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玉菀出门之后,立刻被引到到西湖边上,因为照顾到穆王和王妃都是北方人,所有晚宴并没有安排到船上,而是安排到西湖岸边的上。楼外楼是西湖最有名的酒楼,因为那句“山外青山楼外楼”而得名。(现实生活中的楼外楼是清朝开的,距今160年的历史,这里借用一下名字。)

酒楼就坐落在西湖着名十大景之一的“苏堤春晓”旁边,玉菀和穆宣乘坐着肩舆,后面轿子里跟着的是几个重要的官员。刚从驿馆出来没有多久,玉菀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清新的空气,说实话这样的空气玉菀刚来南方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但是西湖临岸的空气清新自然,不仅闻不到任何的杂质,而且带着微微淡淡的荷花以及杨柳的芬芳,让人忍不住想多呼吸几次。玉菀这时候是很想下去自己走走看看,但碍于身份,只好乖乖的坐在肩舆之中,也不好东张西望,只能一副端庄优雅的面孔从肩舆竹帘的缝隙中瞄看。

穆宣一路上一直在观察玉菀,见玉菀想看而又不能看的样子不由得觉得玉菀想一只兔子般,既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又怕狐狸伸出爪子,分外可爱。穆宣憋笑了一会儿问道:“怎么了,心痒难耐,想下去看看?”

玉菀坐直了身体,用帕子捂捂嘴掩饰住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听说西湖岸边的风光秀美无限,如今来了却不能下车痛痛快快的欣赏,确实有些憋闷。”

穆宣和玉菀的感受不一样,玉菀是从没有出过这么远的远门的,江恒外放也只外放过京城不远的几个州县。想是苏杭这么远的江南,玉菀是第一次来。而穆宣跟玉菀不一样,他虽然也是京城中土生土长的人,但是父亲确实个桀骜不驯的,穆宣小时候便跟着父亲走遍了大江南北,父亲去世后,穆宣更是游离四方,见识过了四时四景,东道东瀛,西到沙漠,南到南疆,北到雪原,穆宣俱都见识个遍。

以前穆宣也曾经到过西湖,那时候只有穆宣和阿路二人,穆宣倒是赞叹过西湖的无限风光,如今带着玉菀来却又是不一样的心境。

穆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主要也是看着玉菀那期盼的亮晶晶的杏仁似的眼睛,让下人停下肩舆,向着玉菀伸出手。

玉菀疑惑的看着穆宣,穆宣笑道:“不是想下车看看吗?走,咱们下去。”

玉菀听说可以下车,眼睛都发亮了:“可以吗?不会让人觉得不端重吗?”

穆宣主动过去来着玉菀的手:“那有什么,任凭谁来了,看到这美丽的风光,再说了,看时间马上就到了,咱们想走近看看,那都是可以的。”

玉菀回握了一下穆宣的手,起身下轿。后面的官员见王爷和王妃都下来了,也都下来仅仅跟在后面。

玉菀踩着脚凳下来,穆宣的手仍然没有放开。杭州的知府方志豪立即上前来,给玉菀和穆宣介绍周围的风光。西湖沿岸的路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最外沿的百姓们平日里经过的大路,大路十分宽敞,路上的百姓也很多;距离大路几丈远的地方便是用于观赏的观景路,观景路大约有一丈多一些,正好可以容纳轿子经过,当前的轿子走过的一条平整的观景路;紧挨着观景路的旁边便是只能容纳两人经过的小道,小道是专门为了步行赏景的人准备的,路越狭窄,越是给人一种曲径通幽处的感觉,增加了观赏的趣味性。

一行人走在了观赏道上,穆宣和玉菀并排走在前面,后面带来的仕女们举着遮挡太阳的大伞。杭州知府他们不近不远的跟着,时不时的介绍一下。玉菀他们穿过了一片柳荫,柳荫中的各种小径交错排杂,趣味十足,中间还掺杂着各种各样的树木,树上是各种清脆啼叫的鸟儿,树下是成群结队的花。

其中有一种花,玉菀前所未见,那花如龙爪,形如蒜头,叶子丛生,细长尖端,形状如蒜叶,肉质带形,青绿色具**,花萼单生,顶生伞状。玉菀觉得这种话很是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它们。

旁边的杭州知府方志豪见穆王府对这花如此好奇,便上前一步介绍道:“回禀王妃,此花乃是曼珠沙华,又叫做彼岸花,名叫叫做石蒜花。是佛经中讲到的花种,《法华经》中所说的六瑞中雨华瑞,由天雨四种之华,便是说这种花。这种花一般见于盛夏,像这样春天就开花的实属罕见。”

