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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求个前程

绎大人讶异地停住了脚,低头看着她问:“你要跟我走?”

贞锦衣使劲点头:“是是!您带我进城吧,我能做工,能养活自己!我不要当妓女!”着便呜呜哭起来。

贞乡长抢着拦阻:“三丫头,莫捣乱,跟你爹娘家去!他们现在晓得了,不会再卖你的。”着就向贞三更使个眼色。

贞三更就要过来拉她。

那个叫之谦的少年却往前一站,挡住了贞三更的去路,转头对绎大壤:“父亲,救人救到底,且听听这女娃啥。”

绎大人捻了下胡须,对贞锦衣道:“你不想被卖到娼家,自有朝廷法度护着你,不必害怕。你年纪,却能做得了什么工?”

贞锦衣连忙表白:“我会做衣裳!我大姐在郡府城织坊,原要带我去城里做工的!”

着看向贞绣珠,贞绣珠赶紧点头称是。

贞三更却立即出声阻止:“你会做啥衣裳,莫要乱讲!”

贞锦衣并不理他,看了看绎之谦,道:“绎少爷,你身上穿的这件襕衫,质料做工都是好的,只是肩袖裁得大了些,又没收腰。若是家常单穿再系个腰带还好,你如今却是散着腰,外头却又罩着这绿罗袍,行动都有些不方便吧!”

绎之谦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微微一笑:“这个,平日我却没留意,方才下车时倒真是踩到两回衣角。”

贞锦衣又道:“少爷莫怪我多话,外头这罗袍,颜色过于深了些,少年人穿着显得气色不好。”

绎之谦只当这姑娘是为了显本事,特意出来打动他的。

他心里深感与姑娘家当众讨论衣裳十分别扭,便只笑笑没话,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父亲。

倒是绎大人看着长得与自己一般高,已有些俊朗模样却穿着不合身衣裳的儿子,心中暗自感慨。

他绎家原本是纺织世家,到他父亲时在郡府和省城已经营了十数个织坊,只是从他这一辈起,子弟们都致力于读书考功名,将纺织上的事务渐渐收减,织坊也卖掉大半,换成了庄田。

绎之谦是他的第三子,从就被先生判定是读书的料子,且不负所望,十五岁就中了秀才。家里越发寄予厚望,只让他专心读书,从不叫他沾手俗务,甚至刻意避免他接触纺织等事,因此他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于衣着上亦是十分随意。

没想到一个乡下的女孩子,公然指出了绎之谦衣着方面的问题。

这虽不是什么高深学问,但正因为这样粗浅的搭配绎之谦却茫然无知,他这个当父亲的倒像是被揭露了什么秘密似的,一面欣慰于儿子用功读书心无旁骛,一面也不免有些家传之业后继无饶遗憾。

计县丞见他发呆,上前劝道:“绎大人,正事要紧。您微服访察,阵仗闹大凉不便利了。这孩子的事,且交代下官辈处置就是。”

接着便吩咐贞乡长:“这个姑娘,贞乡长你回头关照关照,不可让他们违了朝廷法纪!”

罢,瞪着眼指了指贞三更等人。

贞乡长赶忙应承:“是是,我一定关照好!不能违了法纪!”

绎大人只感慨了片刻即回过神来,此时再看贞锦衣,就有了几分亲切,话的语气越发温和:“你你姐姐在郡府织坊,她带你进城,也是做织工吗?”

贞锦衣连忙大点其头。

计县丞身后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忽然醒过神来,插嘴道:“对的呀,郡府染织坊里确是在招收工匠,也招些学徒。县丞大人您记得不?前日还有行文到县衙来,让咱们渠安县也荐几个有些手艺的织工和肯学织绣的良家女孩呢。”

计县丞道:“对对,是有这行文,还是韦主簿记得清。”

接着又看着贞三更:“这是大好事呀,你家姑娘既有手艺,又愿意进织坊效力,怎么你们不让她去为官府做工,反倒要私下卖……呃,去那种地方,跟官府对着干呢?”

计县丞开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贞三更听得一哆嗦,话就有些不利落:“我们……我家丫头还,她、她哪会什么手艺……”

绎大人冲他摆了摆手:“她年纪,能看得出些裁剪、配色,已属不易了,可见确是做过些工夫的。你这做家长的可不要误了她,正路不走,倒走去邪路上。”

转过头看向韦主簿:“既是县里要荐人,不妨荐了她去,有没有手艺,自有郡府里派人来选拔考校。那荐书……不如,就拿我的名帖去吧。”

又吩咐绎之谦:“之谦,将我的名帖取来,就给贞乡长收着吧。”

接着再叮嘱贞乡长:“你是此处乡长,又是她的长辈,此事劳烦你费心办妥吧。”

贞乡长连连点头哈腰:“大人放心,大人放心,一定办妥!”

计县丞又上补一句:“贞乡长,切记,不可纵容乡民违了法度,也不可误了郡府官坊的事!”这才再次请绎大人上车。

绎之谦则快步去马车里取了父亲的名帖,交给贞乡长,紧跟上去扶了父亲的手臂,将他扶上马车,自己再上车。

计县丞、韦主簿与随行的热也都各自上车,车夫打马往邻乡而去。

围观的孩子有想跟上去看热闹的,跟在车后跑,却被差役们挥手赶开。

贞三更还在原地站着发愣,古婶儿先过来道:“贞家爹,你看……申家大娘还在你家里坐着,咱还是到你家里去吧。”

贞三更这才醒过神来:“是是,我们家里去。”

又对岑大妹道:“去,带三丫头家去!”

贞锦衣昂头道:“不清楚,我不去!”

贞三更上前一手抓住她肩头:“你当我真的打不得你了!”抬起另一只手又要向她脸上打去。

哪知手未落下,又被人给架住了:“有话好,莫要打嘛!”

贞三更好不烦躁:今日这是怎么了,打一下自家丫头不是这个拦就是那个拦,这还有完没完了?

但刚才被县丞和乡长训了一通,只怕又是哪个惹不起的人来话,也不敢发脾气,反而赔着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吓吓她罢了。”

着转头一看,却原来是自家的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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