安静下来的小雀鸟，感觉很不可思议。
凯瑟琳目光柔和的看着周围，道：“鸟类的躯体和大脑，并不适合人类的灵魂，如果在晚上几天，海柔尔就只能浑浑噩噩的以一只鸟的身份活下去。”
“等等……”柯塞后知后觉的看着其他小动物，凝重道：“这些也都是……”
“不，这些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动物。”
“一开始吗？”柯塞依然猜不透凯瑟琳暗中研究了什么，但已经嗅到了危险，和违反常识的味道。
“总之，海柔尔很关心一个叫做乔茜·安德尔的人。”
他低头看向小雀鸟，黑豆大的眼睛里满是关切，暗暗感叹世事无常，本以为死了的人其实还活着，本应该活着的人现在已经死了。
然而……
看到这样的眼神，柯塞想了想，轻轻点头，然后开口道：“乔茜·安德尔在我离开伊赛帕伦的时候，还在贫民区奔走，想要改变这些人的生活。格林·安度因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乔茜，两人家里也在商谈着联姻，最后应该会在一起吧。”
“叽叽？”小雀鸟发出叫声。
凯瑟琳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翻译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关于你的事情，我也是在布兰特庄园中听到的。当时我坐在石阶上叹气，然后乔茜突然坐过来，就说什么‘要不要交换秘密啊’什么的，说实话当时我可是莫名其妙。”柯塞说着，露出笑意。
小雀鸟蹦跶了几下，叫道：“叽叽叽……”
“还真像是乔茜做得出来的事情，不过，她没事真是太好了。”凯瑟琳继续翻译。
“确实，不过乔茜一直以为你死了。并且非常伤心，哭了很长时间，你写给她的信也已经受到，为此就连学院都已经不太去了。”柯塞说着，偷偷看了凯瑟琳一眼。
“叽叽，叽叽叽。”
“没关系，乔茜是个坚强的人。其实，对我来说，那一刻并不是死，而是复活了。”凯瑟琳翻译着，嘴角微微上翘。
“叽叽叽叽……”小雀鸟继续说着。
凯瑟琳眉头一动，一鸟一人对视了几秒，才缓缓开口翻译：“你真的能够帮助凯瑟琳解决「人性蚀刻」的魔法研究瓶颈吗？”
“人性……蚀刻……”柯塞光是听到这个魔法研究名称，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猛地看向那兔子，那乌龟，那小狗，怪不得感觉不对劲。
现在明白了，太过于人性化了。
而凯瑟琳说过，这几个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动物。
霎时间明白过来了，一股厌恶从心底升起，怒目而视道：“你研究的禁术竟然是这种类型……”
“呵。”凯瑟琳冷笑一声。
“叽，叽叽。”小雀鸟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