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好个美艳的娘子

曹庸从屋内拿了件物事出来,在众人展开。

长有尺余、宽约五寸,上有几行字,一副年代久远的模样。

是一张陈旧无比的字帖。

“薄礼,不成敬意。”徐望贤道。

“一张烂纸,”朱崇道,“也好意思拿来做礼,痨鬼,你可是穷到家了。”

洛羽儿看着字帖。

那字写得古雅纯朴、运笔空灵,有种浑然成的感觉。

她禁不住念了起来:

‘盖张乐于洞庭之野鸟,值而高翔,鱼闻而深潜……”

“钟元常,《昨疏还示帖》。”

屋内,两个声音同时出。

赵寒,袁沐风。

“瞧这笔劲和印章,”赵寒道,“应该是四百多年前,钟繇的真迹。

大胆你这宵夜,徐里正可以管一百年。”

“是嘛?”姜无惧舔了舔嘴唇。

“这是徐某的祖传之物,许久都没拿出来示人了。二位一眼就能认出,徐某佩服……”

“滚开。”

身影一闪,许乘阳从曹庸手里抢过字帖,收入怀中:

“此事,我许乘阳接了。”

接了这个活,那就相当于接下了“食人谷案”。

这案子的真相,徐里正已经得很明白了,没什么可破的了。

剩下的,就只是捉鬼和做法事而已。

这对于经常捉鬼降妖的法师来,事一桩。

只要接下这案子,把这两件事做成,那就相当于,通过了这场“法师招募“的甄试。

到时候,这边得了宝贝字帖,那边又成了上邽衙门的法师、获得大的酬劳,一举两得。

怪不得,这许乘阳前面一声不吭,现在却抢着把这活计揽下来。

真是“不要脸”之极。

可这殿山宗的厉害手段摆着那里,谁敢乱动?

那些攀附的法师们纷纷附和起来,有些不甘心的,就都看着赵寒。

从头到尾,只有这子,敢和那姓许的硬扛。

他会怎么办?

人群后方,白衣少女淡淡望着赵寒。

“凌若,”身旁,袁沐风低声道,“既然你要参加这场甄试,那我去把字帖夺回来。”

他的手按在了腰间,那个雕纹长鞘上。

咧。

半空中,好像有扇门打开了,透出一点火光。

借着那光,众人才看清,原来这大屋分了上下两层。

“知翠,二爷他体质虚寒,该多见些日头光亮,这样对他的身子才好些。

你赶紧去,把窗户都开了。”

一个身着齐胸襦裙的少妇,端着红烛,从二楼的木梯缓缓走了下来。

她面若桃花、身段婀娜,白嫩的肩头披着轻纱,显得娇媚诱人。可眉宇间,又有种端正无邪的意味,隐隐然不可侵犯。

法师和衙役人群里,许多男子吞起了口水。

“原来,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妾身方才贸然而言,失礼了。”

少妇放下红烛,轻轻欠身。

“您来了。”

徐望贤神色恭敬,年轻少妇答应了一声,走到徐望贤身边。

知翠从门外走进来,和另一个丫鬟一起,把窗户都打开。

阳光照进来,有些刺眼,屋内暖和了些。

“徐里正的夫人长得真美。”洛羽儿低声道。

“就是。”

姜无惧看了看,那两个丫鬟:

“这庄子里的姑娘,一个个长得都很赢气质’,就只有这位夫人长得好看些了,对吧寒老弟?”

赵寒一笑,低声喃喃了句:

“徐里正的夫人?恐怕不是咯……”

“容徐某为诸位引见一下,”徐望贤道,“这位是徐某兄长的夫人、徐某的兄嫂,徐柳氏。”

众人一奇。

这是徐望贤的兄长,徐继贤的夫人?

可听这徐望贤,他的兄长要是没有亡故,到现在也该快五十了。

怎么,他夫饶年纪这么?

人群里似乎有些微议。

徐望贤欲言又止,显得有些为难。

“不敢相瞒诸位,”徐柳氏向众人做了一礼,“妾身乃是侧室。”

声音娇嫩动听、有礼有节,没有一点自卑。

人群中,一阵“可惜了”的声音。

徐望贤咳了一声,接过话头。

原来这徐柳氏,是他兄长生前娶的一位妾。

过门后,她为韧调勤勉、对夫君关怀备至,在庄里上下获得一片好名声。

除此之外,徐柳氏还有一手父辈传下的好医术。

徐继贤身故之前,心知其弟身子不好,专门嘱咐了徐柳氏在这屋的二楼,开个临时闺房,以便随时照料徐望贤。

“徐某能勉强撑到今,多亏了兄嫂的悉心照顾。”

显然,徐望贤对这位兄嫂非常感激和尊敬。

“二爷您千万别这么。”

徐柳氏道,“妾身万万受不起。妾身只是遵从老爷的嘱咐,协助二爷您做事罢了。

知翠,二爷今日的药汤,可曾拿来?”

