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她怕他
关于工厂的这个谎言会被戳破是早晚的事情,在梁珺意料之中,她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眼看着赵腾和陈之墨后面又是韩立和宋雅跟过来,她面色发白,只能步步后退,用余光往窗口扫,思考着逃脱的办法。
——没有办法。
下午和宋雅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就看过,这里安保设施非常齐全,外面高墙有电网,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逃出去几乎不可能。
她脑子里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要不干脆打碎玻璃拿一块做武器,和这些人拼了……
陈之墨正兴奋,摩拳擦掌想要折腾梁珺,回头用征询的视线看韩立,宋雅却走过来拉他,“让老大,和梁珺谈吧,你们都围在这里起什么哄?”说完她还喊了一声赵腾。
陈之墨没动,赵腾也不乐意走,“宋雅,我们这也是为了老大,这女人不老实说话,这不是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吗?老大派人去调查也要付出时间成本的……”
赵腾话没说完,韩立脸色已然变了,喊了一声梁珺的名字。
但没能阻止梁珺,梁珺单薄瘦弱的身体直直地往窗户撞过去。
房间是落地窗,本来按照她的预想,她应该可以撞出去,这里是二楼,受伤也不至于太严重,她没想过掉下去之后怎么办,大概是逃吧,反正怎么也比在这里坐以待毙来的强。
然而她没能撞出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重响,她的身体是结结实实砸在窗玻璃上了,但是玻璃却没碎。
反倒是她因为这一撞,浑身都疼,她懵在原地。
屋内气氛一时僵滞,最后陈之墨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钢化防弹玻璃,刚那一下挺疼的吧,你接着撞啊?”
梁珺反应过来,这最后一条不靠谱的逃生之路也被斩断了,她视线回到那几个人身上,有些绝望而认命地道:“工厂的事情我没有骗你们,付景衡确实有工厂在白诚名下,这一点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查,只是工厂的具体位置我不是很清楚。”
赵腾不依不挠问:“那你在地图上指又算什么?耍我们吗?”
梁珺咬着嘴唇没说话。
她在地图上随意一指也是希望他们会带她出去找那厂子,到时她也许有机会逃跑。这样的理由现在当然没法直说,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脑子乱成一团。
韩立不会再对她心软,他很可能会将她再次交给陈之墨拷问,比起被拷问她宁可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梁叶不像在骗她,如果这一劫躲不过,她不想在死之前受太多苦。
房间里忽然响起韩立低沉的声音:“你说的是真的吗?”
梁珺愣了愣,旋即回答:“是真的,这件事你们要是有途径也可以去查,而且据我所知付景衡注册在白诚名下的产业应该不止一个工厂。”
韩立修长的身形靠着门框,眼神冷的像冰,距离感不言而喻,他一瞬不瞬盯着她说:“如果这次再查不到,你知道你是什么下场吗?”
梁珺心口一紧,“我说的是真的,不可能查不到。”
她眼底满满都是戒备,还有些微不易察觉的惊惧,韩立眼眸低垂下去,“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他直起身,“走吧,让她吃饭。”
赵腾难以置信,“老大,就这么算了吗?”
陈之墨一脸的意兴阑珊,看着梁珺,依然站在原地,宋雅拉他一把,他转过身就叫韩立,“这次可以不计较,如果查不到付景衡在白诚名下的工厂,下一次你把她交给我,三天,要么她把知道的都告诉我,要么她死,行么?”
宋雅急了,“陈之墨!”
赵腾闻言也看向韩立。
韩立脸上没有表情,隔了好几秒,才淡淡吐出两个字:“随你。”
……
几个人离开之后梁珺哪里还吃得下,她觉得都快窒息了,对着饭菜发怔好久,最后宋雅又上来了一回。
宋雅劝她:“你也要适当服软,你知道什么就告诉老大吧,你知道老大现在有多难做吗?陈之墨和赵腾都是他的朋友,我们也都是把知夏当成自己妹妹一样,所以想帮老大救出知夏,如果没有陈之墨这个情报源,老大就是真正的孤军奋战你懂吗?你现在这样,他们之间要是为你起了什么矛盾,最头疼的还是老大。”
梁珺没说话,低头抓着自己睡裙的裙角,心乱如麻。
她疑心这是宋雅的怀柔政策,但现在她有点没法抵抗这种怀柔,更何况她觉得宋雅说的也有道理。
宋雅叹着气收拾东西,看到她没吃多少东西,又皱了皱眉,“关于泉之眼了解的人太少……每一条线索老大都很重视很珍惜,以前也不是没有收到过一些别人杜撰出来的,老大对所有信息都视若珍宝,你用这个骗他太残忍了。”
梁珺看着自己被包扎的手指,觉得韩立对她才叫残忍。
她发觉自己真是可笑,其实以前她不是特别娇气怕疼的人,只是因为那男人在身边,她好像就变得软弱起来。
但从现在开始,她必须为自己坚强,没人能帮她,她只能靠自己,说谎也是为了自己,立场使然宋雅会觉得她残忍,但在她看来自己没什么错。
宋雅收拾了东西没立刻出去,在原地站了一阵,还看着她,“其实陈之墨那个人……你也许很讨厌他,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会这么对你也是为了知夏和老大,如果你老实回答问题,他不会为难你。但你继续这样下去,老大再护着你,他也许就不会再站在老大这边了。”
梁珺心里憋屈,闷声说了句:“他没有护着我。”
“他要是没护着你,赵腾刚才借题发挥就能让陈之墨又折腾你一回,这次受的可就不只是这一点伤。”
宋雅说完离开,梁珺呆呆坐在床,上没动。
她其实没想着让宋雅帮忙收拾,她也想下楼走走,但现在又有点畏首畏尾的,就算可以自由活动了,这屋子里住着陈之墨和赵腾两个对她不善的人,她想到都觉得不自在。
