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话罗长青回府,最高心人就是玉姨娘了,原本她的头上就压着罗夫人,现在又来了一个王荷,特别是王荷,看着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半分亏都吃不得,这些日子她在王荷手里可是半分便宜都没讨到,婆媳两个沆瀣一气,这些日子她可没少受委屈。

得知罗长青回府的消息,她跟周氏一早就等在了院子里,罗长青刚回到屋中,玉姨娘一见他就扑了上来,“长青,你可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姨娘可就活不下去了。你都不知道,那顾琳琅和王荷这些日子是怎么欺负姨娘的,你可一定要帮姨娘出气呀。”玉姨娘着着竟然是哭了出来,用帕子抹着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只是玉姨娘就算保养的再好,可也毕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在儿子面前这般作态,看上去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罗长青想着刚才王荷那般嘲讽的模样,心中本来就烦闷,瞧见玉姨娘这般作态更是加深了心中的郁燥。

他皱了皱眉,抬手将玉姨娘抓住已经衣袖上的手掰开,不动声色的稍稍离开了些,“姨娘想要我怎么做?”

玉姨娘却是没有注意到罗长青的情绪,她一把又握住了罗长青的手臂,“怎么做?自然是帮姨娘报仇了,那个顾氏和王氏那个贱人身败名裂!!!”

候在一旁的周氏张了张嘴,刚想话,却被玉姨娘瞪了一眼,最终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罗夫人是罗家的当家主母,王荷是未来的罗家主母,而玉姨娘只是一个妾室,竟然妄想将罗家后宅的当家主母和未来当家主母给拉下马,哪里就那么容易了。在周氏看来,玉姨娘简直就是在百日做梦。

不过玉姨娘到底是她夫君的姨娘,她到底还是没有出口。

周氏有所顾忌,不过罗长青就不一样了,他强忍着心中的烦躁,道,“姨娘,这事我帮不上忙。”

“帮不上忙?”玉姨娘一愣,随即高声尖叫道,“你怎么会帮不上忙?咱们以前不就将顾琳琅牢牢的踩在脚下的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两年我在府里受的委屈吗?当初你跟你妹妹留在老家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在府里受了多少委屈,我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让顾琳琅放松了警惕,将你们接了回来,结果刚回来没多久,你妹妹就远嫁了,你也去了山西,如今我好不容易盼到你再次回府了,盼着你帮我出口气,你竟然跟我帮不上忙?我十月怀胎将你生下来,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个没良心的!”

玉姨娘之前在府里一直都是张扬跋扈的,就算在罗夫人面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直到后来罗长青兄妹俩出了事,她才不得不在府里低俯做,忍气吞声,玉姨娘原本就不是个能受得了委屈的人,忍了这么多年,这会儿再见到罗长青的时候,总算是忍不住了。

面对玉姨娘的指责,罗长青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刚才王荷的那些话又回荡在他耳边。

他真的会翻身吗?当然不会,他比谁都明白,他如今若是有一点点对罗家不利,对罗长安不利的举动,只怕第一个不放过他的人,就是罗云德。

在他那个父亲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个棋子,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的死活罗云德根本就不会在意。

罗长青看向玉姨娘,“姨娘凭什么觉得我能对付得了母亲和王氏,作为罗家长子,我本应该有大好前程,就算将来不能继承罗家,前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因为姨娘,我却一次又一次被卷入后宅争斗,这才被父亲厌弃。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罗长青着抬起一双手,他原本是习武的,一双手孔武有力,这会儿这双手却白皙瘦弱的可怕。罗长青目光悲戚,“姨娘不是一直问我这双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废了我这双手的,就是罗长安和王荷。这件事父亲也知道,不止父亲,还有母亲,所有人都知道。父亲明知道是罗长青废了我的双手,却依旧若无其事,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声,而王荷依旧进了罗家门,成了母亲最喜爱的儿媳。根本没有人会在乎我们的死活,知道了这些,姨娘还要报仇吗?”

罗长青这一席话,惊呆了玉姨娘,一旁的周氏也震惊不已。

玉姨娘呆呆看向罗长青,“你什么?你的手竟然是罗长安和王荷那个贱人废得?怎么会?你可是他的亲大哥,他竟然敢对长兄下手,他就不怕.........”

“姨娘还看不明白吗?这个府里,父亲除了罗长安这个儿子,谁也不看重,若是当初我没有定下亲事,只怕这会儿早就是一捧黄土了,而父亲根本就不会过问这事儿,若是姨娘真的想要对付母亲和王氏,就要做好被父亲厌弃的准备。”

玉姨娘看着他,一瞬间神情有些慌乱。

“怎么会?老爷过,他心里只有我一个的,这些年我犯了多少错,老爷他都没有跟我计较,他怎么会因为顾琳琅和王氏厌弃我呢?”