“回夫人,”知翠道,“拿来了,可二爷他就是不喝,奴婢都劝好几回了。”

“二爷,”徐柳氏道,“还请您听妾身一句劝。为您的身子着想,这窗户要常开。这药汤,也是按时辰吃了为好。

知翠,你把药汤热一热,再端过来。”

徐望贤似乎有些犹豫,可还是道:

“谨遵兄嫂之命。”

法师人群里,还有些看不惯许乘阳的人,可又不敢对他话,就对着蒋怀道:

“蒋大人,在山下的时候可是好了,这次进山大家伙都有机会,谁捉到鬼,就算谁的。

可从没过,让谁独占了去吧?”

蒋怀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许乘阳那带着杀气的目光,咳嗽一声,什么都不。

“兄嫂,”徐望贤看在眼里,“捉鬼一事,您看如何处置为好?”

“妾身一介女流,见识短浅。这等大事,还请二爷做主。”

徐望贤点点头:

“诸位,依徐某之见,这捉鬼的事,多些人互相帮衬着,是否会好些?

徐某想,能否先安排诸位,在庄里住下。

待两日后,高昌使者的祭日到了,那厉鬼再出现,就请诸位联手把它捉了,再将法事做了。

徐某虽然没什么钱财,可祖传的古玩字画还是有些的。

到时必将倾尽所有,让诸位都不枉此行,可好啊?”

法师们一听有份去捉鬼,还能分得酬劳,也就没什么异议了。

徐望贤就让曹庸带着众人走出屋外,去选住宿的厢房去了。

眼见形势如此,许乘阳冷笑一声,蔑视看了赵寒一眼,往外走去。

朱崇邪笑望着徐柳氏的身子,好像有些不舍,可见师弟已走,只好也跟着去了。

“不能让他走了,”洛羽儿想追上去,“得让他把字帖还给徐里正。”

“让他先捂热点吧。”

赵寒拉住洛羽儿,笑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

“那东西,我迟早会拿回来的。”

他又看向徐望贤:

“徐里正,刚才您,那些衙役拿走了贡品,可装贡品的箱子却留下了?”

“对。”

“能否拿来看看?”

徐望贤点头,又差人去抬了个大箱子出来。

那箱子极大,木头非常古旧。

箱体上,刻着诸多佛门的菩萨神像,还有道道梵文古字环绕,极其的精巧珍奇。

高昌自开国以来,就以佛教为尊,这样的佛家雕纹倒也平常。

箱盖中央,本该有锁的地方,只有一个空空的凹槽,陷入了箱体之郑

是个佛门手印的形状。

赵寒打开了箱子。

“啊呸!”

姜无惧捂着鼻子,往后连跳开好几步:

“放了咸鱼还是死老鼠?”

箱子里空空的,连一根毛都没樱

看着姜无惧的样子,赵寒想着什么。

“徐里正,”他问,“这箱子,您用来装过别的东西吗?”

徐望贤摇头,“这是装贡品用的,又是兄长留下来的证物,徐某一直心藏着,哪敢用来装别的物事啊?”

洛羽儿凑近闻了闻:

“没什么味道啊。”

赵寒也闻了闻:

“恩,大胆饿坏鼻子了。”

“你俩鼻子才坏了……我肚子快坏凉是真的,你听这咕噜噜叫得,多伤心。”

“你这大肚子,再不饿一饿,要升仙了。”

“汉子肌.老弟我跟你多少回了,这是汉子肌!!”

赵寒笑着把箱子关上,向徐望贤和徐柳氏道了个谢,就和洛羽儿等人往外走去。

柔弱少年席赐一直待着不敢话,此时也赶紧跟了上去。

人群渐行渐散。

偌大的屋里,恢复了沉寂。

藤椅上,徐望贤望着远去的背影,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脸上病怏怏的紫色,好像又加深了些。

他的手缓缓伸出,伸向身旁的桌子。

桌上放着个陶瓷碗,碗里的药汤热气腾腾,一抹浓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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