玉菀突然想起来了,这种花玉菀确实在书上见过,传说中这种花又叫做是恶魔的温柔,是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被众魔谴回去,但是仍然徘徊在黄泉路上,知道魔鬼都觉得不忍心了,便同意它开在黄泉路上,给离开人间的冤魂们一个指引和安慰。这种花代表的是死亡,传说中曼珠沙华盛开于天堂之路,也布满了地狱之途。既代表了死亡,又代表了新生。

穆宣见玉菀的脸色变的有些凝重,猜想她有可能是想到了神鬼之说。穆宣向来是不信这些的,而且就算是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鬼神,但是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神鬼害人的,只是比鬼神更可怕的的人心。

玉菀道:“这些也只是传说而已,这花也不一定真的代表了那些传说,不必太放上心上。”

旁边的杭州知府方志豪的妻子叫做张燕,原本是个仵作家的女儿出身,从小不拘小节,性子直来直去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就连尸体也见过不少。这张氏见到从京城来的娇滴滴的王妃对这花有些忌惮,便出口宽慰道:“王爷说的有理,鬼神之说本来就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真实的。这彼岸花除了传说中的那几种说法外,还有其他几个名字,老百姓中叫的最多的名字有红花石蒜,羡煞人香,还有个粗俗的名字叫做牛粪花呢!”

牛粪花?这是什么称呼?玉菀没有想到,这一脸严谨的方志豪竟然娶了如此泼辣的妻子,这二人的组合在生活中想必趣味也少不了的。玉菀在来之前就听穆宣说了,这方志豪也算是寒门出贵子的典范,在方志豪还小的时候家里只是做典籍的,方志豪的父亲只是一个秀才,并没有中举,而方志豪从小家庭贫困,但是父亲和张燕的父亲是从小长大的发小。方志豪的父亲后来当了衙门中整理典籍的师爷,张燕的父亲是仵作世家,自然而然的做了仵作。方志豪小时候家庭贫困,张燕家中帮衬不少,就连方志豪进京赶考的盘缠也是两家一块搓起来的。两家从小定下了娃娃亲。方志豪在二十岁中了举人之后,便回家与张燕成了亲。

后来,方志豪又高中了状元,接着一路做到了杭州知府的位置,却一直不忘岳家给自己的恩惠。张燕的父亲如今是知府衙门中的仵作,虽然是自己姑爷的手下,张燕的父亲却没有半点不满,仍然兢兢业业的做着本分的事情。张燕还有一个哥哥,如今也在知府衙门中,张燕如今都已经三十岁了,但是还是跟以前的性子一样洒脱。玉菀心想,张氏之所以还能够保留这样心性,除了本身的原因之外,方志豪的原因怕是也十分重要,这方志豪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更加是个好丈夫,要不然就凭着现在二人身份的悬殊,方志豪稍微一变心,张氏早就不能保留这一份纯真之心了。

这样倒也是挺让人羡慕的,两家本来就交好,张家在方家穷困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帮助方家度过了难关。方家也没有忘恩负义,如今方志豪做了知府,也没有看不起自己的岳家。两家人如何和和美美,倒是家庭和睦的典范了。

玉菀被张氏脸上绘声绘色的描绘逗笑了,道:“这是什么称呼?怎的还有牛粪花这个名字?”

张氏笑道:“彼岸花和曼珠沙华都是读书人的说法,以我们老百姓的说法啊,这石蒜花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之外。便只有一些药用价值了。”

方志豪对刚才妻子口中的牛粪花几个人已经堵着哑口无言了,如今眼看着又要跟王妃讲什么药用价值,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这王爷和王妃是什么身份,阿燕也敢这么说,什么牛粪?王妃从小在清流文官中长大,听说知书达理,饱读诗书,又文文静静,哪里听过如此粗俗的话?要是惹的王爷王妃不痛快了,那么岂不是创下大祸了?开口道:“王妃娘娘见谅,拙荆不通文墨,说话也粗俗,恐怕污了王妃娘娘尊耳。”接着又有些急切的对张氏说:“还不快退下!”

玉菀笑道:“方大人说笑了,方夫人性格豪爽,又十分热情和善,本王妃瞧的是十分的好。方夫人说说,这……”玉菀想了想,说出了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名字:“这红花石蒜还有什么药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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