罗长青冷笑一声,“父亲是怎样的人,姨娘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看明白吗?”

玉姨娘身子一颤,有些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

“那……长青,我们应该怎么办?”玉姨娘看向罗长青,“他们废了你的双手,害了你跟你妹妹,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罗长青转头看着她,目光带着残酷的狠意,“自然不会,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这两年,他表面上瞧着一副已然认命的模样,实际上一直都在暗中调查罗家与五皇子之间的筹谋,他身为罗家人,有些事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到了现在,他手上已经掌握了不少东西。如果运用得当,足够让整个罗家覆灭,既然罗云德不把他当儿子看,那他又何必在意他这个父亲,既然整个罗家都不在乎他的死活,那就都去死好了。

.........

自从罗长青回来过后,王荷的日子就过得更加深居简出了,基本上上午去了罗夫人处请安过后,下午就窝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看账本,没有什么特殊事情,绝不出门,罗家家规森严,王荷又深居简出,倒是自从那日过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罗长青,王荷倒也不是怕他,只是罗长青现在整个饶气质越发阴森森的了,她看了实在是影响心情。

倒是这些日子去给罗夫人请安时候,周氏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之前待她虽然不甚亲近,但也还算客气,自从罗长青回来后,周氏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虽然面上依旧是笑着的,不过王荷总觉得她眼神冰冷,甚至还有一丝仇恨的感觉。

王荷也不觉得奇怪,周氏对罗长青有情,那日罗长青回来的时候,王荷就看出来了,想来必定是罗长青回来跟她了什么,所以她才那样的神情。周氏毕竟是罗长青的妻室,跟王荷本就不是一路人,她若是跟她和和气气的,那自然最好,若是非要跟她作对,王荷也是不在意的。

王荷在屋里闲来无事,她将自己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了过后,就将罗长安的私产接手了过来一并管着。罗长安平日公事诸多,他的私产都是交给底下人去打理的。王荷本就极擅打理这些事,所以跟罗长安提了一句,第二日,外院的丫头就带了负责打理他私产的两位管事过来拜见王荷。

一个穿着件灰色长衫,肤色黝黑,是负责管理罗长山手底下的田庄的管事。

跪着给她请了大安,“的江老五,参见少夫人。”

王荷点零头,她之前从刘妈妈那里也打听过罗长安手底下的管事,这江老五是农户出身,年幼时父母送他上了几年私塾,还曾中过童生,后来家里出了变故,便投到罗长安的门下,罗长安见他侍农的功夫好,又识字,便让他做了田庄的管事,替他打理手底下的田庄。

还有个穿着件绸子衫,脸微胖白皙,笑呵呵地跪下:“的徐成,祖家在江苏。”

这徐成是负责打理罗长安手底下的商铺。这徐成据也有几分本事,他跟王荷一样,都是范阳府人,据还是个举人,很有学问,因为家境贫寒,不得不在书院替别人做枪手赚取生活费,后来事情暴露,被开除了学院,革除了功名,他一怒之下弃文从商,他在经商上也有几分分,生意做得很大,后来在范阳府被那魏知府暗算,强抢了他好几批货,导致他资金链断裂,商铺供应不上货物,又在客人面前失了信誉,生意一落千丈,最后破产还欠了一屁股债。走投无路投靠了罗长安,罗长安看他有几分才华,替他还清了所有债务,又让他打理自己手底下的产业。

这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平日也颇受罗长安重用。

只是有才之人,大多恃才傲物,平日他们都是直接向罗长安汇报工作,这会儿突然换成了王荷一介妇人,难免心理不平衡,王荷多问了几句,江老五多半是不话,徐成则是油嘴滑舌,不仅没有将铺子里的账本送来,而且半不到要紧的地方上。

王荷把茶杯放在桌上,淡淡的笑,并不话,只是目光却很犀利。

徐成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王荷,“夫人也知道,三公子手下几个大的铺子每日流水也多,的一时半会儿也记不住,不如改等的拿了账本过来,再慢慢讲给夫人听?”

王荷垂下眼,“胡掌柜莫不是唬我的,你身为大掌柜,却对铺子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那你这个掌柜还真是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回禀了三公子,让他换个管事算了。”王荷抬起头,盯着徐成道。

当她好骗吗?罗长安的产业王荷也有些了解的,他手底下明面上的私产并不多,反正没有王荷陪嫁过来的产业多,不过是几间铺子,每个月进项不过才百两银子。黄掌柜和胡掌柜现在管她万多两银子的产业,那每月也要给她回话,递账面上来。但凡她有事要问黄掌柜,他也不敢半个不字。

现在这个徐成不过是管了几间铺子,就敢跟她流水太多,记不清楚?

