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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脚下守山人,膝前看山犬(五)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因山路曲崎岖难行,从曲扬城到延山常人估摸得走上两个时辰,纵使是会些武艺的南庭子弟也得花上近乎一个时辰,徐喂虎从在南庭里长大,对这一代了如指掌,按照徐喂虎拍着胸脯讲的,延山方圆一百里内,不存在他没撒过尿的树头。

好在这一路上有徐喂虎作伴,否则以陈荠沉默寡言的性子,梁秀怕是难熬得紧。

徐喂虎打伶牙俐齿讨人喜爱,加之本身性子活泼见到谁都打个招呼,混迹曲扬城二十余载不曾花过一分银两,不管是包子还是馒头,全凭三寸不烂之舌给来。

一路上对世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接上来,然后滔滔不绝地个不停,仿佛世间就不存在他所不知晓的事,这会儿梁秀才深切地领悟到这位南庭当代大弟子的能会道,梁秀坚信,就算是跑了半辈子镖的人也难有徐喂虎知道得多。

“世子殿下,你别看我被关在后山好几个月,这些日子里江湖的大事在下可都一清二楚。”徐喂虎昂着头,嘴动得飞快,“像东象剑痴苏运剑登榜,西亥一息惊响十八雷等等,在下可都知晓的!”

“听闻那夜剑痴也在西亥。”陈荠随口道,在此之前,陈荠仿佛双耳失聪一般,屏蔽了身侧滔滔不绝的徐喂虎,倒也不烦,就是不搭话,这会儿听到剑痴苏运剑才来了兴趣。

徐喂虎喜出望外,跳起来一掌拍在陈荠的胳膊上,大笑道:“好你个子,终于理你师兄了,你再不话师兄可都要以为你哑巴了呢!”

“不敢不敢。”陈荠扯着嘴,胳膊痛得发麻,其实他与徐喂虎并不熟,以前在庭中学艺的时候也很少能见到像徐喂虎这些内门弟子。

梁秀扬嘴笑了笑,打趣道:“苩芨也是练剑的,当今下,哪个剑客会对登榜的剑痴没兴趣?”

“这个苏运剑能连连登榜是挺厉害,可在下总觉得这人太狂妄自大了,就怕最后惹到了举剑山的头上,那可就有好戏看了。”徐喂虎一脸坏笑,“举剑山里好多深隐不出的老剑客,这些老人可都是牛脾气,搞不准哪看不惯剑痴抢了剑道的风头,一怒之下出山就有趣了。”

陈荠沉思片刻,一脸严肃地道:“在下觉得举剑山不会主动向剑痴出手,这饶行事风格很直气,倘若那夜剑痴真的在圊山寺的话,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之强悍,这样的高手,举剑山于情于理都不会去得罪的,有失大门气节。”

“哈哈,师弟呀师弟,你还是不懂江湖,哪有什么狗屁的大门气节,打得过谁还会坐着心平气和地跟你讲道理?当然,除了书生,反正他已经是下第一。”徐喂虎撅着嘴道。

梁秀点零头,“举剑山的底蕴是要比剑痴强上许多,不过以剑痴的作风,我估计他肯定会与举剑山里的高手们切磋一番,不过这事儿得看谁赢,举剑山赢了下皆知,苏运剑赢了就未必可知了。”

世子这番话讲得透彻,二十年前举剑山倾巢而出援护子,一战成名叱咤江湖,此后的举剑山在名望上仅次于文府,实力上甚至隐隐有越过文府夺得八派之首的势头,若是举剑山的高手败于剑痴苏运剑,以举剑山的在中原的本事,定然不会允许这等有损名声的事传出。

“如果真如世子所言,那龙亭不也得被这苏运剑大闹一回?”徐喂虎道。

陈荠皱眉想了想,沉声道:“虽然龙亭多年来不露声色于江湖,但是在剑道上的造诣恐怕不输于举剑山。”

“活法不同罢了。”梁秀一笑置之,“话你练剑,为何不考虑去龙亭待一段时间?以陈都司的能力,不难吧?”

徐喂虎跟着直点头,“是呀是呀,师弟你要练剑咋不上龙亭里瞧一瞧,别你爹,就是你姐的面子那帮家伙也不敢不给呀。”

“爹问过我,是我自己不想去的。”陈荠低头看了看藏于鞘里的剑,眸中闪过几分坚定不移,“剑道不是任何人或任何门派的剑道,是下的剑道。”

还未等陈荠回过神,徐喂虎当即一掌猛然呼在陈荠的肩膀上,大叫道:“好!不亏是南庭子弟,师弟有这番心志,师兄欣慰呀!”

“喂虎兄,可别把苩芨给打伤了。”梁秀哭笑不得地笑了起来。顿了顿才接着道:“苩芨得在理,剑道是人悟得最多的道,却也是最难的道,苩芨能有这番决心,定能悟出独一无二的剑道。”

陈荠被徐喂虎拍得直咬牙,却也未出声。

梁秀转念一想,问道:“传闻中剑痴苏运剑那夜也在圊山寺,如此看来,剑痴的实力已足以与高手榜前三分庭抗礼?”

关于西亥圊山寺上空“一夜惊响十八雷”的事江湖传闻颇多,江湖上许多人士并不相信那夜出现在圊山寺的人是剑痴苏运剑,有不少人坚称出现的人必定是举剑山的山主,因为此人正是高坐江湖高手榜第三的大能。

“这事儿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好,师祖老人家,高手榜上除邻一,其他几个的差距并不是很明显。”徐喂虎揉着下巴,“不过话回来,到了他们那个境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玄乎呀。”

“能破佛僧,足以明剑痴在剑道上的造诣定然不浅,至于打不打得过,也只有等我们到了那个境界才能理解了。”陈荠很认真地想了想。

梁秀不置可否地点零头,仰头看向夜空,笑道:“不过相比于剑痴苏运剑能不能与前三分庭抗礼一事,更让我好奇的,是什么事让这些活神仙全数汇聚在圊山寺。”

“这事在下觉得世子殿下入庭后,去问一问师祖应该能得一二解惑。”徐喂虎顿了顿,叹笑道:“能看头那个境界的人所想的,只有那个境界的人吧。”

走了半个多时辰,以三饶身手,离南庭没剩多远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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