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名落孙山
赵老师本想让学校为全勇开一次见义勇为的表彰大会，但全勇是个沉默寡言不爱显山露水的人，一再谢绝老师的好意，赵老师只好作罢，并尊重全勇的意思，这件事只字未向第三个人提起。
但从这以后，有细心的同学发现了一个变化，英语课上貌不惊人的全勇忽然活跃起来，秀气文雅的赵老师提问他的频次增加了，主动给他补课的次数也多了，很多人不解其中的奥妙，不少男生还酸溜溜的。就这样，全勇的英语成绩提高很快。
又过几了个月。这一天上午，学校通知所有班级统一开展一次意义特别的教育活动。
县城主街道星云大道中部有一个大礼堂，是全县大型歌舞娱乐演出活动的中心。四层楼高的建筑别致壮观，青条石台阶前面是广场，全是硬化过的水泥地，平坦宽阔。
一改往日的热闹喧嚣场面，中央一长排桌椅，坐满了政府部门、法院、检察院、公安局等诸位领导，两边各站了一排整齐化一的武警，大盖军帽，草绿军装笔挺，手握钢枪，昂首挺胸，目光刚毅，威武雄壮。这里成了临时宣判犯人的刑场，威严肃穆。
旁边不远处有两辆白色卡车，上面站满了脖子上挂着写有毛笔字牌的人，不用说都是今天接受宣判的犯人，一个个短头发，身着囚服，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犯人身后站着公、检、法等执法人员，车上还架着一挺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犯人的身体。
广场上人山人海，但秩序赶井然。全勇因个子不高站在班级队伍的靠前面处，从东往西一路排下去是高中生、初中生，学生后面便是城镇居民。对这些犯人全勇不太感兴趣，而对这两排全幅武装英姿勃发的军人，不时投过去羡慕的目光。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十几个月后，自己也会如愿以偿地成为一名军人。
宣判大会开始了，会场上一片肃静。主持会议的是一名政府官员，声音洪亮，吐字清晰。每点到一个或几个名字，执法人员就将罪犯从车上押下车来到会场前面空地上，接着宣读其犯罪经过，抓捕依据，定罪问刑。
头两个是强奸犯，老的五十多岁，猥亵幼女，年轻的二十来岁，强奸邻居，观众听了其犯罪经过，都指手画脚，议论纷纷，还有唾骂声四起。
接着押来的一批六个犯人大大出乎全勇的意料，一个头发黄里泛红，一个五大三粗疤痕脸，一个高个水蛇腰，还有三个个头稍矮的小子。“这不正是那天晚上在饭馆里跟自己伸手打架的六个小子吗？”全勇惊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听完了宣判才清楚，原来这六个小子是从外地流蹿至此的罪犯，曾在西北的某大城市漏网被通缉，暂时在这个不起眼的旧县城里潜伏下来。被称为“老大”的是个小头目，他们几个贩毒、吸毒、强劫、偷盗，坏事干得多了。在小县城呆了一段安生日子后，觉得很平稳，几个小子就放松了警惕。但关键是憋得受不了，那天晚上几个出去喝酒，调戏美女不成反被全勇狠揍一顿。不知底细的全勇当时对他们几个并没有下狠手，否则，他们不残也得伤几个。不过，他们最终也没能跳过恢恢的天网。
最后面的两个罪大恶极，一个杀人碎尸，一个灭门一家四口，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宣读完罪状后，立即押赴刑场执行枪决。顿时，警灯闪烁，警笛长鸣，刑车呼啸……
当天晚上，一同参加宣判大会的赵老师特意约请全勇吃了顿饭，有庆祝也有感谢。
90年代的高考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偌大个国家每年仅有几十万人拿到录取通知书，全勇又是文科考生，当时录取比例较理科低一些，幸运者更少。90年代前期的大学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拿到入场券后，不但减免学杂费，还会发放生活补助，几乎不用家里掏腰包。走出象牙塔后，还有按部就班的工作岗位，人人艳羡，门楣光耀。然而，这一些都与全勇无缘。
从考场出来后，全勇觉得试题并不难，文科考生最害怕的就是有这种感。当时的考试模式是“3+2”，理科考试科目是语、数、外加上理、化两门，文科考试科目是语、数、外加上政、史两门，五门课程分值相同，这种高难度的选拔性考试要的可是考生的真材实料，其难度系数可想而知。
全勇只所以会有这种感觉，重要在政、史两门试卷，一道论述题目就是一个小论文，伸缩空间很大，表面上的东西普通考生都能答出来，但深层次的、有创新力的就要求体现水平和能力了，优中选优，很容易拉开距离档次。全勇感觉自己都写上了，但是好几道分值大的题目并不是很明朗。三天后，经过估分，全勇傻了，从宽处说自己都能得分，从严处说自己又都没分，那就只好寄希望于阅卷老师的宽厚仁慈、高抬贵手、手下留情了。
高考成绩在一个月后千呼万唤始出来，全勇仅得了561分，这个成绩在当时不论是理科还是文科都等于宣判了“死刑”，全勇金榜未题名。
出落得更加靓丽迷人的落霞与全勇炯然不同，她再次成为命运的幸运者，以710分的优异成绩被一所全国知名重点理工大学录取，金榜题名，人生四大喜之一，此时落霞的幸福感是不用调查的。
落霞兴冲冲地来找全勇，全勇跟她说的除了祝贺外还是祝贺。落霞知道此时的全勇只有失落、痛苦和沮丧，就百般娇柔地安慰他，鼓励他明年东山再起。姑娘的心思全勇完全明白，但全勇的想法姑娘未必清楚。
一中本届四五百名考生，不幸运的占了四分之三还多，仅有百十名幸运地入围大学城，文科班仅上线两人，慢慢地，全勇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