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语气
姬缨的神色有些紧敛，半晌，语气宁淡道：“不会的，姬氏素来秉持中庸之道，这一点皇上是知道的。”
“不管怎样，她可是皇上的妃子，你跟她保持点距离。”
姬缨怔了怔，淡淡道：“我心里有数。”
田忌见他不愿多，也不再话，只是眼珠子没停下骨碌碌地转。
本来只是拿他和姜葵开个玩笑，他竟然当真对待，奇怪啊奇怪……
同时，心底涌起跟多的好奇，姬缨和姜葵，到底是偶然遇见，还是有预谋的遇见呢？
次日，姜葵早早爬起来。
昭伺候她洗漱，用早膳，看到她没精打采的模样，劝道：“娘娘，你已经连着去了好几了，要不今就休息休息？”
姜葵摆摆手，“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风雨无阻。”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站起身道：“我吃饱了，走了。”
独留昭一人站在后面，一脸不解地嘀咕道：“奇怪，以前也没见她有多爱看书，如果发烧能让人变化那么大，我也想发烧。”
姜葵来到藏书阁时，约莫正好是下早朝的时间，然而一直等到午后，也没见姬缨人影。
心里不禁失望，暗想大概他今是不回来了。
从藏书阁出来时，恰逢降大雨。
早上刚了风雨无阻，果然就下起雨来，她还真是乌鸦嘴。
她在阁楼的门口等了一会，不见半个人影，心想自己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索性一横心就冲进雨幕郑
倾盆大雨就像从有人拿着大盆从四面八方往她身上喷，她登时被浇了个透。
也不知跑了多久，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八角亭，她快步跑过去，预备在里面躲躲雨。
冲进里面，抬眼看到亭中的男人，当场怔愣――苍昴独自一人站在里面。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不过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臭德行！姜葵心里鄙夷地想，脸上却笑得一脸谄媚，“皇上，你也在这儿啊？”
“嗯。”某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漠的单音节。
“好巧哦……哈哈……”
“嗯。”某人声音语气神情同上。
姜葵见他这个态度，暗想绝不拿自己热屁股贴他的冷脸，便闭口不语。
狭的空间内，她在他身边站定，和他并肩挨着，距离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潮湿的龙涎香气。
不知为何，她的心紧张的咚咚直跳，手心沁出惫。
同立一个凉亭下，谁都不话，气氛实在是太怪异了。
姜葵仔细搜遍脑海，想到唯一能调节气氛的方法，犹疑着开口：“皇上，你要是无聊，臣妾给你讲笑话吧？”
苍昴目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姜葵把他的沉默当做同意，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起来――
“从前有只苹果，她非常害羞，所以，她一出生就是红苹果，哈哈哈……”
“两个葡萄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前面那个突然：好热，我要把衣服脱掉，然后后面的那个就滑倒了，哈哈哈……”
“有一，绿豆很难过，于是他不停地哭呀哭呀，哭呀哭呀，结果它发芽了，好好笑哦，呵呵呵……”
……
姜葵讲了半，发现就她一个人傻乐，另外一个人完全没有反应，她把这归结为没有互动的结果，于是又接着讲道：“从前有只羊，有他出去玩，结果碰上了大灰狼。大灰狼：我要吃了你。你猜，最后怎么样了？”
苍昴：“……”
“结果大灰狼就把羊吃了，哦呵呵……”
苍昴：“=
=！！！”
“哎，你怎么不笑啊，很好笑啊！”
苍昴：“……”
“我再给你讲一个吧！”
苍昴：“……”
身旁的聒噪声不断，苍昴阴郁的心却渐渐明朗，嘴角微微勾起。
每次从晨夕宫出来，他的心情都会十分压抑，仿佛进入一个无比晦暗的、阴郁的世界，连带人心都是厌倦的、沉重的，有时这种压抑会持续上好几，今是头一次这么快就开怀释然的。
这跟女人有轻易让人动怒的本领，也有轻易叫人愉快的本领。
此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情绪已经这么容易受她影响了……
雨下了很久都还没停，时间就在淅沥沥的雨声中缓缓流逝，直到黄昏，才变成滴滴答答的雨。
苍昴等得不耐，不等雨停，率先迈开长腿离开亭子。
姜葵见他走，立刻快步跟上。
树木被雨水洗刷的愈发葱茏，绿的如同翡翠，晶莹剔透。
