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对峙

慕雪的一时急切的举动像是触动了魅影的逆鳞，他整个人仿佛都癫狂起来了，拉扯着慕雪，不停地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无伦次地讽刺着慕雪，又不甘又气愤。

他手中的力度也没有控制，情绪全部准确地传达到了他的动作中，慕雪就像是个脆弱的骨架子，晃动着，仿佛下一瞬就要零碎地散成一块块掉到地上。

渐渐地，慕雪只觉得魅影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越来越模糊，最后，脑子里除了嗡嗡作响的声音，竟是什么都听不清了。

身体上的疼痛是让她保持清醒的唯一原因。

手上的血还在流着，她低头看了眼，感觉不妙。

魅影正得起劲，却发现她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当即怒火就燃烧到了最高，他用力地一推，直接将慕雪推出去了。

慕雪撞到了身后的床上，额角有什么东西流淌下来，抬起手一抹，湿哒哒的，是血。

她转过头，就看到魅影再次走向了穆之。

看着魅影再次抬起了匕首，慕雪的瞳孔猛地一缩，所有的理智都出了笼，声音先一步脱口而出，“你要是再动他一下，我马上死给你看！”

这句威胁的话语充满了决绝和坚定，也很有效果，成功地让魅影的动作停在了半空郑

他转过头来，赤红着眼瞪着慕雪，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瞪出洞来，那愤怒狰狞的眼神好似眼睛里关着某只野兽，正在咆哮着，随时都会扑过来将她整个人撕咬一番。

慕雪看得分明，他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在那样的眼神注视下，慕雪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冰窖中，浑身上下都冷得直打颤，唯独原本因为紧张穆之而发热得失去理智的脑子，在这个时候竟然出乎意料的重新冷却并冷静了下来。

她涣散的意识因为大脑的冷静而渐渐地重新集中起来。

她微微喘着气，竭力让身体不再颤抖，可惜收效甚微，略微深吸了几口气，她的声音有些哆嗦，却也很清晰，“我不是在虚张声势，我是认真的。”

魅影并不着急回话，而是静静地瞪着她，瞪了好一会儿后，咧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透出几分危险的意味，“你以为我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

“他若有个什么万一，我绝对不会独活。你能拦住我一次又一次，你能确定拦得住我下一次吗？”

慕雪的话音才落，魅影勾起的嘴角落了下去，冷意一点点爬上眼底。

慕雪看着他脸上微妙的神色变化，虚弱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原本带着慌张的眼睛里面反倒在这个时候浮上镰淡的笑意，她顿了好一会儿，再又好几个深呼吸以后，才再次开口，“若我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你自然是有办法让我一辈子都无法自寻短见。可是，我不是普通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身体里流着的血液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如果我想，我总有办法的。”

魅影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整个人出奇的安静，看起来脸色也很平静，可慕雪却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过来，她甚至敏锐地看出了魅影眼中的怒火更甚了。

她清楚，此时这张平静的面孔掩饰下的真实神情是狰狞的。

然而，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慕雪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发现而退缩，而是继续道，“你也知道，我要转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数千年了吧，这么长的时间，你才终于等到我的转世，若是这次错过了，不知道你又要等多久，我是无所谓，关键，你等得起吗？就算等得起，你真的还有耐性再这么熬着等下去么？”

这话，已经是不客气的挑衅了。

魅影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整个人好像包着一团烈火，随时都要爆发。

慕雪见他在发怒的边缘，畏惧的同时，还暗暗松了口气。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这么隐忍，可见，她的话终于拿捏住了他。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能掣肘住他，让他不敢再对穆之下手，就是好的。

“你若是不肯老实告诉我那东西的下落，那么，我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你，连你我都不媳了，他，我会放在眼里？”魅影并不打算就此跟慕雪妥协。

慕雪听了他的话，愣了下，随即，竟是轻笑出声，“哦，是吗？那挺好的，正好趁这个机会试试吧。”

她的口吻是尽可能的轻松，可心却是悬着的，她怕，怕他真的有什么举动，尤其是对穆之会做什么。

她唯独不愿意穆之有事。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受罪，是生不如死都不为过。

她自认意志已经足够坚强，可自从魅影直接出现在她面前跟她摊牌以后，他的种种磨饶手段好几次让她恨不得就此放弃。

可是，就是这段让她最难熬的时光里，幸得是有了穆之的存在，让她在死亡的边缘线徘徊的时候重新萌生了对生的渴望。

这个男人，他们认识的时间真的是太短了，可他却是义无反关守在她身边，照顾她，呵护她，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总是流露出心疼和难过。

起来，她真的是很奇怪，他们并不是什么故交，因缘际会在这个地方相遇，有了那么点交集，而她大多数时间都是昏昏沉沉意识涣散的，不明白为什么穆之会对她有那样的态度，甚至还会流露出那样的情感来。

她想不明白，却觉得温暖，他的关怀和不离不弃，不知不觉地就成为了她坚持下去的力量。

这样的一个人，是在这个世上，除了她妹妹以外，仅存的能让她感觉到温暖的存在了。

她怎么舍得置之不顾？

不管穆之为何会对她有那样的感情，她心里触动了，自然割舍不下。

何况，穆之何其无辜，她也不允许他因为自己而丧命！

慕雪目光复杂地看了昏迷痛苦的穆之好一会儿，转瞬，脸色更加坚定了几分，她转而重新看向魅影，勇敢地迎上他炙热愤怒的目光。

魅影绷着脸，脸上的表情跟黑漆漆的锅底一样的难看，好一会儿后，他收起了手上的匕首，用力地踹了穆之一脚，冷眼看向慕雪，道，“呵。今累了，就先到这里。过一两，我再回来看你。”

完，他的目光在慕雪渐渐不再流淌血液的伤口看了眼，眸子里深晦难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