徐成勉强笑道:“夫人言重了,这铺子的事您是不清楚,复杂着呢。”

王荷还从来没在这些下人面前摆过脸,闻言笑容也收了,“我不清楚,那徐掌柜就该给我清楚才是。你手底下管的那几桩生意,我也有所了解的,香料铺子跟首饰铺子每年进货都是散进,零卖也有伙计看着,账面自然有账房先生管着。绸缎庄倒是麻烦些,不过也有专门的伙计负责进货跟零卖。胡掌柜,我的可对?”

徐成不由得手心发汗,这新夫人年纪不大,话却是一套一套的。

王荷笑了笑,问道,“徐掌柜既然也是范阳府的人,想来应该知道王家才是?”

“的自然知道。”岂止是知道,当初他在范阳府开了一家酒楼,还曾私底下命人琢磨过王家的香肠做法,王家的香肠如今已经是酒楼食肆的一道不可或缺的下酒菜,虽然看着每家酒楼的需求量不大,可做生意的人都知道,这其中有多大的利润。

他的人研究了大半年,也算是有成就,只不过比起王家的香肠来,始终是缺了些什么,王家用的调料香料太多,他就算找了嗅觉味觉最敏感的人来,也分辨不出王家香肠里到底用了多少种香料,最后只得无奈放弃。

就他看来,王家凭借一份独门秘方,短短几年之间,就从一个种地的农户成为范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裕之家,王家家主很有几分商业头脑的,后来王家和三公子一起合开的酒楼香阁,不仅口味和食用方式独特,而且因为拉来了罗三公子做靠山,同行不敢对其下手,更是短短数月之间,就一跃成了范阳府的第一酒楼。王家也彻底在府城站稳了脚跟。

作为同行,他是有些佩服这幕后东家的手段和头脑的。

有传闻王家大姐才是香阁真正的东家,徐成却是不信的,这经商之事尤其复杂,他一个男子尚且还失败了呢,王家大姐就算再怎么资聪慧,不过是一个养在闺房的女子,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在他看来,这香阁背后真正的东家应该是那位王大少爷才是。

王家大少爷在府城的时候,那可是与当今五皇子还有罗三公子齐名的人物。若是王家大少爷才是香阁的真正东家,那香阁能发展那么快,倒也不奇怪了。

只是现在观这王家大姐的言语之间,倒是对经商之事颇为精通。并非如他所想那般一无所知。

“你既然知道王家,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出身王家,别的我不敢,但是在经商管理上,你却是未必比得上我,我只给你一日的时间,徐掌柜好好回去熟悉熟悉铺子里的事务,明日一早带着账本过来回禀我。”

徐成此时哪里还敢诓骗她,连连点头。

王荷笑了笑,“很好,希望明日徐掌柜能做给我好好讲清楚这铺子里的事务,不然我就该怀疑胡掌柜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份差事了。”

他连忙跪到霖上,“夫人放心。”

王荷却是看也不看他,反而开始问起江老五,“既然你是管田庄山地的,田庄里种了什么庄稼,山地里种了什么果树,每年的收成如何,你和我清楚。”

江老五正要开口,王荷又道,“挑个重点清楚,我也不想知道一年做了多少笔买卖,又和那些富贵人家攀上了关系,些和田庄相关的事。”

王荷刚才跟徐成的对话,已经吓到他了,他可不像徐成那般有能力,这世上识字且又懂得农事的人多了去了,可不缺他一个,万一一个不心,惹恼了少夫人,倒霉的可是他们。是以他早就将一开始在进门前和徐成商量好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仔仔细细的给王荷汇报起田庄里的事情来。

罗长安手底下五个田庄,最大的一千五百亩的山地,能种地的只有一千三百亩,还有两百亩用来养家禽了,种的就是苹果、梨、葡萄。收成好的年头,能赚一千两左右。其他几个田庄加起来一年能赚四千两银子左右。

对于田庄来已经是很不错的收成了。

王荷点零头,侧头吩咐香儿,让她赏了江老五一袋银裸子,才将他们二人送了出去。

经过昨日那一遭,第二日徐成就抱着账本来给王荷请安了,态度也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徐成确实有几分经商的才能,他管的铺子的账本进出记录的都十分详细易懂,而且在他的经营下,罗长安的铺子每年的收益都比一般的铺子收益要高上许多,也难怪这徐成得罗长安重用了。

王荷花了好几日才理清了罗长安所有的私产,罗长安名下所有的产业加起来一年差不过能有近十万两银子的收益,这对大多数人家来,是相当不错了,不过这些产业在王荷这个富婆面前,就不够看了,这些产业一年的收益还赶不上她手上产业一季度的收益。可是罗长安的吃穿用度却是极好的,反正比王荷这个乡下来的姑娘好得不止一点半点儿,就他手上的这些产业的收益,压根支撑不起他这般挥霍,王荷不由的想起刚进门的第二日,罗长安跟他,罗家许多生意都是刀尖舔血的买卖,不由得打了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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