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桀骜不驯的人物

“曾谦你,”独孤泰道,“除了那花妖外,还有个叫席赐的,也是妖物变的?”

“是大人。”曾谦道。

“他在哪里?被那赵寒灭了,还是抓了?”

“多亏大人提醒,下官差点忘了,这个席赐他后来……”

“大人,您不能进去啊……”

嘭!

议事堂的门一开,一个身材高痩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正是上邽代县尉,张陌尘。

他腰悬黑色长鞘,书生似的面容清秀白净,眉宇间又是冷峻如山。

“好久不见了,张大人。”独孤泰淡淡道。

“独孤泰,”张陌尘冷冷道,“那‘除鬼赋’是不是你的所为?”

“大胆!”

蒋怀道:“张陌尘你身为下官,独孤县令的名号,是你可以乱叫的吗?”

独孤泰肃然看了眼蒋怀,蒋怀连忙低头住口。

“张大人,你继续。”独孤泰道。

张陌尘道:“过去数日,四大城门、八大坊市,都有一群假扮衙役的歹徒,向百姓强行收取赋钱。

他们,这是奉了上邽衙门的号令,用以破案捉鬼之用。

但凡有敢质疑的人,这帮人就拿出盖着县衙大印的告示,甚至棍棒交加,百姓们只能忍气缴纳。

独孤泰,你身为代县令,上邽大印就在你的手里。

你,这是谁人所为?”

独孤泰一言不发。

“令郎独孤亮,”张陌尘继续道,“还频频在收赋的现场出现,是那帮歹徒头目的座上宾。

这又是何故?”

“姓张的!”

内门嘭的打开,独孤亮冲了出来。

他早就来了,只是独孤泰一直有事,他没出来而已。

“你三番四次,”独孤亮指着张陌尘,“都在找本公子的不是,你这是活腻了是么?!”

“他刚才的,是不是真的?”

独孤泰突然打断了他。

独孤亮有些讶异:“父亲,这……”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独孤泰道。

独孤亮有些心虚:“父亲,他……这是污言构陷我!张陌尘,你血口喷人,该当何罪?!

来人,给我把他……”

啪。

独孤泰的手里,《道德经》一合而上:“这上邽衙门,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话了?

刘通,把他带出去。”

独孤亮还想争辩,可看父亲那严肃的样子,只好强忍着气,瞪了张陌尘一眼,跟着刘通出了去。

独孤泰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缓缓道:

“张大人,本官命你去彻查‘人头鬼案’,至今已十日有余。

可捕头们都,这些日子,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也没有任何外出搜查的调遣。

如今你一现身,却跟我什么‘除鬼赋’的事。

案情呢?

凶手恶鬼呢?”

“妖鬼志怪,本就是世饶编造。”

张陌尘冷冷看着独孤泰,丝毫不像看着自己的上官:

“为什么你还要,招募那所谓的‘除鬼法师’?而我身为主管此案的县尉,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独孤泰冷笑一声:

“曾谦,张大人对‘除鬼’的事似乎颇感兴趣,正好,你不是还有话没完么?

吧。”

曾谦连忙点头道:“回禀二位大人,那‘食人谷’案里头,还有个叫席赐的妖物。

赵法师本来是要抓他的。

可他逃了,半道上还被人杀了,头就像是被什么咬了去,还有那个古怪的姿势。

这可是和咱上邽城里,’人头鬼案’的受害人,死得一模一样啊。”

“恶鬼”,竟然再次出现害人,还是在百里之外的荒山。

“尸首你亲眼所见?”独孤泰问。

曾谦点头,他和蒋怀后来都赶到了现场,亲眼看到了席赐的尸首。

“凶手是谁?”独孤泰问。

“没人看见。现场就只有尸首,已经收敛运回,放在衙门的停尸间里了。”

“谁先发现的尸首?”张陌尘突然问。

“是法师赵寒。”曾谦道。

赵寒。

张陌尘似乎想起了几日前,在城门遇见的那个青衫少年。

“此人现在何处?”他问。

“暂时安置在了城西的官驿里头,等候列位大人召见。”

张陌尘往外就走,完全没有理会任何人。

“这个张陌尘……”

蒋怀道:“大人,这子也太张狂了。

也不知朝廷怎么想的,像他这种出身的人也能派到上邽来做官,还让他走了大运,当了县尉。

这要是论资排辈的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他啊?”

“那是你想当这县尉了?”独孤泰道。

“啊?不不,下官绝没这个意思……”

独孤泰的手里,《道德经》徐徐翻过一页: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他缓缓念着书上的字,身上道袍似的闲服,颜色深深:

“这位张大人,的确是个自视甚高、桀骜不驯的人物。可他办起事来,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强上百倍。

这‘人头鬼案’如茨诡秘凶险,那凶手‘恶鬼’更是神出鬼没,害人无数。

这种案子,他不办,你们来办?”

蒋怀连不敢,不敢。

独孤泰肃然远望。

目光之中,那个清瘦的书生官员身躯,消失在了林荫石道的远方。

……

……

秋雨过了,日头上了三竿,城里巷陌之间,男男女女,熙熙攘攘。

一户院的门前,赵寒笑着:

“大婶早啊,头回见面、幸会幸会,我……”

中年妇人马脸一黑,门嘭地关了。

赵寒嘴角抽了抽:

“第几碗了,羽儿?”

“第八碗了。”

洛羽儿掩着嘴,俊俏的脸笑得红泛泛的:

“赵寒,你这闭门羹一碗接一碗的,能当饭吃了。”

赵寒摸摸脸:“看来得化个妆。”

“……”

从“食人谷”回来以后,赵寒三人就被安置在了官驿里,是要等候衙门的大人召见。

可一等就是好几,连官差的影子都没见着。

洛羽儿想起还在牢里的爹爹,怎么可能不心急?

可赵寒很悠希

他每睡到日头高挂才醒,然后就拉着洛姜两人往外走,是之前破案太累人了,先散散心再。

洛羽儿只好跟着去。

可赵寒走的时候,东一下西一下,差点把人晃晕过去。

他时不时又停下来,和街边的某个陌生人搭讪几句,又哼着曲走开。

几下来,整个上邽几乎都走遍了,都是这样优哉游哉的。

唯独有一样。

每总有那么一两回,赵寒会不经意地停在某个宅子的门口。这些宅子有大有,有富有贫,都是些陌生的人家。

少年总是自来熟似的,上去就敲门,和人家搭讪。

可也奇怪,那些开门的人一看见赵寒,门马上就关了。

到今足足八回了,回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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