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忠言逆耳
“启禀大人，看清楚旗上的字了。找了汉人文书看的。”这一次满兵不敢再等玛祜问，赶忙道，“那旗上是两句诗。写得是……我自横刀向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玛祜听罢，抹了抹自己嘴唇上唏嘘的胡茬子，转了转眼珠问栗噶道：“什么意思？”
栗噶茫然的摇了摇头。
“大人。”满兵继续道，“我们的人本来都到了坐山下了，结果又被明军的斥候给赶回来了。还好大家逃的快，不然全完了。现在，明军在山丘上又列成了阵势。我看到立起了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李字。”
“你不是不认字吗？”玛祜气呼呼地问。
“嘿嘿……嘿嘿……连成一片的奴才不认识，一个一个的奴才就认识了。”
“妈的，废物……”白了满兵一眼道，“举起了李字大旗，难道是李存真？”玛祜问栗噶，“这是诱敌之计吗？”
栗噶回答：“我看不像！李存真那边姓李的可不只他一个。下姓李的太多了。”
玛祜点零头道：“依我看，想上坐山拿下李存真，需得先拿下前面这个山。这个山叫什么？”
“羊倌山。”
“大人，奴才以为这还是得先禀报固山额真大人才校”栗噶道。
正在此时，吉萨苏的命令到了：拿下羊倌山，打通攻击坐山的道路。
玛祜见有命令，马上打算下令进攻。
栗噶却：“这里距离镶黄旗最近，不过二里多地，不如约了穆里玛大人一起攻山。”
“好！”玛祜回答，“功劳也不能让咱们镶红旗全占了。去，禀报穆里玛大人，约他一起进攻那个……羊倌山。”
李茂之、夏景梅布阵，穆里玛早就看到了，可是他并没有立即进攻，因为一时之间还摸不透明军动向。
况且，这一次是御驾亲征，皇帝就在宁乡镇，穆里玛没有像吉萨苏一样自作主张，他认为应该事先禀报顺治，等圣旨下了再做决定。
可以，穆里玛一点也不跋扈，对顺治十分恭敬，和他的兄长终究不同。
瓜尔佳?穆里玛，满洲镶黄旗人，是卫齐的第六个儿子，领侍卫内大臣鳌拜的亲弟弟，能征惯战武艺高强。成年时袭世职牛录章京，授一等侍卫。顺治初年，升迁甲喇额真。世职累进一等阿达哈哈番兼拖沙喇哈番。此后穆里玛从征南明金声桓，攻克饶州，打下南昌，立了大功。顺治十七年，擢工部尚书，并授本旗满洲都统，也就是镶黄旗固山额真。
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康熙二年，穆里玛被认命为靖西将军，与定西将军图海一起纠集帘时满清一半的满兵又纠集甘陕总督李国英等人围攻夔东十三家，最后逼得李来亨在茅麓山阖家自焚，使大陆上再无打着大明旗号的抗清势力。
后来，康熙拿下鳌拜，穆里玛因为是鳌拜之弟被认为是鳌拜党羽，受到牵连，赐死。就此结束了悲剧的一生。
然而此时的穆里玛意气风发，是镶黄旗固山额真，顺治十分器重，正是大展鸿图之时。
穆里玛比镶红旗的人聪明得多，第一时间就把军情禀报给了顺治。
顺治得到军情后摸不着头脑，问杰书：“李存真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疯了，找死吗？”
杰书道：“皇上，奴才以为李存真肯定是认为自己在高邮城中守不住，所以索性出来搏一搏，兴许能赢。”
顺治问：“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进攻我军？从中路突破，要么就进攻穆里玛的镶黄旗，要么就进攻吉萨苏的镶红旗，怎么反而去了那个……什么山？”
杰书忙道：“坐山。”
“对，去坐山上防守是什么意思？还了两句诗。”
富绶赶快道：“我自横刀向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对，就是这句。听起来怪怪的诗。这是什么意思？横刀向笑，难道是想要死吗？要像文祥一样千古留名？”
杰书一时语塞不出话来。
富绶道：“皇上，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奴才以为李存真此举肯定有他的用意。现在我们也参不透其中的玄机，不如就让在坐山附近的各旗打他一下，他的意图自然就暴露出来了。”
杰书眨了眨眼睛笑着道：“奴才听李存真旌旗蔽，其实也不过两万多人。不如让附近的各旗全力进攻，最好能活捉李存真。”
康亲王杰书之所以比显亲王富绶更得顺治的青睐是因为杰书更会揣摩顺治的心思。
顺治此次南下，是要进攻南京，这自然是没错的。但是年纪轻轻的杰书敏锐地发现，顺治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对李存真下死手，更多地是希望活捉李存真，从几次战役当中就能看出来，特别是淮安斗将的时候，杰书就在顺治身边，顺治的表情他看得一清二楚。透过表情，杰书猜测顺治的心思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后来经过打听，杰书了解到，顺治希望李存真能够复活董鄂妃。杰书认为这简直就是荒谬不已。杰书从来就不相信死人还能复活的。如果信鬼，杰书相信萨满奶奶跳大神的威力，相信大萨满能请来鬼神。但是，让死人复活？实在是可笑至极！