这晚她很早就躺在床,上,但因为心里装了太多事,辗转反侧许久也没能成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籁俱静的时候,她听到了门外一点轻微的声响。
很沉的脚步声,却不太规律,逐渐靠近,最后停在门口。
她下意识紧张,为控制她,这些人不允许她从房间内侧锁门,门锁也经过处理,她背对着门侧躺,但浑身紧绷,脑中浮现各种可能——
赵腾早就看她不顺眼,半夜找茬不是没可能,而陈之墨一直挖空心思想要好好拷问她一番……
还没想出结果,门已经被推开,有人进来了,并关上了门。
她攥紧拳,心提到嗓子眼,这屋子里没留给她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用的东西,而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步子沉,应该是个男人,可能是陈之墨。她在对方刚靠近床边坐下的瞬间就起身,打算先发制人,抬手就想使用喉锁,但并不顺利,对方动作更快,抓着她手腕轻轻一扭就将她身体死死按在床,上。
男人力气比她大,动作比她快,近身搏斗她毫无胜算,她虽明白,却也出于不甘心继续挣扎了两下,结果男人俯下身来,以沉重身躯压制她,她头皮发麻,这才闻见男人身上有浓重的酒气。
“你……”
梁珺侧过脸,才吐一个字就愣住。
黑暗中,压着她的不是陈之墨,而是韩立。
她呼吸不匀,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男人身子一动,她就痛的倒抽口气,他碰到了她指甲受伤的地方,伤口小小一块,但疼起来连心,她忍不住地低哼了一声。
韩立闻声,撑起身体,低眸往她手上看。
光线暗淡,他只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被白纱布包裹的手指。
他避开那处,缓缓呼出一口气,这酒气近距离地尽数喷洒在梁珺脸上,她蹙眉别开脸,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酒后的他,酒气这么重,应该是喝了不少,即便如此还是很难对付,反应也没有因为喝酒而变慢。
深更半夜,她不知道这男人这会儿来是要做什么,她只觉得身上还是死沉,她完全被禁锢,这个姿势很难受,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身体。
韩立默了几秒,缓慢放开她坐起身。
梁珺得了空就立刻起身,然后一个劲儿往床另一头挪去,缩在床一角,警惕地看着他。
房间很安静,她仓促挪动的声响也变得明显,韩立抬眼盯着她,太暗了,只能看到她身体缩了很小一团,眼看都快从床角掉下去,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想去拉一把,结果她缩的更严重。
和乌龟一样。
她这个动作像是一根刺,直直戳进他心里。
她怕他。
意识到这点,他的手没再探过去,垂了下来。
然后屋内又是一片死寂,没人说话,梁珺身体神经绷的很紧,身体也是僵硬的,就着这个姿势呆呆等了良久,男人一直不说话,而她觉得骨头关节都快麻了,忍不住地动了一下。
韩立听到声响,坐着的身体往她的方向挪了下,她立刻噤若寒蝉,就连头都垂的很低,这下他就连她的脸都看不到。
梁珺没法坚持这种无声对峙,小声开口:“你找我……有事?”
她问出口又发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找她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来问话的。
韩立沉默片刻,忽然从床,上起身,站在床边看她,她被看的浑身发毛,看到男人绕过床,她心口一紧,他来到了她这边,俯下身,手没有迟疑地触碰到她的头发,她的背已经抵住床头,被他这个动作惊的欲往床头另一个方向逃。
他比她快,坐在床边手扣住她的肩头,忽然嘶哑地出声:“别怕。”
这话不起什么作用,她还是怕,甚至因为他的触碰更紧张了,她低着头,感觉到男人有温度的那只手慢慢揉了两下她的头发,跟着来到她脸颊。
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又抬起她的下巴。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醉了,这一刻的温柔简直令她毛骨悚然,她脑中更加混乱,视线闪躲不敢与男人对视。
韩立指腹在她下巴上来回,注视着她说:“你是对的。”
她一怔,抬眼就对上男人的双眸,黑暗里这双眼眸暗沉而深邃。
“早该保持距离,越远越好……”他忽地笑了下,“要是早晚要杀你,我还不如早点断了我这点念想,杀你的时候也不至于让自己为难。”
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对她的杀意不是一时激愤,他一定是想了很久才会说这话。
“就是怎么……”韩立顿了顿,唇角的笑意也变得苦涩,“已经迟了吗?”
只是看到她受伤,他就开始自乱阵脚,他没法把她交给陈之墨,只能寄望于她一大堆谎言里会有一句真话。
这样的他,前所未有的卑微又被动。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在问谁,她唇动了下,刚想说话,眼前一暗,男人的气息近了,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有一瞬忘记呼吸,睁大眼,慌乱且无措,很快就觉察到他的深,入。
她抬手推,推不开,男人的力气大,大掌拂过她的身体,她到最后只能被迫承受,她绝望地闭眼,不知道曾经在若羌那个小旅馆的一切会不会重演。
眼泪溢出眼眶,又被他擦拭,他亲吻她的动作很慢,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用足耐心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