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刘权来到赵顺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敲了半门，赵顺才睡眼惺忪地出来。两星期没见，赵顺的状态吓了刘权一跳。

“老赵，吃了没有啊？”刘权问。

赵顺没有马上回答，神经质地笑了笑，弄得刘权感觉发冷。

“哎，咱哥俩门口喝两杯去啊，聊聊儿。”刘权。

赵顺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屋。刘权拎着水果跟了进去。

这屋里显然许久未收拾了，发霉的潮气混合着烟酒的味道。

“哎哟，我老赵啊，你这屋也不收拾收拾，这，这哪是……哎……”刘权欲言又止。

“哪是人住的是吧。”赵顺冷冷地补充，“哎，我早就不是个人了，屋子当然也不是人住的了。”赵顺自暴自弃。

“哎，这话怎么的，什么不是人了，瞎掰，走，老赵，咱们出去唠唠。”刘权着拉赵顺。

“别出去了，大冷儿的，我这也没洗澡，有话就这儿吧。”赵顺毫无热情。

“行，那就听你的。”刘权一屁股坐在了赵顺的床上，以此表现他对脏乱环境的不在意。“老赵啊，我今就是来看看你，你这病，怎么样了？”刘权问。

“病病病，谁来都是看我的病，是，我是有病，有精神病，啊，你看见了。”赵顺抬头盯着刘权的眼睛，弄得刘权很不自然。

“哎，你……你这么什么意思啊，咱哥俩多少年了，我这……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刘权。

“关心我，那行，我谢谢你了，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该吃药了。”赵顺。

“嘿，你别这样啊，我这也是大老远来的，直接了吧，我就想问问你今后的打算，怎么着，真就想这么病退了啊？”刘权问。

“病退？！谁的？！”赵顺一下紧张起来，“谁的，你告诉我，我……我找他去，谁我要病退？谁！”赵顺着站了起来。

“哎哎哎，你别激动，坐下，坐下。”刘权一把将赵顺按在椅子上。“没人让你病退，我就是这么问问。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们都希望你能尽快好转，早点儿上班呢。我这不是想问问你的打算吗？”刘权。

“哦……”赵顺稍微平静了些，若有所思。“他们是怎么议论我的啊？”赵顺盯着刘权的眼睛问。

刘权：“没，没你什么，大家只是关心你的病情。”

赵顺：“关心，他们怎么关心的，怎么的？”赵顺急于想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

“嗨，无非是问你去没去医院看病啊，治疗的怎么样了啊，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这些问题呗！”刘权应付地回答。

“哦……”赵顺自顾自地点着头，回身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哆哆嗦嗦地倒出了一片粉红色的药片，也不喝水，就直接放在了嘴里。

“你这，还真吃药啊！”刘权问。

“什么？你什么意思啊？”赵顺直勾勾地看着刘权。

“不是，我是，你，你还真吃治精神病的药啊！”刘权苦笑。

“废话，我有病不吃药，等死啊！”赵顺表情骤变。“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装病呢？”赵顺反问。

“没，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你以前怎么没事啊！”刘权有些语无伦次。

“以前，以前我……我不是还没疯吗？！你什么意思啊你？”赵顺有点儿发火了。

“哎，咱别这样啊，老赵，那既然到这儿了，咱哥们也不是外人，你就跟我透个实底儿，你……你到底是真有补是……”刘权没完，但意思已经表达清了。

“你以为我是装的啊？！”赵顺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火气，一下就把刘权面前的桌子掀了，一桌子的剩饭、垃圾弄了刘权一身。“我没病，我没病拿东西砸人家脑袋？！我……我没病，你们丫的拿绳子捆畜生似的捆我，啊？！”赵顺歇斯底里地叫着，一把揪住了刘权的脖领子。刘权一下就傻眼了，他压根儿没想到今能有这出。

“老赵，哎，老赵，别生气，哎，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哟哎哟。”刘权感到赵顺力量巨大，脖子被他揪得喘不过气来。“老赵，放手，哎，放手！”

赵顺咬牙切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我……我有病，有病！你看见了，啊，回去啊……啊！”

“老赵，哎哟！”刘权感到窒息了。

“你们谁相信过我？啊！谁！”赵顺大喊。

刘权见这情形，也顾不得面子了，从赵顺胳膊底下一个抄手的擒拿动作，挣脱了赵顺。因为力气过大，赵顺一头栽在霖上。

屋里安静了，安静的几乎窒息。刚才狂躁的赵顺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竟然哭了气来。刘权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赵，哎，老赵，对……对不起啊，没事吧？”刘权蹲下来想扶赵顺起来。

“你给我滚，滚！”赵顺一把推开刘权。“给我滚……”赵顺费力地想爬起来，却一下滑倒。

刘权叹了口气，走到了门口。“那，老赵，我先走了。改，改我再来看你。”

“给我滚！”赵顺一把拽过刘权拿来的水果袋，冲着刘权甩了过去。

“哎哟！”几个苹果正好砸到了刘权的头上，刘权一个趔趄，几乎是背仰着跌出了门外。他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头，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走出了赵顺家的大杂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