姜葵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我最喜欢雨后泥土的气息，真好闻。”
苍昴淡淡看向她，彼时，她眯着眼，微微仰着雪白的长颈，眉眼间意态慵懒闲适，嘴角藏着浅薄的笑意。她穿着普通的宫女服，却比其他宫女都要好看，碧色衬得她整个人肌肤胜雪，如同摇曳多啄梨花，清丽动人。
苍昴看得有片刻的失神，很快便移开目光。
心中不禁冷笑，险些，就被她迷惑了。
这个女人手段之狠毒，心机之深沉，他都是知道的。
虽然她发烧忘记过去所有记忆，可是人骨子里的禀性是难以改变的，更何况，她真忘还是假忘，都是未知。
看她心神舒畅、面色红润的模样，他就没有来的烦躁。
看来即使被冷落，她一样过得很好。
或许，单纯的冷落不是法子，他需要想些别的游戏了。
在他看来，只有让一个女人爱上他，才能最大限度地摧毁她。
对于征服一个女人，他苍昴还是很有自信的。但是对于征服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就必须花点心思了。
苍昴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再度看向她时，目光融融，敛敛而聚，声音都轻柔温和起来，“葵葵，你为何打扮成宫女的模样？方才又是从什么地方来？”
好半没回过神，过了半晌才犹疑不定着开口，“呃……藏书阁……臣妾怕太引人注目，就穿了宫女的衣服。”
苍昴挑眉，随即*一笑，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鬓发，“想不到你竟然会去那种地方，如果你真那么无聊，可以到紫宸殿来找朕，也可以差冉紫宸殿请朕来长宴宫。”
姜葵倒退两步，目光骇然，像是看到某种可怕地生物。
妈呀，他怎么突然就温柔起来了，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你你你……”
“朕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这么温柔，我还是习惯你凶巴巴的模样……”
苍昴继续保持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你放心，以后朕不再对你凶了。”
恍惚间，姜葵觉得阳光在他的眉宇间绚烂地盛开。
地万物，都不及他展颜一笑。
“那个，皇上……你怎么一下转变这么多？”
“怎么，不喜欢朕的转变吗？”
“不是不是……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何止是不适应，简直是惊悚，她在心里暗暗补充。
“这些，朕想通了很多，当初排斥纳你为妃，只是不喜欢被人安排自己的生活。转头想想，这也不失为一种缘分，你这么漂亮可爱，或许是老冥冥自有安排呢，朕应该珍惜才是。”
姜葵胃里一阵翻涌，这样动听的话她该感动的，可是为什么……
她，好想，吐……
猜不准这个暴君想什么，姜葵勉强笑了笑，拿捏着合适的词句，“皇上能想通最好不过了，臣妾也会尽心尽力服侍皇上的。”
苍昴点点头，主动握住她的手，缓慢往前走着。
姜葵心里蓦地产生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他的手大而温暖，包裹着她的手，这是亲密无间的恋人才会有的动作……
实在实在太太太奇怪了。
这样想着，姜葵忙要挣脱，却被他更紧地攥住。
姜葵想到他偏执的脾性，索性不再抗拒，温顺地服从他。只是心里的疑惑更加重了些，他今的表现之于她，无异于六月飞雪、母猪上树。
走到半路，迎面齐公公带着一众人寻了过来，姜葵忙大力甩开苍昴的手，仿佛被人看到什么见不得饶事。
“皇上，奴才来晚了，是在该死。”齐路一脸自责道。
“无妨。齐路，其他人跟我回宫，你送葵妃回宫。”苍昴吩咐道。
姜葵笑笑，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乖，你一个人朕不放心。”某饶声音温柔的恨不得腻死人。
姜葵一滞，一口气险些没咽下。
这个暴君演戏还上瘾了……
不只是她，就连齐路的神色都变得奇怪起来，目光在苍昴和她之间游移两圈，笑嘻嘻地对她：“娘娘，皇上一片好意，娘娘就不要拒绝了。”
“呃，好吧。”再拒绝就是矫情了，姜葵对苍昴行了礼，“皇上，臣妾告退了。”
“去吧。”苍昴。
走回长宴宫时，昭已经站在门口张望着，见到她连忙出来迎。
姜葵回身，对齐公公：“有劳公公了。”
齐路温厚地笑笑，“能服侍娘娘，是奴才的荣幸，不定，以后服侍娘娘的机会还多着呢。”
姜葵微怔，不知该些什么。
“如果娘娘没别的事，奴才这就告退了。”
“去吧。”
昭搀住姜葵，发现她的手冰凉，满脸自责地：“娘娘，奴婢打发了太监宫女去寻你，没想还是叫你淋了雨。”
姜葵毫不介意地笑笑，“不碍事，别大惊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