但是，顺治毕竟是皇帝。难道作为满清的皇帝还没有你个康亲王明白事理吗？既然皇上认为李存真能复活董鄂妃，那肯定就是能。杰书经过不太激烈的思想斗争服自己之后，便也把心思放在怎么活捉李存真身上。
现在看到顺治一脸紧张，杰书赶快道：“让附近各旗全力进攻，正黄旗图海从东面进攻，镶黄旗穆里玛攻打羊倌山，镶红旗吉萨苏攻打丘山，蒙古正白旗的明安达礼从西侧绕过丘山看看能不能直接进攻坐山，如果能便让他打去，如果不能就协同镶红旗一起攻打丘山。镶蓝旗作为后备兵，随时支援前军。不过，皇上可以搬下圣旨，一定要抓活的李存真，就皇上要把他剖腹挖心祭奠死去的王爷和贝勒。”
顺治听杰书所一直皱紧了眉头，直到杰书完最后一句，顺治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笑着道：“康亲王足智多谋，果然是我大清的栋梁啊。”
此时，富绶赶快上前劝阻：“皇上，大军攻打坐山奴才认为安排妥当，可是万万不能搬下要活捉李存真的圣旨啊。”
顺治听罢，一脸的不高兴，问道：“为什么？”
富绶道：“昔日，靖难之役，朱允炆与朱棣争下。建文帝：万万不要伤害朱棣，不要让我有杀叔之名。结果，战场之上，朱棣几次被大军包围全都死里逃生，将士们畏手畏脚不敢对朱棣痛下杀手。东昌之战，朱棣几万精锐举，大将张玉都战死阵中，朱棣却偏偏逃出生，难道是他的运气好吗？结果靖难四年朱棣占据了南京，朱允炆只能自焚身死。为何？一念之仁也！
皇上，奴才以为，李存真是抓活的还是死的都看意。如果非要抓活的，李存真怕是有可能逃脱啊。”
杰书道：“李存真逃脱了以后再抓活的嘛。下之大都是皇上的，区区李存真能逃到哪里去？如果给打死了，以后还怎么抓活的，不把这家伙凌迟处死，怎么给战死的亲王贝勒报仇？”
富绶根本就没有搭理杰书，继续道：“皇上，打死李存真也就给亲王贝勒报仇了，何必在乎是不是凌迟呢？”
“你怎么就没听明白呢？”杰书道，“建文帝是个什么东西？能和皇上比吗？那个什么朱棣，也不可与皇上同日而语。这根本就没得比嘛。一个是昏君，一个是暴君，哪一个能及得上皇上万一？况且，朱棣怎么也是皇帝，上爱之，自然能逃脱。李存真区区盗寇，岂能如朱棣一样，他也能当皇帝不成？”
富绶苦劝道：“当年长坂坡，曹操爱惜赵云才华，传令不准放冷箭，只准抓活的。结果呢？赵云抱着蜀汉后主刘禅逃出生，终于成为曹操劲担曹操总不是皇帝吧？赵云也不是皇帝。皇上啊，不能有一念之仁啊。我大清二十多万人，打败李存真毋容置疑，可却万万不能让他逃了，后患无穷啊Ｊ上三思，三思……”
杰书听富绶完，满不在乎地道：“《三国演义》你没仔细看吗？赵云之所以能七进七出，逃出升，确实是因为曹操没放箭，可是书上写得明明白白，那是因为后主刘婵洪福齐，所以曹军才没放箭。刘禅也是皇帝。李存真，呸，他也有皇帝的命？也爱他？怎么可能！”
杰书见富绶还要争辩，赶快截断富绶的话对顺治道：“皇上，奴才以为李存真还是抓活的好。几位亲王贝勒在淮安都折了，虽然他们是为的大清的江山社稷，可是怎么也得给北京的皇亲国戚们一个法不是？李存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怕是不好交代啊？当然了，皇上乃是下之主，没人敢什么。可皇上是明君，仁君，自然是要给奴才们一个交代的，显得皇恩浩荡。凌迟李存真不正是皇恩的体现吗？弄个死的回来，多难看啊？”
顺治其实早就懒得听两个人“胡袄”了。李存真若是死了，谁给他复活挚爱？杰书的没错，李存真如果跑了，那就抓回来。反正他只有两万人，难不成能打过自己的二十万人吗？
即便李存真没被清军抓住，跑了。他没了军队，还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吗？兴许，南明再次内讧，就把李存真绑了送给自己也不定。这个时候如果搬下军令要李存真的脑袋。搞不好，南明内讧，抓了李存真也只会把他的脑袋送给自己，而不是把活人送给自己，那个时候皇贵妃怎么办？
如果这一次搬下军令：“要活的。”那么以后的事情便好办了。
想到这里，顺治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用拇指弹出了一块耳屎，没有看富绶，看着杰书道：“康亲王所言字字在理，就这么办吧。另外传令佟国瑶、佟国纲、佟国维一起协同进攻坐山。另外，让绿营汉军一起进攻。用庞大的军力压垮李存真。朕就不信了，他区区两万人还能耍出什么诡计来？”
“皇上英明！”杰书称赞道。
富绶气得满脸通红，半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跟顺治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要去休息。顺治知道富绶是气不过，也知道富绶其实一片忠心，不过就是迂腐了一些罢了，也不是不敬，便也没和富绶计较，由得他下去了。
前线清军得到顺治圣旨，整顿队伍，士气高昂，来攻李存真。一场血战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